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南低头扫了一眼，才发现出门那会儿起得冲忙，身上套的是叶逢君的裤子，他不答话，将这个事就这样囫囵过去。
然后俩人得一道去一趟狗三儿之前居住的屋子。
那屋子属实破败，里面更是乱不堪言，衣服胡乱的堆砌在床当头上，已经散发着一股味儿了,显然都没有洗过。
地上有凌乱的脚印，不知道是屋子的主人下雨天踩上的，还是有不速之客进来过。
陈湘南选着地面的空隙，在不大的屋子里查看，走进了一个小隔间，隔间的摆设彰显了这儿曾经是一间厨房，有些朽的菜板上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地上是散落一地的大米。
陈湘南蹲身捏起几粒米在手上撵搓，落了一层米灰沾在他的指尖，大米上生的小虫子顺着滑动的手指向上爬去。
刘卢毅正抬手拔起菜板上的刀。
陈湘南将米粒抛开，然后问道：“如何？”
“松动。”刘卢毅将刀握在手中颠了颠：“是才插进菜板的。”
“可这厨房显然很久没有用过了。”陈湘南走过去接过菜刀，继续道：“米是陈米，已经生虫了，我们复原一下一个大概不会在家做饭吃的人，厨房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插立在菜板上的刀。”
“像是旁的什么人摆放的。”刘卢毅歪了一下头，继续道：“这更像高利贷曾在此威胁，不还钱就将手剁掉的画面。”
俩人正陷在脑海中的困境，安静的房子里突然响起报数的声音：“现在是B城时间，八点整。”
陈湘南同刘卢毅回盯一眼，确定双方的手机都没设置这种提示，他们开始在屋子里翻找那部可能被狗三儿遗落的手机。
在灶台的背后，不知道是怎么滑落下去的，陈湘南勾下身子，从水池下的水管探手进去绕过湿哒哒的灶台柱子才将其勾了出来。
他摁亮了屏幕，还好，还有百分之二十五的电，不至于立刻关机。
“快，看看短信和通话记录。”
在刘卢毅说话的同时，陈湘南已经点了进去。最新的两条短信是运营商催缴费的提示，这里面大多都是这样没有营养的信息。
陈湘南划拉着界面，终于看见了一个十一位数字的发信人，然后他点进去，小声的读出了上面的内容：“后天是最后的期限，拿不出东西自然有人会来将你的尸体藏好。”
俩人的目光从手机界面移开，互相望了一眼，陈湘南又点进了通话记录，最后一通是几个未接来电，拨进来的都是同一个号码，和发短信的那十一位数字一样。
“看来背后的鬼催得很紧啊。”陈湘南直起身子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昼伏”在芦溪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中间人。”
“昼伏这个近几年上面越来越重视的一个贩毒组织，最后竟然和十余年前的案件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刘卢毅摇头笑笑，继续道：“我查不清十余年前的案子，那会儿想回C城从长计议，上面却让我继续留在这里，查一个代号昼伏的团伙，这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事吧。”
陈湘南没有回答，脑海里理着近些日子里得到的讯息，堰塘案件中死者孩子肚皮里的毒、冯祥云奶奶的铁盒子里，以及她嘴角上的白粉、甚至吉祥皂厂厂长曾使用的玩意儿全部都是同一个源头。
林涛发给他的报告上显示得清清楚楚，是意料之中。
而又有线索指向了T国。
很不合时宜的，陈湘南想起了叶逢君，那个有些乖张的不良青年，不愿意离开芦溪的倔强模样，陈湘南记得他说过几次，他们是要去T国的，不回来了。
自己其实旁敲侧击的赶过他几次，让他一并走，然后叶逢君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要留下来。
哪怕陈湘南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捉住犯罪的人要无所不用其极。但他还是希望，至少叶逢君别成了结这桩陈年旧案的工具...
数个小时前叶逢君还像只很乖巧的兔子那样窝在他的旁边，指责自己咬了他。
而在叶逢君生涩的问题里，陈湘南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怎么回答，但他说自己亲了他，都没有说喜欢他。
陈湘南突然出声叫停了正欲走出现场的刘卢毅：“刘叔，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刘卢毅没有再回过头，站在白炽灯照得亮堂堂的门口，没有讲拒绝的话，算是默认了身后年轻人的请求。
——
接待室的门被推开，里面的三人抬起了头，走进来的只有刘卢毅一人，叶逢君率先站起了身，支棱着脑袋向他身后看去，没有人了。
“找阿南？”刘卢毅一边褪去身上沾了些许雨露的外套一边说：“你去他家里找他吧，那孩子伤口有些发炎，我先将他送回去了。”
“好。”叶逢君拍拍齐向天的肩，示意自己先行离开。
“孩子。”刘卢毅叫住他，递了把有些大的灰色雨伞上前：“外面下雨了，慢着些。”
叶逢君不知道自己的速度算不算慢，反正到陈湘南那个距派出所大概只有百米路程的出租屋时，有些长的裤管哪怕是提拎着也全湿了。
那门没有上锁，叶逢君也没有敲门，轻轻一推就钻了进去。餐桌下有个好奇的小脑袋歪头看他，这才想起已经把大爷遗忘在陈湘南家有些时日了。
叶逢君矮身将长大了些的猫儿搂在怀里，然后一边向里屋走着一边问里面的人：“听刘警官说你不舒服...”。
原本以为陈湘南会在床上休息，却看见那人面前放了一个诺大的行李箱，而他正一件一件的向里面放着衣服。
叶逢君心里忽然揪了一下，有些生气的定在了门口，惶惶道：“你要走？”
陈湘南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在床边，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猫儿爬到了床上，攀着堆叠在床上的厚衣服，叶逢君将猫儿扶开，自己翻看着说：“带这么厚的衣服，你要去哪儿？”
陈湘南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想去穹山看看吗？”
“穹山？”叶逢君有些惊讶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那不是那部电影里的那座山吗？”
“秋末了，现在出发慢慢过去，走走停停的话到的时候大概就会下雪了。”陈湘南将最后一摞衣服放进行李箱，使劲向下按了按，关上拉链：“等雪落厚了，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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