谢风山位于泉曙国与琼照国交界处,东边的热风拂过波涛汹涌的海面,与挟裹着山林间露水寒意的冷风在谢风山相汇,使得谢风山拥有漫长的雨季,常年风雨交加,湿热难耐。
无论是泉曙国还是琼照国的百姓都不愿意接近谢风山,除去气候恶劣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因为谢风山是狐弥教的所在地。
狐弥教,正是江湖中正道人士做梦都想铲除的魔教。
传言魔教中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饮生血啖人肉,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曾有附近村子的人误入谢风山,再回来时已然人首分离,尸体被丢在村口,血液甚至还未干涸。
他们将活人看作是玩乐的物什,杀人没有理由,全凭喜好。
是以一般人宁愿绕个十天半个月的路也不愿踏入谢风山。
通往谢风山的黄土宽道上,十几辆马车正在飞驰。
马蹄重重踩在水洼中,溅起一阵污泥,车轮骨碌碌的滚过,沾上一圈又一圈的湿润黄泥,印出深深的车辙印。
头顶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狂风乱作,吹得如豆大的雨滴狠狠的打在人的脸上,竟有疼感。
“操|他奶奶的,这地儿真邪门。”驾车的男人啐了一句,将准备好的蓑衣斗笠穿上。
狂风夹着雨水将车厢外的门帘吹的猎猎作响,雨水落入车厢内,在木板上留下愈来愈深的水痕。
轰隆——
云层间如闪过如游龙般的亮光,映亮昏暗的车厢,里面躺着十几个年纪不一的孩童,一个女孩被雷声吓的一颤,缓缓睁开眼。
马车上下颠簸,她被抛起又因重力落下,脑袋磕在硬实的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尖锐的疼痛让赵挽韵很快清醒过来,她想抬手揉一揉被磕到的地方,却发现她的手脚被捆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她试图看清身处的地方,但外面天色昏沉,封闭的马车内更是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感受到两边传来的热度,但这并不能让她确定现在的情况,只会更添诡谲。
——雷电交加的恶劣暴雨天气,在一辆不知驶往何方马车上,车厢内还有未知的与她一起乘车的“生物”,仿佛恐怖片的开场。
马车要去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个个的问题钻入赵挽韵的脑中,但没有人能回答她,只有狂风暴雨拍打马车的声音和马蹄声交杂在一起击打着她的耳膜。
狂风再度卷起门帘,天空被一道转瞬即逝的亮光劈开,马车内的场景被闪电照亮,映在她漆黑的眼眸中。
——十几个孩童被随意丢在马车内,每一个都被绑着,衣着或破旧或华丽,他们闭着眼睛,哪怕外面雷声再响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可能被下了药。
拐卖儿童,这四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萦绕在心间的不安感在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服饰样式不属于她曾经的年代时达到了顶峰。
她……不会是穿越了吧?这个念头像是外面轰鸣的雷声直直砸落在她脑中,将所有想法都击溃,只剩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燃起的自救想法,在视线触及自己的小短腿时又被冷水浇灭。
——她就知道,一车子都是小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是例外。
因恐惧与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彻底放弃了挣扎,目无焦距的望着头顶,荒谬感渐渐盖过恐惧,这一切仿佛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
她在病床上失去生息时才十三岁。因为天生体弱多病,长到十三岁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雨,遇到过的最大的困难除了无能为力的病症就是数学题,但显然,她现在面临的难题不是画上几条辅助线就能看出解法的。
这算什么?重活一次,开局就是难解的死局。
回忆了一下曾经看过的穿越小说,似乎没有哪个主角比她还惨。
被湿润泥土的气息与刺骨凛冽的寒风充斥,车厢内温度迅速下降,赵挽韵只穿了单薄的衣物,身上立刻起了一片片的鸡皮疙瘩。
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但现在似乎由不得她了。
哪怕在司法系统成熟的现代,被拐卖的孩子——特别是女孩,会面临的大都不是什么好事,更遑论是在未知的古代。
马车依然在疾驰,其他孩子在越下越大的暴雨中陆续醒了过来,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六七岁,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只有哭,车内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咚!
马车被狠狠的敲了一下,一把匕首插在木板上,雨水顺着锋利的刀刃落下。
雨声中响起不耐烦的男声,“谁他娘的再吵老子就宰了谁!”
