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马不停蹄往成都赶,只在第二天中午时,停下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又上路了。
到了第三天晌午,已经有几匹马跑死了。
这是沈猷意料中的事情,朝廷百里加急速度传递消息,骑兵都要在驿站更换马匹后再上路方能保证消息传递的速度。
如今,雍贼所过之处,人去驿空。驿站中的马匹已悉数被掠去,大部分驿卒被杀,有幸死里逃生的,也流落在外,只顾着逃命去了。
沈猷只能让大家放慢些速度,让人、马在途中有喘息之机。
他在马群之挑一些相对健壮的马匹,带一百人先往成都赶,剩下的骑兵随李炫紧随其后,这样既不耽误时间,又能减轻大家的疲劳之感,也能保存更多马匹以备作战之用。
一路上,何明瑟明显的消瘦下来。沈猷怕她吃不消路途的辛苦,想让几个士兵跟着她在后面慢慢行进,等待和身后的大军汇合,但她坚决不肯。
他虽然心疼,但也了解她的脾气,只能依着她的意思带着她上路。
第五日夜里,眼看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能到城下了。
何明瑟既疲累又担忧,一路上只睡了几个时辰,她的身体就快吃不消了。
坐在飞驰的马上,背靠在沈猷温热的胸膛渐渐抬不起眼皮。
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还有知觉,尽力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是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抵挡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困意。
甫一睡去,身子软了下来,沈猷便有所察觉。他将马停在路旁,低头看着她可怜的模样。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骑兵先行赶路,几日下来,若不是怕成都一众百姓和何宗宪有闪失,以这般强的行军速度,他也难以支撑,更何况是何明瑟呢。
他摆了个自认为她靠着舒服的姿势,任她在怀里沉沉的睡着,本想就这样撑到她醒,但是坐了一刻钟之后他也眼睛睁不开了,但又怕自己也睡过去后,俩人在马上摔下来。
他轻手轻脚的将何明瑟抱下马,将披风脱掉铺到路边的树下,像在马上那样,拥着她靠坐在树旁,片刻功夫,他也不堪一路劳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也有了睡意。
朦胧之际,他察觉何明瑟身子调转了个方向,面向了自己。或许是她觉得太冷,又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之后双手竟伸过来环住他的腰肢,头顶着他的胸膛睡了下来。
他立即清醒了大半,见她安心睡的香甜,小心的拥着她。不久,疲惫感袭来,他也闭了眼。
第二日,东方破晓,微微光亮映在何明瑟的脸上,身旁林中的鸟儿在头顶上啁啾,她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的溪水边,沈猷穿着一件单衣正在饮马。她身下铺着他的披风,身上盖着他的外衣。
何明瑟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只记得上一刻她还在马上和沈猷一起向成都飞驰,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完全没印象。她知道沈猷迁就她,而她却只顾着自己,只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伤心,她不由得十分后悔,眼眶微微泛红。
清晨是一天之中天气最为寒凉的时候,她穿着这么多层衣物,尚且有寒意,更何况是衣衫单薄的沈猷呢。就算是他身体再好,也不能在寒风中冻着。
何明瑟起身,拿了他的外套和披风,朝溪边走去。
“沈大人。”何明瑟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将衣服穿上吧!天冷。”她到他身边,将衣服递了过去。
沈猷回过头去,想起了今早醒来的一幕,不禁脸上一热。
今早他甫一睁眼,俩人躺在地上,何明瑟以他的胳膊为枕,手搭在他的胸口,他的手不知何时,覆在了她的腰上。她的腰肢盈盈一握,让他明显感觉手心有细微的热汗冒了出来。
他悄悄的收回了手臂,将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拿下去。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并未被惊醒。
他缓了缓,迅速的起身牵马来到了溪边,将冰凉刺骨的溪水不停的撩到自己的脸上,方觉得体内的燥热渐渐褪去。
听到了她的声音,沈猷回过身来,接过衣物,披在了身上。
他转身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同她道:“昨日见你太困,所以没叫醒你,我已经让其余人先行过去了。你若是休息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睡得很好,你有休息吗?”
“我也睡了,你放心。”
沈猷扶着何明瑟上马,二人继续往成都赶去。两个时辰后,到了城下。
先行的一百人已经到了城北大安门外。
他们人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城门外的武担山上瞭望城门。
武担山虽然占着一个山字,但是却只是一个稍微高一些的土丘,恰对城门,站在其上,能看清大安门外的全貌。
城门外不见一个活人,横七竖八的卧着一层死尸,他们身下的土地被血液染得斑驳,只是天气冷,尸体看着尚未腐烂。三三两两的野狗欢脱的穿梭其中,部分尸体已经被啃噬得露出白骨,此时,这里是它们的天堂。
城门上,一个明晃晃“雍”字军旗随着冬日的寒风在苍灰色的天际之下猎猎摆动,扎眼的黄色在大肆招摇着雍贼的胜利,城楼上,能隐约见到几个士兵在四处瞭望。
沈猷一把将何明瑟拉倒山上的树后,以防城楼上的士兵有所察觉。
他们一路狂奔,但还是来晚了。
何明瑟倚在树干上闭了眼,赵献曾经对她的种种浮现在脑海。
世人常说,人不可貌相。
赵献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面皮,不仅对她的承诺是欺骗,而且大肆杀伐,冒天下之大不韪,一路过来,衰草遍地,尸横山野,触目惊心。几个月之前,她还将他当做能托付此生的人,一心想着嫁给他,如今想来,何等讽刺。
此时,父兄或许已葬身在赵献的刀下,即便未死,想必也受尽了折磨……
思及此处,何明瑟胸口忽地胀痛,生生呕出一口血来。若不是自己当初愚蠢,非要去龙华寺给母亲烧香,招惹了赵献,他对她父兄的恨意也许不至于如此,他们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沈猷见状一惊,立即伸手扶住她,这一路,她心力交瘁,此时又见到这般场景,必定心如死灰。
他扶她坐下,帮她擦去嘴角上的血迹,拿出水囊扶她喝了一口,低声安慰道:“虽然雍兵现已占领成都,但是城内的情况我们尚且不知,若是何大人和令兄还活着,知道你这般样子,岂不要伤心。你现在好生休息,待三千骑兵一到,我立即攻城。”
何明瑟双眼茫然的看向城门,无力道:“沈大人,若是我父兄惨死在赵献手中,你要替他们报仇。”
“你放心,就算是我豁出去性命,也要将赵献这狗贼擒住。你千万不要过多思虑,没见到赵献战败,你就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你甘心吗?”
何明瑟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的脸,终于点了头。
沈猷想先将她安顿在城北门外的白马寺,这样他去查探城内的消息时才能安心些。
他让她伏在自己的后背上,背着她一路去往白马寺。
成都白马寺是仿照洛阳白马寺建成,就在武担山脚下,太平时,香火旺盛,往来上香朝拜之人如织,如今却孤零零的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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