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已经抓到了?”
临近宫门时,江栗玉盯着太监的后脑勺又问道。
那太监的脑袋闻言一顿,半侧过身来,笑嘻嘻道:
“回殿下的话,这是自然。陛下这般重视殿下,如何舍得殿下在牢中受苦?”
江栗玉牵唇笑了笑。
若不说这话,宫里的情况还能信个两三分,既说了,那便一分也信不得。
一路走过狭长的青石宫道,两侧夹道的朱红宫墙向前交汇,逐渐在远处的远处凝成一个交汇的点。
随着太监穿过重重宫门,终于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牌匾上题着朝安二字的宫殿前。
“汶阳公主到——”
宫殿前的太监一见着人,便急哄哄地扯着嗓子朝内传道。
甫一踏进殿中,便感觉有几双视线落在了身上。
她跪在地上,向高坐在龙椅上的人拜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一时间静默无声,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里,她甚至听见了有人躲在人群中咽口水的声音。
半晌,那威严的声音才悠然传来:
“汶阳来了。这几日可受委屈了?”
江栗玉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但在场之人,却又能刚好听见那一声声压抑的抽噎。
皇帝:?
刘德全:?
陛下好似还没说平身吧……
人群中的江淮猛地抬头,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你哭什么?”
“陛下这几日过得好苦啊!汶阳实在是心疼陛下,这次忍不住落泪,御前失态还望陛下原谅!”
江栗玉抽泣道。
柳旺有些不明所以地将头抬起。
心疼谁?谁心疼?
这几天蹲在大牢里的,难道是皇帝不成?
皇帝刚想张嘴,江栗玉一边拿帕子一边按着眼角截去了话头。
“陛下,您为了大周,为了江家的山河,实在是忍辱负重,汶阳心疼!”
“汶阳知道,孙国舅只是救主心切,汶阳…汶阳不怪孙国舅…”
江栗玉抽了抽鼻涕:
“只是要委屈陛下,被旁的人误会。”
误会什么?
自然是皇帝无能,外戚当权,横行于朝。
这算是戳到了皇帝的肺管子。
皇帝猛地将手里的茶盏掷出,怒道放肆”,一张脸憋得通红。
江栗玉随着众人一块儿,麻溜跪下,高呼“陛下息怒”。
戳皇帝肺管子虽然是江栗玉的目的,却不是主要目的。
主要目的是暗示皇帝,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兄弟,不如干掉孙家大家再掰扯那笔烂账。
柳旺额角抽抽几下,悄悄抬头,用余光环视四周,没见到那顶他肖想了几夜的官帽,随即松了一口气。松气之余,却又有点失落。
如若孙行也在场,那得多热闹啊?
皇帝接过刘德全递来的茶,细细润了下嗓子,“都起来吧。”
而后切入正题:“想来你已经知晓了前因,那这后果你自然也得知道。”
“丽妃。”皇帝道:“你自己说,还是朕请别人替你说。”
殿前一直跪伏在地的女子缓缓抬头,讥笑道:
“呵,都这时候了,还假惺惺做什么呢?”
“柳旺。”
皇帝的声音里面听不出什么起伏,像是刚才只是走个流程。
柳旺无声叹气,在心底朝菩萨虔诚一拜,出来交代了这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丽妃与芸香殿的小宫娥幼时家境相同,两人也是闺中密友。只是小宫娥的父亲实在败家,随着年纪的增长,两人的家境便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后来两人因机缘巧合都入了宫,只是一个成了妃,一个只是个小小的宫娥。
一次偶然,两人在宫中相认。听闻小宫娥家里的父亲仍是嗜赌成性,小宫娥为了替父还赌债,往往托熟人将月例悉数送回家中。
丽妃怜惜幼时情谊,便从自己的体己中拿些碎银首饰与她,攒些嫁妆,日后出嫁去夫家,也能少受些磋磨。
又是真情又是真金,一两年相处下来,更是情比金坚。
小宫娥身在芸香殿心在丽妃处,当丽妃一月前又送了些绢丝,提出想借些方便时,小宫娥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皇帝道:“丽妃,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丽妃抬头直视皇帝,眼中写满了嘲讽:
“臣妾还可以补充?反正已经死无对证,反正臣妾已经成了罪魁祸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态度格外嚣张,气得皇帝啪地砸了个杯子。
刘德全使了个眼色,让金吾卫堵住丽妃的嘴。
余光瞥见皇帝剧烈起伏的胸膛,江栗玉暗自撇嘴,狗东西气量挺小。
柳旺言毕,深深行了一礼后低头不语。
待皇帝挥手,方又回到了人群中。
皇帝道:“来人!丽妃谋害皇嗣,证据确凿,罪无可恕,褫夺妃位,贬入冷宫,无诏不得出!”
大殿上罗列着的金吾卫应声称是,拽着丽妃的胳膊,拖着她朝外走去。像拖着一段失去光泽的丝绸。
江栗玉垂着头,数着逐渐向上的冰冷的黄金台阶,一阶、两阶…终止至绣着龙纹的明黄色袍边。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陛下!陛下!您儿子的母亲,不只有皇后、贵妃——”
砰的一声闷响后,有太监满脸是血地跑进大殿:
“丽妃……丽妃触柱了!!”
*
手中的茶汤清凉透光,不知道是哪年的雨前龙井。
窗户缝隙中溜进几缕冷风,茶汤中那双漆黑的眼睛晃悠悠。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呢。”
刘德全佝偻着腰,从内殿走出,冲她笑眯眯道:
“陛下刚处理完那事,眼下心情仍不大好。”
刘德全算是怕了眼前这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公主,平时不显着什么,结果关键时刻总是语出惊人。
江栗玉眼前又闪过殿前石柱上喷溅的血迹,她放下茶盏,笑着答了声谢,推门朝内殿走去。
殿内安静地如若黄泉路。
皇帝听见动静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汶阳,过来。”
江栗玉依言坐在他对面。
“你这些天,还真是长进不少。”
江栗玉拿起面前的茶具,默不作声地烫了壶热茶,热气在空中袅袅升起,阻绝着他人虎狼般的视线。
“听子淮说,你对城西之事有许多不满?”皇帝拿过茶盏:“这些东西都是听谁说的?亦或是在哪本书上看的?”
江栗玉手指微蜷,道:
“回陛下的话,那些荒诞不经的想法都是玉娘一人所想,与某位先贤无关。”
“大胆说,朕不会罚那些先贤,更不会焚书。”
皇帝哈哈笑了两声,脸上满是“我都懂”的神情。
江栗玉与他对视一眼后,又错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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