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煜终于在苏朝琳那一向胸有成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慌乱,她身上充斥着淡淡的皂角味,清清爽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苏朝琳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眼眸闪烁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往常面对谢承煜的模样,谄笑着问道:“那王爷还想做什么?”
“把鞋穿上下来。”
谢承煜说罢就转身去衣架上取下了苏朝琳的外袍。
苏朝琳不着粉黛,青丝如瀑,皮肤本就嫩白,穿着丝质的红色里衣更衬得她天姿国色,明艳绝俗。
她不解地穿好鞋子后下床,刚轻缩了一下肩膀,就被那人罩住,将备好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单手轻柔地拢出她的发丝搭在袍子外,只是一瞬,他却做的格外小心,像是捏着什么稀世之宝。
谢承煜不待她有所反应,便往桌上被染成大红色用金丝带连在一起的两瓣匏瓜里注了酒,递了一瓣给她,苏朝琳表面上还在假装惊喜,内心早已疑云密布:“这人又是唱的哪出?”
谢承煜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她伸手接过那一瓣,二人对饮而净,眼里都有些细碎的微光开始聚拢,盯着彼此谁都不肯服输先别过眼,室内除了错乱的呼吸声外,落针可闻。
紧接着谢承煜又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包着红绸的剪刀,在苏朝琳目光的注视下,强装镇定剪下了她的一绺头发,也剪了自己的一绺,用红线缠在一起,放进了他特意带来的一个紫檀小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呼一口气,满意地停下来,不再去看苏朝琳表情,别扭地开口:“王妃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谢恩。”
“王爷不在这里歇息吗?”苏朝琳故意调笑着问他。
“嗯,本王还有公事,你睡吧。”
苏朝琳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谢承煜真的是守规矩到极致了,大半夜来就是为了把这些仪式做完,呆板。
第二日寅时正苏朝琳就被叫起来,重新上妆戴冠穿好命妇翟衣出门,深秋早晨的冷风迎面一吹,苏朝琳瞬间醒了。
谢承煜着九章衮冕,比昨日的婚服还要庄重几分,二人时隔近一个月再次同车而乘,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苏朝琳却从贾女一跃做了煜王妃,世事无常。
苏朝琳穿着这一身华服终于艰难地坐定后,客气地问道:“昨夜起了风,王爷睡得可好?”
这次轮到谢承煜闭上眼睛回道:“昨晚没睡。”
华冠丽服也难掩男人眼下的青黛,苏朝琳倒是有些佩服他了,如此血气方刚的年纪坐在这样的高位上,被朝野内外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人却依头缕当,短短两年时间便让多年征伐疲惫不堪的西云国重新焕发生机,小皇帝得以安坐皇位,不用急着长大。
苏朝琳没有再出声扰他。
卯时天还未全亮时,妻夫二人终于到了慈晖宫门口,见到太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李蕴看向厅下一双两好的二人,思绪也不由得飘回了自己刚嫁给谢铮那会儿,谢承煜还是只可爱的三尺童蒙,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她们如今分坐在了这般高的位置上,却再也不能一起在后花园追风戏蝶了。
一番礼仪寒暄罢了,她的声音也不自觉放得柔软了些:“煜王和王妃就留在本宫宫里用早膳吧。”
谢承煜垂首扶起苏朝琳:“多谢太后恩典。”
苏朝琳站在太后身侧为她布菜,三人无言用完一顿各怀心思的早膳,太后说道:“煜王先去早朝吧,最近御花园的秋菊开得正盛,王妃正好陪着哀家去看看。”
“是,臣下了早朝便来接臣妇同去拜谢皇恩。”谢承煜神色不变,声音却有些戒备。
“放心去吧,哀家不会难为你的新妇。”太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疏离。
明德殿内熏着香,小皇帝怯怯地坐在台阶上方偌大的龙椅上,文武百官跪在下位,台下众臣看不清他的脸,他也看不清台下众臣的脸,殿外的风声有些紧了。
“众卿平身。
“给皇叔赐座。”
稚弱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
谢稷珩心里偷偷想:“‘但凭皇叔做主。’这句今日还没说,每日说完三句话就可以下朝,上朝除了要早起之外还真是简单!”
