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显出错的数据,别告诉我是打印错误,公司的打印机可不背这个锅。”
陈裕青刚走近盛溱的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训斥声。
男人音量不大,但声音透着冷意,令人胆寒。随之响起的是另一道男声,在小声解释着什么,听不大真切,不过很显然,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使得屋子里的气氛更凝滞了,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得到。
午休刚结束就碰上这事,陈裕青挑挑眉。
若是一般员工,来办公室正巧碰见上司训人可能犹豫不敢进去,害怕殃及池鱼,但对于陈裕青来说,这种情况简直司空见惯。
他脚步未停,伸手轻敲了几下门,里头顿时安静一瞬,很快门内传来一声熟悉又冷淡的“进”,陈裕青不急不慢推门进来。
“盛总。”
进来后,他抬眸快速一扫,果然气氛很糟糕。
哪怕办公桌后的人没有什么大动作,也能轻易瞧出脸上的愠色,而且还在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这证明对方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陈裕青心里不由小声吐槽,就这火气,盛狗还天天喝咖啡呢,喝点别的不好吗,咖啡能败火吗。
青年的进入像是在一室冷凝里注入了一股暖流,被训的员工悄悄动了动发僵的手脚,朝陈裕青投去感激一瞥。
陈裕青一如既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瞧着这场面忍不住思忱起来。
发现腾跃被Roderich渗透后,扶光紧急又验收了一遍合同到期前对方送来的最后一批原料,万幸并无大碍。不过这并不能让人放心,之后扶光拒绝腾跃的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失去这条稳定供应链,各方面都或多或少的要受到影响,虽没造成具体损失,但也足够令人头疼。
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不被训都是奇迹。
就目前情况,一天内连续揪出底下员工犯错,显然盛溱是上火了一阵。
陈裕青审时度势,决定接下来少说少错,省得对方的火气转移到他头上来。
盛溱眼底仍残留着冷怒,看见他进来,视线只偏移了一瞬,点了点桌子,笃笃几声闷响像是敲在人心头:“这种低级错误我不希望再看见一次。出去吧,这次失误计入年终考评。”
犯错员工顿时如蒙大赦,点点头就忙不迭走了。
陈裕青目视对方离去,而后上前把报告递给男人:“盛总,研发部说‘金乌’有了新进展。”
“嗯。”
盛溱接过,翻了翻,忽然开口:“这次你怎么没替他说话?”
“......嗯?”
陈裕青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他”指的是刚才出去的那名犯错员工,顿时就有些莫名其妙。
他虽然对外一直都是脾气好、气场温和的模样,遇到有人困难时在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会顺手帮一把,一般来说被盛溱骂的时候,有他在确实气氛会好一点,但他也没到大爱无疆见一个捞一个的程度吧?
正当陈裕青腹诽的时候,他福至心灵,忽然记起很久之前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当时那员工才入职没多久,还是个新人,因为不熟悉文件格式打印出错,被盛溱骂了个狗血淋头,见对方都快哭了,他就打了个圆场。
没想到被记住了。
这狗记性。
陈裕青磨牙,面色却平静:“数据至关重要,盛总疾言厉色是对的。”
盛溱闻言微微挑眉,抬眼看过来,意味不明:“是吗,我还以为陈秘书总是这么热心肠。”
“......”
