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父留下意味深长地话，卷起药材就走人了。
付昶安托着下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甚是无语。
什么嘛，都不说清楚……
之后的几天，因代婆婆病情不见好转，秦师父隔天去看一次，回来了也没个正形，说些话来逗他，说得多了，付昶安开始认真思考起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那位老婆婆的问题，再怎么讲也是严阙在世的长辈。
趁着晚上睡前将想法给严阙提了一下，严阙露出茫然的表情，貌似从来都没有过带他去看看的想法。
“你要是想去，便去吧，要我陪吗？”严阙伸手搂过他的肩膀道。
付昶安摇摇头，还是他自己去比较好，两人一起去，像是存心过去炫耀一样。
“她就在枫筑，午后去拜访吧，她没有午睡的习惯。”严阙柔声叮嘱他，“要是她说了什么，别往心里去，那不重要。”
付昶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他可不是去找骂的，就算到时候真有力气骂他，应该她的病情也好了点吧，毕竟据秦师父口述，代婆婆病得只能在床上躺着，有气无力的。
看他不知想什么出了神，严阙顽皮地捏捏他的脸颊，唤回他的神，“去过了，回来和我说说，委屈了我替你讨回来。”
付昶安眨眼盯着他，捧起严阙的脸“啵”了一下，看在他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份上，足够给个奖励了。
第二天早起，阳光温温柔柔的，风儿吹过也不再是单调的热浪，带了丝凉气，这天儿总算是降下了些火热，想来代婆婆身体会舒服些。
他便做好了去看望代婆婆的准备，知会贴身服侍的敏佳，命她做些准备。
“公子要去看望代嬷嬷！”敏佳对他突然的决定很惊讶，眼睛瞥向一边，面上带着忧思。
她常去代婆婆那，应当是很清楚代婆婆对他的看法的，光看敏佳姐的表情变化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公子何必过去，代嬷嬷她上次来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站在一边的展庭云真是心直口快，句句戳心。
付昶安哀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呢，别去了一趟，火上浇油，要不备份礼去，以表心意，起码面子上过得去。
招了招手，对敏佳道：她病了许久，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府上有山楂吗，我趁时间做些山楂糕带过去，不是说没胃口吗，正好山楂开胃。
“公子有心了。”敏佳向他拜别，“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月份，正好是山楂成熟的月份，吩咐下去，没一会就有人给送来，一个个红艳艳，圆滚滚，付昶安不禁咽下一口馋水，明明早饭吃得饱饱的，看着鲜艳的果子又有了胃口，反正满满一箩筐，剩下的自己做些其他吃食也没问题。
顿时有了干劲，嘿咻，撸起袖子加油干，先把代婆婆的解决了，再来和红果果们胶着，是做成糖葫芦呢，还是山楂饼呢，或者——酿成山楂酒，不行不行，要是被捉到了他就死定了，还是趁早把这贼心给按灭了好。
付昶安在一边处理山楂，敏佳在旁边帮忙打下手，至于展庭云站在一边拿起洗好的山楂吃，还没吃半个就嫌弃太酸了，跑外头找水去了，等回来时不见另外半颗，想来是丢了。
最后拖着展庭云一起帮忙，赶在午后做好了山楂糕，拾掇干净，由敏佳拿着食盒跟在其后，行至枫筑。
枫树是寻常的翠绿，还不到火红的时节，再等上个把月，或许就能来游赏一番。
代婆婆住在枫林环绕的小院中，有小渠蜿蜒穿横其间，树木高大遮蔽阳光，偶有阵阵凉风吹过，倒是个清凉的地方。
屋前有小侍女守着，听到响动，目光最先汇聚在前边领路的敏佳身上，然后才发觉站在其后的付昶安的身份，躬身行礼，“夏公子万安。”
付昶安招手让她起来，身边的敏佳出声替他说道：“公子让你起来，代嬷嬷可还好，公子是来看望她老人家的。”
小侍女仔细回禀道，“嬷嬷午饭吃了点粥便在塌上躺着了。”
转身轻轻敲了敲房门，门扉从里头打开，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露出半边身子，瞟了眼屋外的人，最后看向那小侍女。
小侍女道：“姑姑，夏公子来看望嬷嬷了。”
“原是夏公子来了，嬷嬷还未睡，请进。”年长侍女微微福身朝他行礼，让开身子请他们进屋。
展庭云留在外头守着，他们则进了屋。
小屋结构简单，屋内窗户大敞，风吹进来摇摆着门帘，床四周放置着冰块，代婆婆侧卧在床上，面朝里侧，腰间搭着一条薄被，也就一两个月没见，从背影上看貌似更落寞了些。
付昶安扭头看了眼敏佳，她会意，恭敬地开口替他问候道：“代嬷嬷，公子听说您热症未消，食欲不振，做了些新鲜的山楂糕来给您尝尝。”将食盒里的餐盘拿出来，摆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恕老奴不便起身，放边上就行，你可以回去了，老奴就不起来相送了。”代婆婆依旧没回过身望他一眼，声音虚弱无力却没好气的，显然是不欢迎他。
