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春杏没死，楼失雾或许会答应他。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柳沧浪给了她毒药和匕首。还有张详细到每一条密道的地图，他在上面圈了许多红圈。
“宿主，你要做什么？”
楼失雾冷哼一声，忍着痛下了床：“走剧情。”
后背才结痂，伤口崩裂，又渗出血。后背黏糊糊的，病不好受。
可明日就是周水碧的大婚之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她有许多事要做。
要选什么样的时机，怎样的方式才能万无一失。
只在井里洒药粉还不够。
柳沧浪说，这种剧毒的秘药是没解药的，发作的功夫不过几个时辰。服毒者并不会疼，直到最后一刻，七窍流血而死。
喝下去的毒药和匕首上的毒药，混在一起才在血里起效。若只是喝了毒药，几个时辰过去就没事了。
“系统，你说我的结局只会有一个。”楼失雾踩在湿漉漉的地上。
砖缝里生了苔藓。
“所有剧情都绕不开周水碧。要是周水碧死了，主线成了死线，剧情不就不能进行下去了？”
“她是无辜的。”系统说，“宿主，我有的是法子让她没事。”
楼失雾直发笑：“她到底哪无辜？被她差点掐死的是我，她这十几年鸠占鹊巢于心无愧，你觉得她是什么好东西？”
“都去死就好。最优解就摆在我面前，我竟然一直装作没看到。”
雨昨夜半夜才停。
天气又好起来，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半空，红得像在烧。
周府里也上下一片红，连老树上都被人挂了个大大的喜字。
周水碧明日吉时，就要从这里走出去，到柳沧浪的宫里去。这个设定到底是为了凸出她的重要性还是什么，楼失雾不知道，也觉得不重要。
到明天，什么都结束了。
她后背才止住的血，又在往下流。
“古代为什么没有止痛药？”楼失雾喃喃自语。
“宿主，我帮你把痛感值调低些吧。”系统说，“反正你就要死了，好歹让你死体面点。”
她看到周水碧。
周水碧木木地坐着椅子上，一点不像要出嫁的新嫁娘。
周夫人身上，也看不出半分才小产了的痕迹。她张罗着一切，指使着下人将东西搬进里屋，比周存当年领兵打仗风头更甚。
“你来做什么？”周水碧问她。
楼失雾在她一旁坐下。
木桌上放着杯凉透的碧螺春，茶叶沉在杯子底。
“恭喜你，我的好妹妹。你就要结婚了。”
“恭喜？”
“你是来看我笑话。”她看了眼楼失雾后背的血，皱起眉，“你后背在流血，看着怪瘆人的。”
“你不想逃走么？”
周水碧手指敲着瓷杯，笑道：“逃到哪去？”
“就这样就好了。”她说，“将来的事将来再想。人不都这样？”
“失雾，好久没见你了。”
楼失雾在这也看到让她心烦的李阳。
他换了身崭新的衣裳，看起来人模狗样，只是脸上粘着个胭脂印。
“明日就是你妹妹的大婚之日，你怎么一脸不开心。”他拉开椅子，坐在她和周水碧中间。
楼失雾都懒得给他好脸色：“李公子，那是你太煞风景。”
“管好你的嘴，别对我说屁话。”她说，“我没心情搭理你。”
“姑娘家家的……你这是说什么话？”
“闭上你的猪嘴，看见你嘴像两条大香肠一张一合就让人作呕。”楼失雾说，“周水碧，叫他滚出去。”
“李公子还是先出去吧，我和姐姐有事要说。”周水碧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李阳讨了没趣，自己灰溜溜走了。院内就只剩下周水碧和她。还有几个下人在箱子里清点贺礼。
周水碧还在笑：“楼失雾，你骂得好。”
“我忍了太久了。”楼失雾说。
她出来，反而痛快了些。
想到明日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心头的郁结之气都顺开了。
等她做完就跳河。
什么事都不用管了，想到要死了就轻飘飘的。
“我永远也不敢像你这样。”周水碧又说。
太阳就要落山。
四处都是灯笼，照得天都亮了起来，楼失雾又想到李家失火那日。
天也是这样。
“那是我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你会想逃到南边去。”周水碧若有所思，“那边也总下雨。”
*
楼失雾在这天夜里，少有地睡着了。
系统出于怜悯让她不那么疼，她想着事，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整夜又都做梦，梦到她在这里的母亲，梦到她温温柔柔地笑，梦到像鸟一样飞。
醒来，天才蒙蒙亮。
井里早被她撒了毒药。
柳沧浪的给她的匕首上也镶着一只鸟，和她送出去的那只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
周夫人不怎么盯着她，或许觉得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她忙着招待宾客。
宾客络绎不绝，似乎要将周家的门槛都踏破。
周水碧迟迟没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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