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很明了了。
无论是当年的瓮城疫病,京观血案,还是如今的魔毒,都是国师的手笔。
天盛十六年,他企图祭炼瓮城上万人,以成自己的堕神之身。
天盛三十年,他一手谋划了京观血案,并栽赃给贺湑,这对他来讲一箭三雕,既能抢夺贺湑的狐尾,又能让自己真正成为人间界的掌权者,还能离间六王爷与仙门众人,让他真正成为自己手中利刃。
而这两次图谋接连失败后,国师遭受重创,步入天人五衰的境地,眼看着自己一天天衰老,他愈发丧心病狂,竟将魔毒引出瓮城,欲以天下人之血长他之命!
贺湑与谢之涯俱是神色凝重,商议一番,先给步道忱回信,告知了他此中内情,而后动身前往中州。
二人径直往京观的方向飞去,仙门百家此时也都在赶来的路上。
然而与他们想象中的严防死守不同,京观里寥落无人,四处尽是倒在血泊中的京观子弟。
他们的腹部无一例外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像是兽类利爪所为。
“京观是国师一手建立的,他怎么突然发了狂,拆了自己的老巢?”
突然间,贺湑想到了什么,在京观中横冲直撞地寻找起来。
所有的事情中,他发现自己还漏了一环,那就是串联起整件事情的线索。
魔毒,瓮城,黑狐冢……有一个人一直引导着他们,一点点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李邛!”
京观主殿,内室。
这是一片十分空旷的道场,是平日里国师修行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可入内,因此,在这荒凉的道场中,蒲团上跪坐着的那人便格外显眼。
那是六王爷。
与其说他是跪坐在蒲团上,不如说是被一柄长剑钉在了蒲团之上。
他仰头望着大殿顶上的横梁,已经凝成黑色的血液从口鼻倒流进眼睛,将他的一双眼睛蒙上了黑幕。
已然没了气息。
贺湑在他到死都紧攥着的手中,找到了一块玉牌,玉牌之上刻着龙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讯息。
一阵悲悯涌上心头。
贺湑颤抖着双手,将剑从李邛身体中拔出来,那向来端着皇室架子,姿态永远一丝不苟的男人,像枯树一般倒了下去。
即便是倒下,脊背也是挺直的。
谢之涯一言不发地脱下身上白袍,盖住了李邛的身体。
“国师不在这里。”谢之涯说。
贺湑沉吟片刻,抬头向东边看去,肯定道:“他在黑狐冢。”
贺湑几乎可以想象出昨夜京观中发生的事情。
国师拖着伤躯回到京观,却碰到了早有预谋的六王爷,或许这京观之中,还有不少被六王爷策反之人,一齐给国师设了埋伏。
毫无防备之下,国师中了计,勃然大怒,凭借着强悍的实力血洗京观。
六王爷和京观众人赔了命,国师也定然吃不了好,身上伤势只怕是更加严重。
六王爷叛变,贺湑和谢之涯迟早会带着仙门百家找上这里,因此他只能逃到一个能够掩藏自己气息的地方,也就是黑狐冢。
国师废了数十年在黑狐冢布局,定然也在那里留了后路。
就在二人在京观中探查时,仙门百家的人马陆续赶到了。
刚一出京观,步道忱就迎了上来,神情整肃。
贺湑并没有伪装,那张与十年前没有一丝分别的面容出现在步道忱视线中,着实让他严肃的表情都因为震惊崩了一瞬。
他看看谢之涯,恍然大悟。
然而其余人的反应比他大得多,那些曾经对贺湑喊打喊杀的道友们,此刻尽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虽然已经知道,当年的京观血案是国师所为,那名万灵宗小辈是被泼了黑水,但也改变不了贺湑的黑狐身份,更改变不了贺湑因此丧命的事实。
此时相见,隔着灭族之仇和个人生死,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还是贺湑率先打破了僵局:“步掌门,好久不见。”
步道忱对他点点头,转而问道:“贺小友,之涯,情况如何?”
“京观遭血洗,国师不在其中,我们正要去黑狐冢。”
谢之涯短短三句话,将个中复杂的弯弯绕绕全数一带而过,仅留下一个指示——去黑狐冢。
于是百年后,仙门百家再一次齐聚黑狐冢上方。
黑狐冢的范围并不算小,此间树木葱郁,难以判知国师的藏身之处,就在各宗门焦头烂额地安排搜查之时,贺湑站了出来。
“我有办法找到他。”
国师身上有一部分力量是从他身上攫取的,凭着这一点掺杂的气息,贺湑很快便确定了大致方位。
众人顺着方向找过去,一路上,周遭的环境愈来愈熟悉,国师竟然就藏身于那崖壁上的岩洞中。
贺湑轻笑一声,喃喃道:“玩灯下黑,可惜这一次,你输了。”
空无一物的岩洞中,一个佝偻老人正拖着手中拂尘,在地面上写写画画,绘出一大片血色的图案。
他用的不是朱砂,是鲜血,从自己身上涓涓流出的鲜血。
贺湑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看出国师正在画的,是一个未完成的阵法,将闯入者的生命转换成国师力量的阵法。
“你们来了。”
听见背后传来动静,国师手中拂尘一顿,并没有回头,不急不缓地同众人打了声招呼,好像这些人不是来取他性命的,而是一群熟识的老友。
他看起来比昨天更苍老了,就算没有仙门百家的围剿,只怕也即将走到寿命的尽头。
贺湑知道,这时李邛的功劳。
“国师,你作恶多端,今日我等在此,领天道之命将你诛杀,以匡正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作为执仙门百家之牛耳的大宗宗主,步道忱、鸣霄和道门掌门站在众人之首,本命法器俱已祭出,朝着国师的方向。
地上阵法还未画完,血已流尽,国师颓然扔下拂尘,转过身。
他那浑浊的眼珠在人群中寻觅了一圈,问道:“他没来?”
“谁?”步道忱皱眉。
贺湑却知道他问的是谁,上前一步,与三位掌门同列。
“容宗主正在闭关,特命我代为前来取你性命。”
国师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仰天大笑,几欲癫狂,老朽的身姿抖动得像风中枯枝。
他笑出了眼泪:“……懦夫,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个懦夫。”
有人喝到:“妖孽,你怎敢对容宗主不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