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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3 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小说:

任务又失败了

作者:

西西特

分类:

现代言情

《任务又失败了》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陈子轻背后是一座在大火中毫无招架之力的土房,身前是个眉目如画的轮椅少年。

少年盯着他,

静默又喧闹地哭着。

陈子轻脸很脏,脑子很乱,他对上少年腥红潮湿不断流泪的眼,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他屈膝就要弯腰,冷不丁地滞住了。

主线任务刚出来时,陈子轻以为下庙村的总怨气值里,梁津川占大头,他跑回去查看却发现,事情发展不是自己预料的那样。

陈子轻推断梁津川的怨气被隐藏了,需要激发关键词。

半年都没能触发激活。

去年年底,陈子轻直截了当地问梁津川心里有没有怨气,怨不怨他这个嫂子曾经带来的伤害。

梁津川说,有期待才有怨,有得到再失去才有怨。

他对我,没有。

此时此刻,迷雾散去。

真相浮出水面,来得猝不及防。

陈子轻维持着准备半蹲的姿势,睁大的眼里,梁津川头顶的色块犹如一个电视屏幕大小。

黑色像有实体一样,就是光都照不进去的色度。

怨气有实感,太阴冷了。

以陈子轻接触主线任务以来得到的经验判断,梁津川滋生的怨气有几千。

陈子轻腿一软,整个人蹲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他仰望俯视过来的少年,撞进那道裹挟着清晰浓郁怨意的目光。

梁津川大概是生来就有情感缺失,少了“怨()”这一情绪。

这一刻,他有了怨,是因为他有了期待。

是我给他期待,让他以为我要死在这场大火里从而兑现不了之前的多个承诺,他因此怨我恨我。

我给他怨‰()”,补全他的缺陷,让他得以完整。

就像是——我在他荒芜贫瘠一片死气的星球种下了一棵小草。

我给他的星球带来生机,带来生命的力量。

他因为我而活。

陈子轻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震到了,他伸手去碰梁津川的裤腿,碰了个空,手指抓住那块布料。

“南星,你坐那干啥啊,快走啊,快推你小叔子走,烟那么大,你们不要命了啊——”

“小云,你也去推轮椅!”

陈子轻纷乱跳动的思绪在二婶的喊话中有所平息,他松开手中布料爬起来,手足无措地望着还在哭的梁津川。

“你别哭了好不好,小云过来了,还有别的人也看过来了。”

梁津川的后脑勺对着救火的人群,眼前是一张乌黑脸孔,他死死地盯紧。

一直在哭。

眼泪流不完似的,如冬霜凝成的雨,打湿了不见表情的面颊,初见分明棱角的下巴,已不再稚嫩的喉结,干净的棉毛衣领口。

仿佛感觉不到,没有意识,也控制不住。

陈子轻急得举起脏兮兮的手,胡乱又不失轻柔地给他擦眼泪。

把他擦成了花猫。

() 梁云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她惊道:“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陈子轻胡诌:“是我弄的,我看到津川的脸上有灰就给他擦啦,我擦完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湿的。”

梁云看着这个衣裤有多处被火撩过的人,去年跳水塘救堂哥,今年闯进大火里救出大伯大妈,两次不顾自身安危舍己救人。

能写进作文里的高尚品德。

抛开他嫁给大哥后的种种使坏做作,以及打骂侮辱二哥的事,他后来的所作所为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证实。

梁云知道一个人具有多面性,却是想象不出,不同的面会走向两个极端,像两个人。

这离奇的现象真实发生在她身边,真人真事。

“嫂子,”梁云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你没事吧?”

陈子轻摆手:“没事没事。”

梁云垂头去看她哥,他坐在轮椅上面,垂着眼,周身气息一如既往的孤僻生冷拒人千里,整张脸有一道道交错的黑灰。

她哥竟然愿意让李南星给自己擦脸。

这么亲密的行为。

.

