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韵他们离开狐弥教的这天,难得是个好天气。
马蹄踩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车窗处的帘子被寒风掀起,不断往后退的树林与澈蓝色天空的一角出现在窗边。
赵挽韵望着窗外。
四年前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像货物一般被人贩子拉到狐弥教出手,无数次躲过死神的镰刀,才活到了今天。
四年后的现在,马车又将他们带往未知的前方,但这回,至少他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八号突然道,“希望我们三个还能再见。”
选择接受“毕业考核”的,只有她、四号以及八号。
赵挽韵嗯了一声,握拳跟他碰了碰。
四号却好像感受不到他们两人的沉重,“看任务。”
临云吩咐过,离开狐弥教后才能看各自的任务,不得交换。
在疾驰的马车之中,三人分别打开手中的锦囊。
四号和八号看完内容,神情没什么变化。
早就猜到了,不是杀人就是杀人,不同的仅仅在于任务对象的身份。
赵挽韵却拧起了眉。
“怎么了?”四号拿过她手里的纸,扫了一眼,那张日渐褪去稚嫩,显露出少年俊逸的脸上满是思索,皱了皱眉,“这不难。”
“的确不难。”赵挽韵把纸条放回锦囊,神情迟疑,“可我总觉得有古怪。”
三人的任务唯有她不是杀人,而是去冯坪城一位富商家中偷取他们的传家宝。
但这样的任务会出现在肃硕楼吗?
虽说之前教主说过让肃硕楼多接些别的生意,但这一年来肃硕楼楼主对此很懈怠,阳奉阴违,所以按理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赵挽韵手上这样的任务才对。
退一步讲,就算有,怎么会那么刚好被她抽到?
他们去抽完任务后交给将辞楼保管记录,直到离开的时候才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任务,这个过程中任务被掉包或者更改的几率是很大的。
问题就在于就算任务真的被改了,她也不知道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赵挽韵感到一阵头疼。
如果真的有这件事,肯定是迷戈从中作梗。
他真的有病!对她的恶意从未消减过。
八号伸长了脖子,“什么任务,给我看看?”
四号没搭理他,与赵挽韵分析道,“完成任务后会有弟子前去核实情况,如果你的任务真的被改了,至少任务地点是不会改的,否则就太明显。”
比如她的任务地点是冯坪城朱家,那么改任务的人就不可能给她改到冯坪城另一户人家或是另一座城。
毕竟任务失败的原因如果是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赵挽韵又不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那么很容易就会让人猜想到任务内容出了问题。
“什么?六号的任务被改了?谁干的?副楼主吗?”所有人都知道迷戈看六号不顺眼,一直认为她不配做狐弥教的弟子。
太聒噪了,四号冷冷的看他一眼,八号立马噤声。
四号说的赵挽韵自然也能想到,“能改的只有任务目标,可能原本的任务是杀朱家的某个人……”
可到底是哪个人她也不知道。
如果任务根本没被改,她就是那么好运气抽到了少见的不用杀人的任务呢?
难道她要为这个现在无法证实的猜测去杀人?
四号可没有她的苦恼,冷静道,“杀了所有人,再拿走上面说的东西。”
他误解了她的沉默,又补充一句,“用毒,场面不会过于血腥。”
他一直以为赵挽韵不敢杀人是因为怕血。
赵挽韵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他俩凑在一起讨论,八号不甘寂寞也凑过来,但他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抓住了四号最后说的话,“六号的任务是灭人全家?我这边完了后可以考虑去帮你的忙,只要一点小小的报酬。”
他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赵挽韵的肩膀垮了下来,拿出梦觅师姐为她准备的干粮啃了两口,乜八号一眼,“管好你自己。”
寒风呼呼的透过窗户灌入车厢中,赵挽韵捏紧了手中的锦囊。
她决定还是按锦囊里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来做。
若是任务真的被改过,那张纸就是证据,哪怕对方咬死是她自己改的,她也能有辩解的余地。
能不杀人,她就不想杀人。
对赵挽韵来说,杀人是她心中的一道坎,一旦越过了那道坎,她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最害怕的不是身体上承受的痛苦,而是迷失自己。
*
冯坪城是琼照国靠近边境的一座小城,却十分富庶。
城内主道宽敞,由青砖铺砌而成,青砖的棱角已经被磨平,留下了岁月踏过的痕迹。
两旁是耸立的高楼,有各式各样的店铺,还有许多小商贩,街上来往行人很多,热闹非凡。
一处巷落中,一个妇人带着一群小孩子站在一扇小门前,看着像是个后门。虽说是后门,却一点也不简陋,飞檐下的木门刻有精美雕画,院墙高耸,片片红瓦覆于其上,可从中窥见几分这户人家的富贵。
妇人上前敲了几下门后,转头叮嘱道,“待会儿进了朱府,可都给我放机灵点儿。要不是朱老爷要给他幺儿寻个玩伴,这种好事儿还轮不到你们。”
朱家自祖上就一直做着茶叶生意,在冯坪城内是数一数二的富有,不仅如此,朱老爷也是有名的大善人,每当有大旱或是洪灾,朱府总是第一个慷慨解囊,若是城内有哪家实在走投无路求上门,朱老爷也会尽力帮助。
能在富有且主子和善的朱府做事,哪怕是做个签死契的奴仆,在旁人看来可是天大的好事。
这说话带点当地口音的妇人是牙行的,接到朱府的要求后,去奴隶市场挑了些符合要求的孩子,现下是要将人带到朱府给主人家挑。
这个时代,平民百姓是可以被当做物什一样交易的,与人口拐卖不同,这是被律法所保护的。
这些孩子大的有十二三岁,小的有五六岁,几乎都是被父母卖到奴隶市场的——家中孩子太多了养不起,卖出去还能拿一笔钱,若是遇上个好主子,指不定还能帮衬家中。
今年九岁的赵挽韵穿着一身补丁衣服混杂在其中,毫不起眼。
赵挽韵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想着若是有相机她定要拍下来给四号看看,这像不像他第一天到狐弥教时穿的。
门开了,对着门内的下人,妇人一改刚刚的趾高气昂,满脸讨好。
“老爷和小少爷已经在等了,你们跟我来。”
进门后便是回廊,走过回廊又经过一座石桥,石桥下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水塘,水塘中有鱼儿畅游,水面上飘着几片干枯的荷叶,静待夏日到来再度恢复绿意。
朱府很大,下人带着他们走了许久还未到目的地,妇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朱府的装潢,眼中满是惊羡。
赵挽韵也差点被这里的富丽堂皇迷了眼,但好歹上辈子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收回目光,转而记起路线。
其他孩子都是穷苦出身,头一次走进富贵人家的宅邸中,看看自己身上的破旧衣服,有种格格不入的窘迫感。
路上他们碰见一行下人抬着几个木箱子,妇人连忙让他们为这一行人让路。
赵挽韵瞥了一眼,箱子有大有小,其中有两个似乎是刚验完货,没来及盖上,可以看见里面精美的玉器、瓷器。
都说朱府老爷是个古玩爱好者,看来确实如此。
但——
在倒数第二个箱子经过他们时,赵挽韵的耳朵动了动,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
那里面装的绝不是古玩。
经过这个插曲后,领路的下人终于将他们带到了一座院子里。
“他们就是爹爹寻来陪我玩的人吗?”
赵挽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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