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溪没有更隐蔽更适合审讯的地方,所以派出所就成了最佳地点。
从警员们将男孩儿押回来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现在也是,人就单单同陈湘南面对面的坐在长条桌子的两端。
陈湘南一直在等,对方毕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所以他就等那孩子沉不住气的一瞬。但如今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那孩子除了要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以外,便再无动作。
所以常规的方法于他而言显然是没有作用的。
陈湘南站起了身,缓步走到了男孩儿的身后,推开原本关闭的房间门,热流钻进了室内,还有轰然炸响的蝉鸣,以及嘈杂的争论声。
而男孩儿终于也有所动,他缓缓的转过身子,眺望着争吵声传来的地方,其实他们在这里是听不见那边具体说着些什么的,但能看见在炎炎烈日下,他的妈妈散乱头发、锈红的脸颊、还有因为无能为力而渐渐佝偻的身形。
陈湘南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快要认罪了。”
“她没有罪!”男孩儿即刻出声反驳,那张稚嫩的脸上出现了恐惧和愤怒交替的神色,陈湘南清晰的看见男孩儿毫无杂质的眼睛里生出了犹疑,他的脸颊在轻微的抖动,那是抑制不住心里惶恐而产生的面部反应,而且那双眼睛也逐渐变红变湿润。
让人认罪很困难,多强的特种兵来了在有些人面前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蛇拿七寸,被人抓住了软肋就不一样,所以那些大城市的所里都会顾那么一两个心理咨询师,在案件的推进中就事半功倍了。
其实这种方式是一步一步的蛊惑人,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但陈湘南就事论事的处世方式注定了他不会顾及那么多,所以他的问题字字诛心:“你知道她会怎么陈述她的罪状吗?”
“不会,她没有罪。”
陈湘南仿如不曾听见他的反驳,自顾自的丢下一个字:“鸟。”
男孩儿不可置信的眼神到底是出卖了他内心,那些竭力隐藏的东西,正一点一点被这个关键词牵引着走向阳光曝晒的地方。
但这些动摇远远不够,陈湘南如同一个毫无感情的宣读机器,陈述着那些罪状,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在凌晨推开窗户蹲上去的人,如果不是这里有病,那就是被下了药有了癔症。你说这时候要是有什么东子撞击了他的背部,他是不是就滚落下去了?哪怕撞击他的不过是一只轻巧的画眉鸟。”
一席话,陈湘南说得沉静,男孩儿听得心如死灰。他闭上了双眼,不想看外面争吵的画面,但母亲的每个动作都仿佛伸着双手向那些警察跟前凑去,神经到了紧绷的时候似乎还听见她在嘶吼:拷我吧,将我拷走,让我这辈子就烂死在牢狱之中。
沉默片刻,男孩儿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向人揭秘一桩腌臜事:“我妈她...认的所有罪,都没错,是事实我反驳不了。”说到这儿他就笑了起来,苍白的脸,笑得好难看:“但...有一点错了我得说说啊,她一个妇道人家下不去狠手的,你们要抓的渣种是我,还有我那个下了十八层地狱的爹他自己...”
什么引人癔症的迷药,那是人的欲望在作祟,厂长本就是个瘾君子,上次没抓个现行,今儿个却背时丢了小命,那白面面一吸就找不着北,这种有毒物品大概就是把心底的欲望展现在眼前,仿佛一触即达,厂长那会儿大抵是看见了金树银树又或者看见了骚手弄姿的男男女女,所以跨着窗户在虚无中去抓欲望。
而男孩儿藏于黑暗,偷偷拉开了鸟笼,在夜里受惊的鸟儿冲了出去,直线飞行横冲直撞,厂长攀爬在窗台同样受惊,摇摇晃晃,最终以头触地的姿势跌落出去。
男孩儿承认的作案手法和陈湘南的猜测相差不远,这也是他能把真相诈出来的原因所在。
所有的细节都陈述完之后,陈湘南定神看着这个困兽犹斗的孩子,其实多此一举做什么呢,沾染上那东西的人难道还用怕老天爷不收走他的命吗?
可能对方的面孔太过稚嫩,实在与他从前接触的犯人都太不一样,所以陈湘南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而他的恻隐之心除了思考一瞬这如同朝阳的生命就此陷入罪与罚的黑暗多少有些可惜,便再无其他。
就在男孩被羁押着带上公务警车时,回头和陈湘南四目对上的一瞬间,他的眼里第一次闪烁了那个年龄的人眼里该有的期许,他对陈湘南说:“我会就此死去吗?”
...
未成年最多处以五年的有期徒刑,这是陈湘南能想到的他最坏的结局,当然要是他那垃圾父亲的家人能写一封和解书他就更能免受其难。
然后他的过往种种都会被封存,但是他会背着一个案底走完这一生,为了将一个恶魔封入地狱,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太沉重了,你说多不值得,多不甘心。
所以陈湘南是这样回答他的:“死了,就再好好活过。”
其实他不知道那个年龄段的孩子能不能懂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但面前的男孩儿显然是懂了,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陈湘南道:“那个畜生的手机在我房间垃圾桶套的袋子下面,我想你们也许有用。”
陈湘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突然问:“昨天报警揭发你爸的人是你吗?”虽然昨日他们一无所获,但这显然不是一个虚假的信息,不过男孩儿意料之外的摇了摇头。是在否认那个问题也是在否认那一段可笑的血缘关系。
陈湘南招呼了一架的士回到皂厂,照男孩儿说的果然找到一部手机,捣鼓一会儿屏幕也没有亮起来,许是没有电了,他将其放在裤兜里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皂厂大门外的树干上却靠了一个人,陈湘南回想起昨夜是有些放浪形骸的自己,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些许尴尬的情绪,但对方显然是没正形惯了的,丝毫不觉有他,蹦跶着就过来了:“阿SIR,好巧啊,又遇见了!”
陈湘南才不信叶逢君这张口就来的好巧,只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逢君似是吃惊,指着铁栅栏旁牌匾上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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