热心助人的陈秘书绷着脸,没猜出来这话的意思也懒得猜,偷偷骂了几句傻逼。
好气,但忍了。
怕被狗咬。
骂着骂着,陈裕青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走神了一瞬,悄悄瞄了一眼办公椅上坐着的男人,没到两秒又飞速收回来,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噫。
这点小动作没让盛溱察觉,他合上文件对陈裕青道:“去一趟研发基地。”
陈裕青倏然回神。
应道:“好的。”
“金乌”不是鸟,而是扶光秘密研发的一种新型医疗器械。
研发基地也不在公司,在距扶光总部有大约二十多公里的郊外。
那里保密程度很高,出行皆有记录,非扶光内部人员不可入内。
不过陈裕青作为盛溱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基本上扶光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经过他手,显然不在保密的范畴之内。
宽敞整洁的实验室里,空气过滤系统徐徐运作,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身穿白色防护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研发人员分散在各个实验室内,一丝不苟的完成手中任务,如同勤勤恳恳的工蚁。而另一些,则簇拥着中心的两人。
“不错。”
盛溱脱下防护服,和其他研发人员离开实验室,陈裕青紧随其后,听项目总负责人汇报。
“......目前金乌已通过样品基础测试,功能一切正常,达到预估水准,日常场景模拟测试也表现良好,不过极限条件下还没测试过。”总负责人说道。
极限条件指的是高温、低温,极端湿度等环境,对于医疗器械来说,能否在极端条件下顺利运行至关重要。
盛溱点头,和旁边的陈裕青一起看各项数据。
繁杂庞大的数据背后是精密的计算,看得人眼晕,但在研发人员眼里,却是多日努力即将成形的激动与喜悦。
“算法速度上还有没有机会提升?”
“这方面团队已经在着力推进了,短时间内成果不大,初代速度已趋近极致,未来二代或许有明显提升。”
总负责人说完,盛溱嗯了一声,他看了陈裕青一眼,陈裕青从善如流收起报告,和对方缓步向前。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望着里面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精细器物。
不得不说,这尊机械造物肉眼看起来时真的很震撼,在注重性能的同时,外观也没落下,运作起来的时候,几条机械臂展开的模样酷似一只张开翅膀的鸟,取名金乌倒颇为贴合。
陈裕青看着,内心由衷的感到赞叹。
不愧是费时费力研究出来的产物。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扶光并没有专门的研发基地,也没那么大,只是一个做传统医疗器械的小公司,在上世纪末由前任董事长盛泓丰,也就是盛溱的父亲创立。后来随着时代发展不断扩张,规模越来越大,又不断投资发展其他方向,最终整合成为集团,命名扶光。
在盛泓丰在任期间,扶光已发展到一定规模进入平稳阶段,表面看着欣欣向荣,实际由于守成而隐隐有些走下坡路。直到几年前盛泓丰因病骤然去世、盛溱上位成新的CEO兼董事长,敏锐察觉扶光平稳之下的弊端,开始不断创新攻克新技术,扶光又重新焕发生机。
研发基地就是那时建的,目前已有不少成果问世。
最新的一项,就是眼前核心技术算法辅助治疗,三年前立项的机械与人工智能结合的高精尖医疗器械,“金乌初代”。
“还需要多少时间?”
陈裕青听见身旁人又问。
“用不到半年,一切顺利的话三月内就能面世。”
听到这句,盛溱勾了勾唇:“很好。”
三月,很快了。
有了金乌,扶光在行业内的地位又将上升新高度,而在国外,也将凭借前所未有的新技术打破垄断局面,在这方面拥有绝对话语权。
大概一直计划的东西终于有了影子,陈裕青能感受到对方心情很不错,哪怕面色不显,也能从语气里读出来,其强烈程度和早晨逼迫他磨咖啡成功不相上下。
“走吧。”
从基地出来,两人准备返回扶光。
盛溱抬腕看了下时间:“晚上还有个酒局,你安排一下。”
陈裕青应声,看了看行程,问:“晚上八点?”
“可以。”
大半天的时间都耗在了实验室里,后头又要处理行程,对接商务......也就路上这段时间可以稍微放空一下,陈裕青看着天边秾丽的火烧云,不觉走神。
走着走着,他神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原因无他,是他又想起了午休看过的帖子。
那个什么,表白上司后涨薪了的。
这个帖子给陈裕青的印象相当深刻,说实话后面的发展他没再关注了,但只单单看到那,就好似受到了精神污染。
帖子里楼主的崩溃老板的丑恶,以及后面发癫的操作和令人跌破眼球的反转都还死死停留在陈裕青的脑海里,时不时地蹦跶两下刷刷存在感,就像现在。
脑袋里回放着网友们的“学废了学废了”,听多了后,他心底某个角落居然诡异得有点蠢蠢欲动。
发疯表白后涨薪,涨薪......涨薪这个确实很诱人啊,虽然他薪酬不低,可谁会嫌钱少呢。再者发疯,有时候压抑久了的确会很想发个大的,不过老板真的会是这种反应吗,按盛溱的性格,吓到应该不至于,估计会恶心得够呛吧,那真的很有意思了......
