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三师兄给的地址，付昶安和司黯瞬移到大致的方位。
天空漆黑一片，四周静谧无声，只能听见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窸窣声。
看不到一点亮光，也感受不到一丝人气，付昶安牵着司黯的手不放，按照安老师给的地图慢慢靠近村落。
“是那里吗？”付昶安轻声说。
前边出现一面不规则的黑色墙壁，在夜幕之中，要黑上一度。那就是王家岗，夜里十点，整个村子熄了灯。
司黯在空气中嗅嗅，“没有生气。”
“被结界隔开了？”
“应该是的。”司黯伸手在虚空一晃，轻描淡写道，“问题不大。”
遂拉着付昶安往前走，指尖轻点前方，从食指上冒出一点光亮，三秒后自指尖向周围扩散出一个洞，洞里洞外是两个世界。
洞外虽然寂静无声，可雪色装点下有着别样的干净。洞里几十户人家点着灯火，看似灯火通明，可难掩冲天的阴气，像是进了个魔窟。
“走这边。”司黯搂着他朝左边走。
路上有人来回走动，面无表情，像是失了魂，如果不是细微的呼吸声证明这些人还有气，付昶安还以为女主已经把他们处理掉了。
越往里走，走动的人越多，他才意识到这群人在巡逻。为谁巡逻，不就是藏在里头的重要角色吗。
他们行至一户人家，门面看起来比别家的要好些，是个带小院子的。从里头正传来争吵声，一男一女，刚好对应男女主。
司黯将他抱得更紧，脚步很轻的朝声音的源头走去，他这才意识到他的脚是飘着的，难怪连踩雪声都没听到。
他们正好是在堂屋里，合上大门吵架，但这声音却挡不住，也就是村子里的人没有意识了，但凡换个情境，那准能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知道，谁谁谁家昨晚吵得热闹。
“小嫣，你伤已经好了，何必再继续伤害普通人！”这是个男声，没错的话，就是男主。
付昶安头一回听墙角，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上，恨不得穿过去近身聆听，连墙壁的冰凉都忽略掉了，还是司黯怕他冻着，伸手护住他的耳朵，别真粘在墙上了。
“可我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会伤害我，白奕～”女主声音哀婉，他听得仔细，好像还带着哭腔，“你看到了，他们是想让我魂飞魄散，从此消散在人间，入不得轮回，我们连下辈子都不可能有。”
“可……可是……你已经吞食了那些孩子的魂魄，那样……”男主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他耳力好，都听不清。
“白奕，不是这样的，你不是看到了吗，是他们让我吃的，不是我的错。”
“呵。”请不要误会，这声嘲笑是司黯发出的，当即就打断了他听戏的心绪，注意力全转移到他身上。
付昶安盯着他，急需一个解释。
司黯轻声道：“她在蛊惑人，别听，小心脏了耳朵。”
付昶安对着他耳畔低语，“真能蛊惑人心？”
“以前便是如此。”
付昶安心里纳闷，这莫非是老天爷给女主开的金手指，继续趴墙听里头的声音。
“小嫣不是你的错，都是那群愚民太过无知。”
这是说了些啥？让男主直接改口了。
“可是我不想再伤害他们了，奕，你不要再为我背负杀孽。”
付昶安对女主的蛊惑能力有了清醒认知，直接让正反两方的位置对调。
“小嫣！”
这绝对是感动了！他听得激动，握紧拳头听后续。
“奕……”付昶安脑子里面已经出现画面了——女主在男主的怀中软若无骨，淌着泪花，“或许还有办法，你的玉佩，把玉佩给我，它的力量能帮助我，我可以在上面找到其他办法。”
“可是，我……玉佩不能离身，就这样不行吗。”
“切。”什么情意绵绵，搞了半天连玉佩都比不上，付昶安对此很是嘲讽。
偏头看，司黯正一脸奇怪地望着他，好似误会了刚才他嘲讽的对象是自己。
“不是你。”付昶安摸摸他的头，“你好得很。”
安抚完，里头的声音陡然变大，再次争吵起来，一直就没跳出这个循环。
付昶安听得无趣，问：“我们要去把他们干掉吗？”
“还不行。”司黯分析道，“她应当把村民都控制住了，不知道现在杀了她会不会对村民不利，而且她邪门得很，别又给她逃了。”
“回去从长计议？”
司黯轻嗯了声，也不在管里头那一人一鬼在“你快点收手，不要害人”和“都是他们的错，你不要自责”之间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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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严寒，大雪封山，人逃不出去，也无人能闯进来，好似一座由冰雪堆砌的牢笼，遍体生寒，只余绝望。
“小南，只要你参加祭典，娘娘就会保佑咱家……乖，过去。”一个憔悴的妇人轻声呢喃。
看起来面黄肌瘦，多半是饿的，眼睛在一张瘦脸上显得格外大，却没有神气，只是黑乎乎的瞳孔和白花花的眼白。
从她眼中倒映出一个孩子，他在无声的哭泣，再怎么哭他终究是被抛弃了，周围的景象变换，来到一个幽闭的屋子里，关闭另外一群孩子的屋里。他们起初都在哭，后来不哭了，安静下来，却更加骇人。
黑的夜，白的衣，红的灯，大火包围的祭台，小孩在上面哭泣，大人在下头祈祷。他们仿若未闻，虔诚的匍匐在地上，献上珍贵的祭品。
那个被妈妈抛弃的孩子想逃，在其他孩子被压上祭台的时候逃走了。他在山野里奔跑，借助树木的遮掩，一刻不敢停歇，树木划伤了他、绊倒了他，他忍着痛边跑边爬。可是他没跑多远，大人们发现丢了一个孩子，举起火把满山遍野的找寻，火红的光像是吃人的妖怪张开血盆大口逮住了他。
他们叫嚷着：“都是他，少了一个孩子，娘娘才没有听到咱们的愿望，把他送上去，送上去！”
孩子被拖到小黑屋，大人们怕他逃走挑断了他的手脚，他无神的躺在地上，诅咒着这一切，他终究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
祭台重新搭起来，木柴堆成圆圈，绢布扎成红花，洒满油，举起火把。
黑夜中，没有月光，没有星点，他们抬上孩子，传递到祭台。嘭的一声，满地火花，大人们呜呜叫，小孩瞪大眼看着人间惨剧，是那般的红，是如此的黑。
他们在叫，“是你害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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