孩子们的喉咙顿时被恐惧扼住,一个没止住哭声的稍年幼的孩子被伸进车厢内的手提了出去,插在木板上的匕首被拔起,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叫后接着的就是一声清晰的重物落地声。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外面的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孩子出去发泄烦躁的情绪,赵挽韵僵住,喉咙仿佛被异物塞住了一般。
门帘被吹起的那一瞬,她看见了喷溅的鲜血,鲜艳的颜色在她放大的瞳孔中划过,落下重重的一笔,骇人的场景使得她浑身发颤。
泪水无声的、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而她无法控制。
有的孩子被吓的晕了过去,恐惧在清醒的孩子们的脸上具象化,一张张原本应纯真无邪的脸因害怕而变的极度扭曲,在昏暗的天光之中,阴影和黯淡光芒的交叠下,像是极具渲染力与视觉冲击的R|级电影画面。
更可怕的在于,这不是电影。
泪水模糊了视线,赵挽韵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手脚被冻的发疼,止不住的惶恐情绪正在一口一口的吞噬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大雨滂沱中他们被粗暴的丢下马车。
赵挽韵这才发现还有至少十辆马车,每一辆马车前都站着十几个小孩,加起来有接近两百个人。
衣服被雨水打湿粘附在皮肤上,夹着雨水的寒风又一阵阵的吹过,赵挽韵冷的牙齿直打颤。
水滴不断从眼睫滑落,她强忍着不适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四周是许多高大的树木,暴雨落下,发出细密的滴滴答答声,头顶茂密的树叶挡去大部分雨水,风一吹,积在树叶上的雨水又倾注而下。
面前有一个拱门,拱门后是一片吊脚楼,巍峨壮观,一眼望不到头。
拱门旁有一块巨石,上面刻了血红的三个字,不是她熟悉的文字——实际上这里的语言也与她曾经的不同,但奇怪的是她听得懂。
这里像是一个山庄,天色暗沉,整个山庄被雨幕笼罩,暗沉天色如巨兽的血盆大口将山庄包围,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盈着微弱的光芒,却更添几分阴森。
她直觉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事实也是如此,人贩子与“山庄”的人交接完后,他们就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摆放着几个方形的大笼子,解开绳子后,他们如牲畜一般被塞进笼子里。
笼子外的黑衣人站在阴影里,阴恻恻的笑,声音嘶哑难听,“你们之中只有少数人能活下来,主动争取活下来的机会吧。”
嘶哑男人打开笼门,往里面丢了几件东西,发出叮铃咣啷的响声。
他们一路上被吓的够呛,又经过了风吹雨打,加之年纪都小,听了他的话后还没反应过来,低头蜷在笼边没有动。
饥寒交迫和长时间的高度恐惧让她头疼欲裂,似乎下一秒就会晕过去,赵挽韵无力的靠在铁栏上,艰难的掀起眼皮看了眼那一堆可以被称作是武器的东西,又绝望的闭上了眼,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真的想说服自己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但理智告诉她,她没猜错,嘶哑男就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要不就这么死了吧,这次就该是真的死了。
一番挣扎后,她睁开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扶着铁栏站起来,松开铁栏后晃了两下才站稳,心理和身体的双重不适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赵挽韵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用冻的发青的手拿起一柄刀,抱着刀柄找了个角落缩着。
——自暴自弃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在马车内看到的那一幕,死亡的威胁如悬在头上的刀刃,最终还是激发了她求生的本能。
受法治熏陶十几年,她做不到主动杀人,武器是一种威慑,也是……不到万不得已时的选择。
在赵挽韵之后去拿武器的是一个小男孩,他脸上满是泥土和灰,穿着脏污的粗布麻衣,好几处都打着补丁。
在她看过去时,他坐在另一边正在看手里的武器——那是一把极具威慑力的斧头,她本来也想选,但考虑她拿不起来也就作罢。
他抬头正正对上她的目光,地下室烛火黯淡,他黑眸幽深,并不像一个孩子,倒像盯着猎物蠢蠢欲动的猛兽。
看清是她后,他抿了抿唇收回目光。
他们所在的笼子是头一个有动静的,而第一个动手杀人的,就是这个男孩。
她清楚的看见,他握着斧头的手稳稳地斩向了身旁小孩的脑袋。
他的力气不够大,没有完全斩下来,血肉半被割开,还有一半粘着,白色内容物流的到处都是,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落在他手上、脸上还有衣服上,而他脸上没有丝毫害怕。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尖叫声和哭喊声似乎要刺破地下室的天花板。
这场面与马车上瞥见的那一眼不同,就活生生的在赵挽韵眼前,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镜头,他再一次举起斧头的动作、血液喷溅的轨迹还有四处逃窜晃动笼门哭喊求救的孩童们。
被卡在喉咙里的尖叫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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