陈子轻没让梁云帮忙,他一个人推着梁津川,在多个问声和视线下离开火源。

他们回家了。

院门大开,老水牛在牛棚里喷气,难得有点焦躁。

陈子轻喊了声,老水牛就下塌前腿趴地上,尾巴甩动的节奏变悠闲。

“大妈家的火太大了,咱们家的牛都惊到了。”陈子轻推梁津川去厨房,打水给他跟自己洗手洗脸。

水刺到骨头的时候,陈子轻才想起忘了加开水,他冻得打哆嗦:“我没倒开水进去,幸亏没让你洗,水好冰啊。”

梁津川盖下来的眼睫微动。

陈子轻端着盆送到梁津川面前:“你洗脸吧,洗完我给你拿毛巾。”

梁津川低头捏手指,他在火场抓轮椅扶手抓得太用力,痉挛不止小幅度地颤抖。

陈子轻见他迟迟不洗脸,就把盆放地上,快速去他屋里拿了毛巾回来,在盆里打湿拧成半干。

笨拙地给他擦脸。

梁津川没有配合地抬头仰脸,也没阻止躲避,他安静地坐着。

陈子轻手拿温热的毛巾,一点点地擦

拭他脸上的印子,擦得很仔细也很认真。

梁津川蓦然掀起眼眸。

陈子轻看他还红着的眼圈,看他漆黑瞳孔里的自己,心跳有短暂的失衡。

“要不你,你自己擦?”陈子轻结巴着问。

梁津川不开口,不转移视线。

他们好似是在玩谁眨眼,谁就输的小游戏。

陈子轻很快输了,他眼皮眨动着避开梁津川的盯视,蹲下来把脏了的毛巾在水里搓搓:“其实我进去救人,是在保证自己不会受伤的前提下。”

梁津川终于发声,他哧笑。

陈子轻不好意思地清咳,他那话确实听起来没有可信度,

像吹牛皮。

哗啦水声响了会,陈子轻拿毛巾擦脖子耳朵,擦完了才意识到这是梁津川的洗脸毛巾,他不由得一阵心虚。

等了等,没等来梁津川的反应,陈子轻赶紧销毁证据。他把毛巾搭在轮椅推手上面,端着一盆脏水泼在院子里。

带着点温度的水碰到冰冻的土面,没把上面的那层细碎薄冰冲化掉。

陈子轻感觉年初比年前更冷,他把厨房的小门关上,起炉子烧水,斟酌着问起来:“津川,你为什么哭啊?()”

梁津川的脸不自然地扭了扭,头偏到一边:烟火熏的。⒂()⒂[()”

陈子轻恍然大悟的样子:“噢……”

拖长了声调,逗别扭的小朋友。

陈子轻把瓦壶拎到炉子上面:“那你当时怎么离大火那么近。”

梁津川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水汽未消的面庞,那些双腿健全的人在跑动着救火,救人。

他是个残废,他做不了那些。

但他能转着轮椅靠近火焰,也能转着轮椅进去,让大火淹没身体。

这是他能做的事。

梁津川闭眼:“不要你管我。”

耳边有唉声叹气,似乎听到他的态度,多不开心多失落。

他没睁眼。

“你不要我管你,那你要谁管嘛。”陈子轻嘀咕,“我是你嫂子,我总要管着你的。”

梁津川半晌开口:“我上次就说过,你跟我哥已经没有了夫妻关系,”

“于理是可以不管了,于情还是要管的。”陈子轻检查自己的棉袄棉裤烧破了多少地方,能凑合着穿就继续穿,不能穿就扔,“而且我以后不论再不再婚,什么时候再婚,我都是你嫂子。”

再婚,再婚……

梁津川咀嚼着这个词,他是置身事外的神情,牙关每次张合都像在撕扯什么血肉残骸,泛着躁戾的嗜血腥气。

“自作多情。”少年一派冷漠。

轮椅被按着转过来,他低下眼眸,无声地坐着。

陈子轻查看他全身,发现他的一边裤腿靠下有个被火星烫破的小洞,眉心蹙了蹙。

那会儿L梁津川离得太近了,真的太近了,只要轮椅再往前转一点,就被四处延伸的火舌刮到,卷进去。

陈子轻想,要是他出来得晚一点,或者出不来了,梁津川会做什么?

去找他吗?

陈子轻只是简单地猜了一下,后背就已经湿湿麻麻,他叹了一声:“好吧好吧,你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吧。”

.

