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办公室大多数人都赶着下班去祭五脏庙了,只剩一位刚上任半个月的新辅导员还留在工位上。
李老师眉头紧皱,翻看着学校保卫处发来几张图片。都是刚刚拍的清晰照片,背景明显能看出是女生宿舍楼下,内容分别是:
烧焦的草皮、黏在地面的爱心蜡烛、乱飞的褪色气球、被没收的横幅以及始作俑者本人。
横幅上红底黄字写着:宋清杳,我喜欢你!
她面前的男大学生个子不低,原本比李老师站起来更高两个头,现在窝窝囊囊地杵在办公室,人是泄气了,但表情还是不服。
李老师手持学生资料表,仔细辨认了一下,认为眼熟:“周叔瑜,又是你,上周和姜宇吵起来的也是你吧?”
大高个子梗着脖子:“那都是他欺负人,他抢了我的名额,学校凭什么偏袒他!”
“…没有人抢你的名额,上次的事学校知道你困难。但是这一次,你搞出这么大场面,给学校带来多少麻烦……”
周叔瑜硬邦邦地回话:“我多打几份工,一定会赔偿。”
李老师一拍桌子:“赔偿什么,你看把人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宋清杳躲在办公室后面的空位后,安静地听。她低着头,一副认真的模样。
她长相本身就偏乖巧,白净漂亮,又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总容易招老师们的青睐。一般她到办公室不用说话,自会有人为她辩经,生怕别人欺负了她。
“人家小女孩才上大一,刚刚成年,你比她大一级应该更稳重点。”
“我知道你们都是正当青春的年纪,但是追求别人要讲究方式方法,现在女孩已经不喜欢这一套了,你闹得太大,之后再见面多尴尬!”
“还有姜宇的事,同学们对你意见很大,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一点。”
“那都是他挑拨的!那些人拜高踩低,都喜欢高富帅,就是不喜欢我!”周叔瑜根本不能听这个名字,一点就炸。
乱七八糟的声音进入耳朵,宋清杳的心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直到某个名字出现之后,她才收回注意力。环视一圈,发现右边办公桌上放着一沓申请表。最上面的那张,姓名一栏依稀就写着两个字:
姜宇。
规整干净的字迹,就像那个人本身。
她不动声色地往右边移动,手肘撑在隔断边,试图看清楚上面的全部内容。
助教申请表,姓名姜宇,申请的科目是……
“宋清杳?”辅导员叫她过来,“刚刚你听到他的道歉了吧。这样,你们两个的事,尽量商量着解决吧,别再闹出今天这么大动静。”
她刚刚听见对方道了歉,又有辅导员说和,这个人保证以后不会再惹麻烦。宋清杳也就点头,表示自己无所谓。
她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李老师,我赶时间,可以先走了吗。”
“等一下,顺便把你们班的宣传资料拿回去发了吧。”
宋清杳又瞟了眼左手腕。办公楼和宿舍的距离并不远,把资料送到同班女生手里再出发也算顺路,只是有点赶。
她应下之后快速数了四十张反诈宣传单,然后拿上自己的所有东西,礼貌道别。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三分钟,安静而迅疾。
刚迈出办公室,她身后突然有人大声问:“宋清杳,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也听说我是个穷X了吗?你是不是也喜欢有钱人啊?还是我长得一副丑X样,不会说甜言蜜语骗人?”
撕心裂肺,好像带着点哭音,响彻楼道。
宋清杳有点急,没时间多说,但有个词实在刺耳,让她想到某个朋友。
她叹了口气,回头面对他:
“没听说过,但穷没有错。家庭条件不好还能考上D大,你应该骄傲。”
“你长得确实一般,虽然外面的歪瓜裂枣更多,你勉强能排中等偏上,但配我还是够呛。不怪你,是我太漂亮。”
“最后,”她强调,“我有喜欢的人,确实比你好看,差距相当于巴黎圣母院和我三舅爷家的猪圈。”
周叔瑜好像听愣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辅导员也没想到宋清杳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小女孩漂亮又内向,刚刚在办公室一言不发,她还以为她被吓哭了。
时间再也不能浪费。宋清杳的小凉鞋在瓷砖地面发出紧促的哒哒哒声,就算累了也没慢下来。
因为高铁票上的发车时间距离现在仅剩三十五分钟。
这几天刚军训完,还没正式上课。宋清杳打算赶晚上的高铁回石城,计划里时间完全够用。
但是出了个小差错。在她准备出宿舍楼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没见过两面的人堵住。那人一边弹吉他一边点蜡烛,对她表白。后来劣质蜡烛把宿舍楼下的草皮烧了,还引来保安,整个一团乱,让宋清杳原本充裕的时间只剩半个多小时。
紧赶慢赶,最终她在发车前五分钟进了高铁站,并且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闷头冲进列车。
开学期间,返校的人多,车上几乎全都是大学生,但只有宋清杳一个离校的。
她气喘吁吁地看向车窗外,云朵渐渐染上夜色,形状像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下了高铁,打车到疗养院。安顿好之后她抓紧给舍友打电话说不用留门,记得睡前上锁,又聊了几句今天的事,才挂断电话。
手机被放回兜里,病床前只留了一盏小灯。
这里住的都是老人,其他病房的人都已经入眠。石城是小地方,晚上没有那么丰富的夜生活,整条街道都静悄悄的。
只有一个大晚上不睡觉非要等人说话的小老太太躺在床上,抓着宋清杳的胳膊。脸上除了深刻的皱纹之外,还有怯怯的忧愁:
“蕙兰,你是不是很忙啊。”
宋清杳反手握住婆婆的手,哄小老太太说:“不忙,学校离疗养院很近,我一开门就到,一点也不麻烦。”
然后她才把偷偷带来的小零食塞进被子里,和老太太一起咯咯乐。
“以后我每个月都来看你!”
这个探望频率听起来没多少诚意,但宋清杳人在海城上学,一个月能回一次石城就很好了。说到底,她和孙婆婆也没什么血缘关系。
宋清杳打量周围,床单发黄但还算干净,房间里没有异味,桌上没有尖锐物品,只有另一个房间刘老头儿送来的爱心信封,还有一本孙婆婆每天都要读的儿童图画书。
她的目光停留在桌边多出来的一盘橘子上。新鲜的,还散发着生橘子的涩意,似乎送来它们的人也没走远。
她问:“姜宇呢,他有没有回来过?”
“那是谁?我只见过你啊,蕙兰。”
干枯的掌心拂过宋清杳的头发,老太太眼瞳浑浊,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蕙兰啊,你就是太胆小了,这怎么能行呢?别害怕,只要你不害怕,就一定行。”
宋清杳摇头轻笑。
老太太病了几年,鲜少有清醒的机会。病情严重的时候一个人也认不出来,对宋清杳也叫蕙兰,对照顾她的护工也叫蕙兰,甚至连自己的外孙都叫蕙兰。
有时候宋清杳怀疑她得的不能算做精神疾病,而是心病。
走廊里查房的护工端着小本本路过,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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