付昶安不在意，说起客套话来，对敏佳做手势，再由她传达意思。
敏佳看着他的动作，眼睛微张，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何做到这地步，但还是好生转达，“公子说您作为长辈，理应早点来拜见您的，只是听您喜静，怕叨扰了您老，便拖到现在，从秦先生那得知您病情不见好转，特意问过王爷，才敢来拜见……”
敏佳一面说，一面看着他的手势，抿了抿嘴唇，还是如实转告，“公子说这天还有些热，热症不见好，王爷也心忧您的身体，不如去崇兴山泡泡凉气，身子也舒服些。”
敏佳说完，除了屋内几人的呼吸声，再听不到旁的声响，其中尤以代婆婆的声最大，过了良久，她才开口，“谢公子好意，只是老奴身子骨不硬朗，受不起车马颠簸。”
哦，付昶安恍然，是他考虑不周了，接着让敏佳传话道：“公子说他欠缺考量，公子近日在秦先生那学医，问您要是不嫌弃，平日里过来给您推拿调养也是可以的。”
床上窸窸窣窣，代婆婆总算挑了个面，侧身朝外，面带微愠，双目清明，直愣愣地盯着他瞧。
付昶安赶忙站好，朝她老人家一叩首，补上开头的礼节。
代婆婆微眯着眼，像是要看他更仔细些，淡淡道：“是秦先生说严重了，老奴已好些了，便不劳公子惦记，公子想学医便好好学，老奴也指望您学些名堂来，治好王爷的病。”
付昶安向她鞠了一躬，又通过给敏佳做手势，让她代为传声，“公子说定是不负您所托，王爷的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只盼着日后长长久久，在您膝下孝敬着您。”说完敏佳垂首隐在付昶安身后。
代婆婆注视着他又是瞧了一番，视线转向那位年长的侍女，道：“回玉送公子出去吧，我有些乏了。”
那就没办法了，付昶安最后又拜了一下告别，跟着人出去了。等将他们送出屋子，侍女又合上门回房近身伺候老人家了。
听到关门的声响，代婆婆爬起来将盘子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屋外，“他这是来我这炫耀吗！”
“嬷嬷！”年长的侍女忙上前阻拦道，“人还未走远，您又是何必呢？”
代婆婆盯着她恶狠狠地斥骂：“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存心要气死我。”胸口上下起伏，缓缓闭上眼睛，压制着情绪。
侍女在旁顺从道：“您教训得是，可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忙不跌抚顺着她的脊背。
付昶安走在路上想着怎么处理那剩下的山楂，还不知那最坏的结果已经轻而易举的达成了。
或许也知道了，毕竟那屋里哐啷一声响，很是清楚，不过也和自己无关了。
心系那堆红果果，直接领着大部队来到小厨房，他要化郁闷为动力，做一满桌的山楂宴席。
指挥着展庭云去清洗剩下的山楂，他忙不迭抱怨，“您还要再送一遍，那老嬷嬷都不领情的。”
付昶安在他面前晃动食指：no，no，no，这次我要自己吃。
“酸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吃的。”展庭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来他已经记住那半颗山楂的味了。
他压着展庭云老实干活，不再解释，招敏佳去准备足够多的糖，他要凭事实说话。
山楂洗净去核，用竹签串起，那个说实话没技术含量，也推给小展做了。
自个则在一旁往锅里加水，烧开，接着放入白糖，搅拌至融化，熬至糖稀起泡为止。再将串好的山楂放进糖稀里面，那才是最考验技术含量的步骤，讲究一个快准狠，在糖稀还未反应过来时，拿着山楂串糖锅里滚蘸，迅速地裹上一层均匀而薄的糖浆，将山楂串放在一边，晾凉即可。
虽然糖葫芦内里也是酸酸的，但裹上那层糖衣，两相中和，别有一番滋味。
展庭云探头去瞧桌上的糖葫芦，“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付昶安扭头看他，嗯？居然没有糖葫芦，不过好像这样式的山楂制品确实是蛮晚才出现的，没有也正常。只当小展喜欢，撺掇他道：想吃的话就去尝尝。
“别了。”展庭云忙摆手拒绝，“公子亲自下厨做的，理应先给王爷尝，属下可没先试的理。”
付昶安深以为，小展同志的嘴太欠，能在府上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但也胜在这张嘴还挺灵活的，说的一套一套的。
展庭云被瞧得不自然，问：“属下说错了什么？”要不为什么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他。
付昶安点点头，霸道地指着他：你是我的，下属，老这么忤逆我，是想造反不成。
“公子怎能误会了属下一片忠心，正是记得您是主子，才想得更深，这不是怕王爷——闹吗。”
听听他这狡辩的说辞，几天不在严阙身边伺候，就敢调侃他了，这还不是造反。
“公子让你尝便尝，你这命不值钱，又不会害你。”站在一旁围观的敏佳表现得更霸道，压着他的后颈，直接往人嘴里塞。
敏佳武力肯定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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