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施了隐匿气息的术法,贺湑此刻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凝神谛听着,那细碎的悉簌声越来越密集,如同暗潮涌动。
月色掩映下,似乎有点点亮光爬上了树梢,挂在枝头。
身旁的杜恪然蠢蠢欲动了起来。
树梢的亮光亮出了翅,杜恪然急不可耐地往前一耸,被贺湑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脑袋。
就在此时,金蝉开始鸣唱了。
贺湑反手在杜恪然耳下一点,切断了他的听觉,旁边的另几个弟子也当即给自己点了穴。
唯有贺湑暴露在了第一道振翅声中。
他瞬间白了脸。
那只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一声颤动,却让贺湑的神魂都跟着震颤起来。
这一刻的感觉很难形容。
身旁的弟子大声叫喊,可贺湑却毫无察觉,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连绵的蝉鸣。
嗡——嗡嗡——
贺湑难耐地摇了摇头,下唇因为他极为用力的噬咬而渗出血丝,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神魂的每一块碎片的震动。
强烈的心悸,难言的恐惧,一瞬间席卷而上。
他的神魂好似年久失修的危房,树枝搭建的高台,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行将破碎。
忽而,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他的耳朵,接着是太阳穴、眉心,温柔地安抚。
那些焦躁和恐惧随着这只手的揉按,渐渐远去了。
细碎的嗡鸣如潮水般褪去,贺湑眼前渐渐恢复成了世界的本来面貌。
寂静的树林,有风刮过,却不见蝉鸣。
贺湑似有所感,怔怔地将手从脸上移开,低头看着双手。
他惊愕地发现,原来方才安抚自己的那只手,是他自己的。
“我方才失控了?”贺湑问行重。
行重正要开口,却被一道急切的稚嫩嗓音抢了先。
忘鹤几乎是扑了过来:“师尊,你没事吧?”
贺湑抬头,见四个弟子均是满脸惶然地望着自己,他随便扯了个幌子:“无碍,旧疾罢了。”
闻言,几个弟子的神色都略微放松,除了心有愧疚的杜恪然。
“金蝉都躲回地下去了。”叶若琪懊丧道。
原本她的剑都要拔出来了,可方才对岸忽地窜出一道黑影,极其迅捷地从龙爪潭上方掠过,金蝉受惊,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听闻了事情的经过,贺湑皱眉。
他还以为是自己失控吓走了金蝉,却没想到是因为旁人惊扰。
一道黑影?
他先前怎未察觉到对岸藏着个人?
“这人先前并不在此处,是方才你失控时出现的。”行重适时解释道。
贺湑正要仔细问,却又听行重说:“又有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对岸忽地又飞出几道人影,在水面上悬停半刻,似乎是在辨认方向。
贺湑俯身捡了块石头。
领头那人往某个方向指了指,刚要动作,贺湑便飞身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石头,那石头在水面上接连飘转方向,将几道黑影连连打落,下饺子似地砸进潭水中。
“哎哟!”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平静的水面上接连炸起四道水花,其中隐隐夹杂着一声惨叫。
柳川侧耳细听,怪道:“嘶,我怎觉得这声音有点像慕师兄?”
叶若琪当即否定道:“慕师兄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
虽然这声音的确有些像。
大约是错觉吧。
“何处宵小,竟敢偷袭我等!”
不出片刻,那四道黑影便哗啦啦飞出水面,怒气冲冲地向岸边众人冲了过来。
为首那人直直冲到了贺湑跟前,一路上滴滴答答淌着水,怨气深重宛如水鬼上岸。
贺湑岿然不动,抬手捏了个诀,指尖迸发出光亮,照出了这群上岸水鬼的全貌。
“真的是慕师兄!”身后传来柳川的惊呼。
贺湑眉梢微挑,睨着眼将水鬼们挨个打量了一遍。
为首那人果真是慕流风,其余三个他不认识,想来应当也是步道忱座下弟子。
柳川那一嗓子把慕流风喊懵了,他盯着贺湑,结结实实地愣了一瞬,气焰瞬间被浇灭:“谢师叔?”
“嗯。”贺湑淡淡应了声,“你们怎会出现在此处?”
这也正是慕流风此刻想问的问题。
谢师叔,谢之涯?怎会是他来了?还带了这许多个刚入门的小弟子?
纵使心中千分震惊,万般疑惑,慕流风都只能暂时压了下去,拱手道:“师叔,不日前青州魔踪现世,为免北境也遭魔物迫害,我等奉掌门之命巡查北境,确保北境安全。”
三日前,慕流风等人巡查到龙爪潭附近的梧桐乡,察觉到有魔气的存在,便循其踪迹,找到了魔物。
不料那魔物实力强悍,几人与之缠斗了一番,不仅让它跑掉了,几个弟子还都或多或少负了伤。
他们向宗门传讯请求支援,同时在此处蹲守,以防魔物流窜到别处,方才便是追着那魔物来到此处,碰见了贺湑等人。
“你说,你向宗门请求支援,师兄可有回信?”贺湑瞬间警觉。
“尚未。”慕流风有些迟疑。
他原以为师尊会直接派个长老过来帮忙,方才见了贺湑,便以为师尊竟然请动了剑尊出山,正处于震惊当中。
可现在贺湑这么一问,难道他不是师尊派来的救援?
慕流风陷入了小小的茫然。
贺湑咬牙,他就说步道忱的物资怎的送得那么爽快,他只是略微暗示,回到望月峰屁股都没坐热,那小道童便殷殷地上了门。
原来竟在此处等着。
若是步道忱直说也就算了,为宗门做事也是剑尊的职责所在,可步道忱偏偏不说,偏偏要等贺湑来自己发现。
最重要的是,他还给车不给马!
无私好师兄的形象彻底崩塌,贺湑深觉自己已经看穿了步道忱的真面目,他就是个吝啬还睚眦必报的假面老狐狸!
“谢师叔,你……还好吗?”见贺湑苍白又阴沉的脸色,慕流风莫名有些胆颤心惊。
事已至此,贺湑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气。
他抬手掩唇,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旧疾发作罢了。”
慕流风关怀道:“师叔可有大碍?”
“无碍。”贺湑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
无碍才怪!
知不知道你师尊干了什么好事。
慕流风听不见贺湑心中所想,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贺湑熄灭指尖光亮,飞身至水面上,凝神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龙爪潭上方水汽蒸腾,混杂着未经炼化的天地灵气,将先前那魔物的气息掩盖得严严实实,贺湑只能感受到一片驳杂的灵气。
“行重兄,你可有办法寻到那魔物的气息?”贺湑问道。
“我只能感受到一个大致的方位,那人往东南方去了。”
“好。”贺湑旋身回到岸边。
他刚一落地,一众弟子便眼巴巴地盯着他,这让贺湑感到些许压力。
“魔物往东南方去了,那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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