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无垠的黑暗,仿佛坠入了凝固的墨汁。
感官在瞬间被剥离,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光,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只有意识,如同狂风中的一点残烛,在绝对的虚无中飘摇。
然后,是下坠。
漫长、无止境的下坠。
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失去了坐标。
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并非空气摩擦的“风声”,那是无数灵魂碎片在坠落中逸散的哀鸣,是时光本身被拉长的呜咽。
白术就在这样的混沌中沉沦。
蒙斯德里的灵魂碎片像贪婪的水蛭,死死咬合在白术的精神壁垒上,但自从对方被冥王的残影吸引念出那段咒文后就陷入了沉寂状态。
白术则调动着全部意志,在下坠的时间里,不断将对方所占据的身体控制权一寸寸夺了回来。
争夺在无声中进行,并不激烈。
但每一次重新拉锯,都让自己身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脚下传来了“实地”的触感。
下坠感骤然消失。
眼前豁然开朗。
轰——!
并非声音的炸响,而是景象与感知的粗暴灌入。
白术猛地睁开眼睛,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几乎忘记了灵魂层面的争斗。
这里不是魂灵海那压抑的广场,也不是想象中的地狱或深渊。
这是一片……难以形容的天地。
头顶是涌动繁复的层云。
远处是璀璨流淌的浅蓝色河流。
层云和河流交叠缠连在一起密不可分,缝隙之中则密密麻麻长满了奇怪的红色的花朵。
白术的双脚终于踏上了“地面”。
说是地面,却并非泥土或岩石的触感。
脚下是一种温润、略带弹性的质感,像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又像是凝固的琥珀,表层浮动着极淡的荧光。
踩上去时,会有细小的涟漪从落脚处扩散开,仿佛踩在水面,却不会下沉。
他站稳身体,下意识地调动体内魔力,浅白色的光芒从皮肤下透出,还能使用魔法,但效率似乎被某种无形的阻力压制了,魔力流转变得迟缓而粘稠。
“米迦勒?”
白术在心中默念,通过那早已熟悉的王血链接呼唤。
没有回应。
连接还在,他能感受到那端微弱的、仿佛隔着厚重帷幕的脉动,证明米迦勒还活着。但传过去的意念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分涟漪。
他又尝试了几次,依旧只有一片死寂。
白术定了定神,抬脚向前走去。
脚下的“地面”随着他的步伐荡开一圈圈微弱的涟漪,荧光随之明灭。
他走得很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很快,他看到了这里的“居民”。
在他左前方大约百米处,一团模糊的灰影从地面缓缓“浮”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人形幽影,比魂灵海中的那些更加淡薄,几乎透明。
它出现后,茫然地原地转了几圈,然后似乎被某种本能驱使,开始摇摇晃晃地朝着浅蓝色河流的方向“走”去。
不,不是走。它的双脚并未接触地面,而是以一种飘浮的姿态移动。
幽影“走”得很慢,很艰难,仿佛每一步都在对抗无形的阻力。
它的身体在移动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淡,轮廓越来越模糊。
终于,它抵达了河岸。
没有任何犹豫或停顿,它向前一步,踏入了浅蓝色的光流。
没有水花,没有声响。
幽影的身体在接触到河水的瞬间,就像投入热锅的黄油,迅速融化、分解,化作了无数细微的光点,被那缓慢流淌的光河温柔地包裹、带走,沿着那违反重力的河道,向上,向上,最终没入涌动的层云之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安静、平和,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神圣感。
那不是毁灭,更像是……回归。
白术屏息看着,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冥界。
目光转到那浅蓝色的河流,白术心中思索:这难道就是冥河?亡魂的归宿?
他继续前行,又陆续看到了几个类似的场景。
幽影从不同的位置浮现,以同样的方式“走”向河流,融入其中。
他们来自不同的种族,甚至是那些不具备智慧的生物,但结局相同。
白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只是凭着直觉,沿着与河流平行的方向,朝着这片天地更深处走去。
脚下的荧光涟漪一路相伴,头顶的层云无声翻涌,远处的光河亘古流淌,岸边的红花像是无声的火焰在寂静中燃烧。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走了多久?一刻钟?一小时?一天?
白术无法判断。他只是机械地迈步,同时不断内视,加固着对蒙斯德里的压制,并持续尝试通过王血链接呼唤米迦勒。
依旧没有回应。
就在他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会永远行走在这片寂静的生死边界时,视野的尽头,出现了异样。
那是一个身影。
一个不同于那些茫然幽影的身影。
他站在一片格外茂密的红花丛旁,身姿挺拔,背对着白术。
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学院简洁的黑色战斗服,也不是血族贵族的日常服饰,而是一套异常华丽繁复的暗红色长袍,袍角曳地,绣着银色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荆棘与玫瑰纹路。
他的银发比记忆中更长,如月光织就的瀑布般披散在身后,拖拽在地面之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顶,戴着一顶荆棘与暗银交织而成的王冠。
王冠的样式古朴而威严,每一根荆棘的尖刺都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中央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暗红色宝石,其中仿佛有血液在缓缓流动。
白术绝对不会认错。
因为那是...米迦勒。
但又不是白术熟悉的那个米迦勒。
这个“米迦勒”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威仪。
那是久居上位、手握权柄、历经漫长岁月积淀下来的气息,与那个在学院中偶尔流露出不耐烦、在亲密时刻会展露真实情绪的米迦勒,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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