陈裕青想着,一激灵,连忙把这种恐怖的念头摁回去。
可管得了脑子管不了眼神,他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投注到自己的上司身上,带着两分复杂两分审视四分若有所思。
可能是视线里的情绪过于浓烈,连平常不在意他人眼神如何的盛溱都察觉到了。
“有事?”
盛溱扭头看向自己秘书,狭长黑眸含着锐利,精准捕捉到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好的那一丝恍惚。
陈裕青即刻回神,眨眨眼,“没。”
盛溱没说话,抿着唇,眼神还是定在陈裕青身上。他瞳色本来就黑,加之多年掌权的威势,一声不吭没什么表情定定瞧着人的模样,让已经习惯了盛溱作风的陈裕青都有点寒毛直立。
好在陈裕青并没表露出什么异常,还是平素那副精英姿态,微微扬着下巴,目光清澈,神情淡定,任由对方打量,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半晌,男人收回视线,两人继续迈开脚步。
脚步声间错响起,偶尔贴合一拍,无序且杂乱。但这是日常听惯了的节奏,陈裕青急促的心跳渐渐平缓。
就看了两眼居然就被逮到了,狗男人是背后长眼睛了吗?
陈裕青不由心里吐槽。
幸亏他伪装得当。
可这口气没松多久,属于上司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
冷不丁的一声,惊得陈裕青差点左脚绊右脚。
他连忙调整步态,并收敛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端倪。
“......哪里奇怪,盛总是在开玩笑吗。”
盛溱目光在青年脸上来回打量,落进对方微弯的笑眼里,没有回答。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令人无所适从。
陈裕青镇定地抿了一下嘴角,脸颊一侧的酒窝在这一瞬一闪而过。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走在他旁边的盛溱已经转回了头,映入眼底的男人半张侧脸上是一贯的冷漠,对方的声音在风声中毫无阻隔的传过来:“随你怎么认为,总之,不要以个人原因影响工作。”
陈裕青一愣:“我最近没有被影响工作。”
“是吗,那样最好。”
盛溱依旧没有回头。
对方冷冰冰又不置可否的语气听得陈裕青一阵语塞加莫名其妙。
有病吧?
他怎么影响工作了?
......难不成指的是他刚刚走神??
想到这的时候,陈裕青更加莫名其妙了,还有点上火。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每当他觉得盛溱已经够挑剔了的时候,对方总会干出点什么刷新他认知的新高度。看两眼都不行?真当自己是金子做得了这么金贵!
过于气愤以致于陈裕青开始阴暗猜想,是不是因为这人洁癖已经严重到被人看上一眼就浑身难受了,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他就看他就看!一天到晚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难受不死你!!!
即便内心已经癫得没边,可陈秘书的面上功夫还是做得极好,优雅沉稳,只脚步略重了些。
进公司的时候,盛溱不觉扫了一眼跟在自己旁边的秘书,见对方微垂着眼睫面色平静,又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
将近晚八点。
虽然因为傍晚时分被上司莫名其妙挑剔了一通,导致心情不太美妙,陈裕青还是打起精神安排起接下来的酒局。
就像他一贯做得那样令人挑不出错。
他就说,他从来没有因为别的事情影响延误过工作过,盛溱那纯纯是污蔑!!
有他这样好的秘书,哪个老板不得烧香拜佛跪迎?
陈裕青想着,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白了一眼,然后和“不长眼也不识相”的上司一同进了酒店。
八点,盛溱准时踏入包间。
宽大又装潢奢华的包间里,坐着好几个人在小声说着什么,似乎意见不一又勉强达成一致的样子,听见门口的动静,都一同看过来,随即为首的一个穿着商务西装、有些矮瘦的中年男人殷切起身。
“哎呀盛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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