外面的嘈杂渐渐减轻,火大约是灭了。

房子也什么都不剩了。

陈子轻没出去看,他在烧晚饭,不想炒新菜了,就把过年滚来滚去没吃完的剩菜热一热。

今晚再吃不完,就拎到二婶家喂猪。

锅里的一瓷缸米浸着水煮开冒泡,热气从锅盖里向上窜跑,陈子轻站在灶台前,两只手虚放在锅盖上面,让热气熏皮肤毛

() 孔。

来这个世界至今,第一次看见梁津川哭。

梁津川那样的性子竟然会哭,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

仿佛势必要让见证者心软,心疼,忍不住地给他糖吃,给他拥抱,哄他别哭,将所有温柔都摊开在他面前。

陈子轻坐回锅洞边,掰断干柴塞进洞里,他答应梁津川的大事小事,梁津川都记着。

如果他没有说到做到,梁津川是不会放过他的。

做鬼都不放过的架势。

陈子轻念出不知谱写了多少进度的新梗概:“九零年代之风花雪月的嫂子,主角,梁津川。()”

似乎触到了什么区域的入口,他托腮望着洞里的火光,没去深入钻研,也没有为了有个心理准备就赶紧窥探一番。

不到时候,不是时候。

陈子轻的脸被锅洞的温度撩得热烫,不自觉地想起标注4——你想看他在你面前哭,要他张口求你这个嫂子放过他。

前半段算完成了吗?按理说是算的。

可是没有官方提示。

那只有一个可能,标注4是一个任务,前后两部分同步完成。

陈子轻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以及情境。他把饭煮好了打灭锅洞里的火闷上一会,期间到门外瞅了瞅村子上空的数字。

800:5917。

陈子轻有心理准备都被刺激得差点得心脏病,好家伙,梁津川要么没怨气,要么就是怨气比鬼大。

直接从队伍外跳到第一位,3000左右。

陈子轻自我安慰,不慌不慌,梁津川的怨气来源不是要他死,而是怕他死。

能消减的。

陈子轻那会没注意梁津川背后是什么鬼,他偷摸去小屋门外往里瞧。

是个焦黑的鬼身,耳朵里不停地向外流着黑血,样子吓人恐怖。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看着像是个炭人……不会是那个被雷劈死的梁柏川吧?

那鬼的脸是焦黑的骨头都变形了,辨不出生前的模样。

陈子轻去堂屋看原主亡夫梁柏川的遗像:是不是你呀??[(()”

原梗概里,梁津川的怨气是怎么出来的呢?

还是说,梁津川到最后都没有产生怨气,却依然被一波带走了,就跟那几个没怨气的村民一样。

陈子轻在抽屉里拿出香,擦火柴点燃,插进香炉里,他对着遗像上的一家三口拜了拜。

不管那鬼是不是梁柏川这个大哥,梁津川都会好好的。他可是主角。

陈子轻决定在梁津川开学前就减掉他的怨气,淡化模糊鬼身。

.

梁铮听到家里着火,匆匆赶回来了。

陈子轻火速买道具药让自己生病。他怕间接激化梁津川的怨气就没下狠手,只是头晕,有点咳。

梁铮在大哥家里吃了几筷子面,拎着两个嫂子准备的礼品去见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陈子轻想起来,他支着

() 双臂一阵抖动,又瘫回了床上。

梁铮扑通跪在床边。

陈子轻翻白眼:“没死,我没死。()”

梁铮扶着床沿站起来,他狠狠搓脸让自己冷静,村里人七嘴八舌地和他讲当时的情形,讲大家是如何紧急打水救火,讲他嫂子是如何舍身救他爹妈。

他和大哥二哥都惊魂未定,后怕得要死。

爹妈只觉是个梦,根本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溜了一圈。

现在他看着全家的贵人,眼神复杂:都说你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牛逼,有那劲背起我爹,拎着我妈走出大火,这会儿L是怎样,瘫到起不来了。?()_[(()”

陈子轻解释:“那时候是肾上腺素。”

梁铮听不懂:“什么上什么素?”

陈子轻换了个说法:“就是一时激动忘了疼。”

梁铮低哼:“这都能忘。”

陈子轻问了大伯大妈的状况,紧跟着就是一句:“你家失火的原因找到了吗?”