终于在谢承煜落坐于龙椅下方不远处时,小皇帝有能看清的脸了。
摄政王看着底下的众人,开口问道:“西北战事吃紧,诸位可有对策了?”
李世廉率先出来回话:“王爷,这战或不战,昨夜还未有决策。”
谢文沧沉声道:“我兵部已议过,今日就得下令,先调两万凉州驻军先行开往阳关镇,西北已经入冬,万一那蛮族诸部乘胜追击,阳关镇后就是玉门,一马平川,阳关万不可失守。
“再调四万羽林军一路奔袭,兵贵神速,年前一定要将西北失地收回。”
李世廉开口打断他:“出兵就要出钱,寒冬腊月的谁都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万一年前打不完,蛮族诸部占下了我军的军屯粮草,无后顾之忧,而我们西云国国库目前却应承不起这样紧急的战事。”
谢承煜冷冷开口:“李首辅的意思是这仗不打了?就让我四万将士埋骨关外?待到来年开春西北蛮族各部兵强马壮时,长驱直入?”
李世廉:“我可没说不打,皇上明鉴,老臣绝无此意啊!”
吏部尚书陆怀恩此时开口道:“臣以为可以先派人前去和谈,稳住蛮族诸部,今年西北的雪来的这样早,必是寒冬,正如沧王爷所说,西北蛮族诸部也不一定会贸然继续入侵。”
陆怀恩这只老狐狸平日里唯李世廉马首是瞻,一路升至吏部尚书,小皇帝出生后他又入了内阁,少不了他亲家的提携,这个时候跳出来主和卖好,司马昭之心。
谢文沧怒怼:“你们如此畏手畏脚!到底是何居心?我堂堂西云国,中原之主还怕个一团散沙的西北蛮族不成!他们只是一时偷袭占了先机,等我中原大军压境,我就不信还打不服他们!向他们求和,本王做不到!”
陆怀恩呛道:“沧王爷当然希望打仗了,不打仗你这个不掌兵的兵部尚书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殿里又和昨晚兵部议事厅一样,吵做一团……
谢承煜看着不再发一言的李世廉嘲讽地笑了笑,:“李阁老,户部到底能筹出多少银子?”
李世廉:“八十万两白银。我知道王爷的意思,今年虽是丰年,但是国库空虚多年,这两年补上之前的欠款已是勉强。
“五月底河东地震,赈灾款都是全国上下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更何况这年底百官俸禄、河工款项哪哪都是要钱,西北出了这样的战事,阵亡战士抚恤金也是一笔开支,再是丰年户部一时也拿不出多余的银子了。”
谢文沧皱着眉说道:“八十万两连一个月都撑不过,西北入冬了,军马的草料,将士的毡衣,军粮都要另调。
“卢悦又不知所踪,煜王又是新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征,还是得从朝中派其他的将领前去。”
李世廉侧头看了眼谢文沧,接着说道:“还有王爷大婚,您不喜奢华,可是规矩礼仪不容节俭,虽然王府私库出了一部分,但国库还是拿了五十万两白银出来的。”
小皇帝听完这些,也侧头看了眼谢承煜的背影,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是战是和,求陛下示下。”百官顿时跪下呼道。
“但凭皇叔做主。”小皇帝终于说出了今日的第三句话。
谢承煜回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殿外的风更大了,殿内也暗了下来,狂风卷的木门嘎吱嘎吱的响了几声,群臣都不动声色地敛了敛官袍。
大兴城深秋的风他们都嫌冷,边关将士埋在雪里的尸骨又如何耐得住那样的严寒。
禄公公赶紧指挥着小太监们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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