梁铮拎着板凳坐在床边:“问我爹,他不知道,问我妈,还是不知道。”

他说:“屋里烧着炭盆,点着炉子,老两口寻思孩子都不在家就想着到时随便做点吃的,他们上床打个盹,睡着了醒不过来。”

梁铮沉沉叹息:“年没过完,家没了。”

陈子轻说:“人在,家就在。”

这句安慰话像是贴着梁铮的心脏长出来的,他内心激烈荡动:“南星,那么凶险的情况,你跑进去救我爹妈,操,我真是,”

硬汉擦眼睛抹泪,喉头哽咽:“要不是你,我就是上没老,下没小了。”

他收起平日的吊儿L郎当和懒洋洋,严肃正经地道谢,无比感激。

陈子轻留意他头顶的色块变化,浅了一个度,还在稀释:“换成谁遇上这事被我碰见,我都会救的。”

梁铮一僵,他痞气地笑:“还以为是为我。”

陈子轻心说,那确实是呢,为了对付你的怨气值嘛。

“咳……咳咳……”陈子轻虚弱地咳嗽。

梁铮眉头打结,面色凝重:“你让烟伤到肺了,卫生所看不了这种病,得去县里的医院给肺拍片子。”

陈子轻摇头:“我不用去县里拍片子,过几天就好了。”

梁铮头一回发觉他固执的一面:“我的话没用,我叫你小叔子跟你说。”

“谁说都没用。”陈子轻把棉花被拉了拉。

梁铮瞪了他片刻:“医药费是我出,要不到你花一分钱。”

“我知道,我有个好歹当然是你们家负责。”陈子轻说,“可我真的不用拍片子。”

“成,老子劝你劝出了一身火,不劝了。”梁铮绷着脸恼怒地骂了声,眼底一闪,试探地说,“宁向致肯定知道了,他没过来?”

陈子轻不在意地说:“没过来就没过来,我只是他的普通同事,他没必要大晚上的赶山路来看我。”

他偷偷吞掉一个犯困引起的

() 哈欠:“不说了啊,我累得慌,你回去吧,我睡了,睡了啊。”

梁铮坐在板凳上看他睡着。

“南星?”梁铮沉着嗓子叫,“李南星?嫂子?”

昏睡过去了,怎么叫都不会给出应答。

梁铮压着捂着的情感终于在眼里流露出来,他凝望床上人的睡脸,余光瞧见床尾搭着的衣裤,去拿了一看,不少处被火烧过的痕迹,足以证明当时的危险。

把衣裤放回去,梁铮走到床边,手撑着床被,后背大幅度地起伏了几下,慢慢俯身。

就在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干点什么的时候,

屋门徒然被推开了。

梁津川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他后面是一片漆黑的小院,冷风刮擦着他的背脊冲进屋里,饱含刀子般的尖锐感。

梁铮眼皮一抽,妈的,魂都差点让小屁孩吓掉。

稳稳心神,梁铮欲盖弥彰地说:“看什么看,我在给他压被角。”

梁津川说:“你在偷亲他。”

梁铮没想到会被当场戳破伪装,他破罐子破摔地把肩一耸:“正要而已。”

梁津川转动轮椅进屋:“任何没有建立在互通心意基础上的亲密接触,都是耍流氓。”

梁铮的面色青红交加,他调笑:“哟,津川同学搁这儿L上课呢,将来是要考什么大学?不如我现在就叫你大学生?”

梁津川不快不慢地说:“不知道我的嫂子醒来了,发现他拿命救的大伯大妈生的小儿L子趁他睡觉占他便宜——”

梁铮害臊地打断:“老子占了吗?老子没占!”

这对堂兄弟年龄相差了快十岁,他们有着不同的脾性,不同的为人处世方式,一冷一热,一恣意洒脱,一收敛压抑,实在没一丝能相处融洽的可能。

“说吧,只要你不把撞见的事告诉他,条件你开。”梁铮认清自己的处境。

梁津川道:“如他所愿。”

梁铮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梁津川说:“说到底,你们是叔嫂关系,他不想你吊在他这棵树上,不想你为了胜负欲跟宁向致比较。”

梁铮扯扯嘴皮子,李南星冒死救下他爹妈,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之前逗弄李南星的事过意不去,也打算不和宁向致争个高低了。

这会儿L,他爽快道:“行。”

梁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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