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明家的长子明枢送了明芩上花轿,九月又要来送明蘅了。
明枢觉得两个妹妹的婚事处处都很离奇,嫁的人选变来变去,嫁妆也变来变去。但他问三妹妹,三妹妹说父亲自有安排;他问父亲,父亲交待他少管后宅家事,他就不好多问了。
后来见大妹妹三朝回门,喜笑颜开过得十分和睦的样子,他也放了心。
想来世上姻缘各有定数,两个妹妹只是波折了些罢了。
明枢已经考过了院试,得了秀才出身。
像他这样十八岁的秀才已经算得是少年英才了,可一比弱冠之年就考了进士的许大表哥,明枢自知自己相去甚远,因此在云崖书院里向来用功,这次也是念到明蘅出嫁之日将近,他才赶了回家。
岂料人还没进门,就见往来人马络绎不绝,一箱箱珠宝玉器、各色黄花梨的家具流水一般送了进去。
明枢瞪着眼睛看了好一阵,才抓住了忙得不可开交的管家钱伯问道:“钱伯,这都是什么?”
钱伯晕头转向给明枢行了个礼道:“都是七王千岁着人送来的,说三小姐是王妃,我等制备嫁妆只怕束手束脚唯恐逾制,索性他着工部代制了过来,两厢便宜。另有些各位娘娘、公主送来的添妆,都一并归置起来。”
明枢目光逡巡了几圈暗自咋舌,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他还揣测是家里拿不出那么多嫁妆,悄悄央了同窗替他寻些钗环好歹替三妹妹添箱呢,原来父亲早有准备在此啊!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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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明鹤是不是早有准备,那当然是一丁点儿没有。不仅没有,沈宗芳大张旗鼓搞这一出,他只觉得脸皮都像是被扯下来在地上摩擦。
这不就是明摆着说“我知道你们明家没钱”么!
可他难道能给七王爷退回去?他不能。他还得咬着牙笑脸相迎谢过七王爷。
明鹤怎么愤懑那是他的事。流霞自打见沈宗芳带来了皇后娘娘赐婚,免了明蘅受辱,已经是对他万分满意,此刻更是崇拜得犹如天神降世,在院子里东摸西摸,声气都高了起来。
倾海也喜上眉梢:“难为七王爷万事都想得周道!”
明蘅心中却是七上八下,不安得很。她虽和沈宗芳并无往来,但听外头的流言,他不是个温柔体贴的性子。况且这婚事他也未必乐意。如今连这些事也替她想在前头,是为什么?
她思来想去,只能是沈宗芳也信了她在皇后娘娘跟前说的那些话,他当真在怜惜一个为他如痴如狂的女子。
这就……很棘手了。
她对嫁给大表哥最好的假想也不过是两人相敬如宾,一个“如痴如狂”的妻子应当是什么样,她是想都想不出来。
何况“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才是女子为妻之道,“如痴如狂”根本就不对吧!
明蘅既不知该不该继续骗人,又不知该如何骗人,只觉得自己在失节失德、无信无诚的泥泞里越滑越远,又是一晚上没合眼。
流霞笑嘻嘻宽慰她道:“小姐,你就安心歇着吧,这次是嫁了心上人,再不用逃婚了。”
……上次倒也不是为这个才逃婚的。
明蘅没好气道:“你倒是想得开,万一那张……那女鬼又闹事呢?”
流霞一呆:“什么女鬼?那不是小姐胡诌的?”
提起这个明蘅更是无名火起。自打和七王爷婚事落定,再没见张老三上她的身发疯了。
这女鬼不用她的身体乱来自然是好事,可……这不就更显得当日真是她装神弄鬼,为七王爷私奔去了么!
明蘅有理说不清,气闷地在心里怒斥张老三一百遍。
第二天,远比之前更繁琐、更宏大的又一场婚礼开始了。
沈宗芳带着仪卫乐班亲来,象辂青幔,金钲铜角,十六面龙纹漆鼓一同擂动,如同响雷一般,道旁原在叽叽喳喳围观的百姓都不自觉静息俯首,被这天家气象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蘅就更是提心吊胆。张老三虽说一再保证上次是为了完成任务事出无奈,这一次绝不会再闹事,明蘅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待行了同牢礼,饮罢合卺酒,明蘅才悄悄出了口气,壮着胆子抬眼去看沈宗芳。
他穿了一身赤红织金云纹蟒袍,鼻若悬胆、唇似涂朱,若非两道挺拔浓眉压住了那长长的眼睫带来的魅色,他甚至有几分女相。
怪道都说他“艳”。
他不笑时这艳就淡了三分。恰逢女官用红丝带替他们结了发,他垂眸阖眼,显出一种琉璃珠似的晶莹冷淡来。
明蘅的目光也落在那红丝带上,忽然意识到,从今以后,这就是她的丈夫了。
她只觉得一股羞意伴着热气遍布全身,坐立不安了起来。沈宗芳早就挥退了女官,却始终一言不发,这种沉寂让她越发局促,局促得有些尴尬了。
明蘅轻轻动了动,磕磕巴巴地说:“多、多谢王爷,送来的嫁妆。”
这实在是她现在唯一能想起的东西了。
沈宗芳像是被她逗乐了似的轻笑一声:“不必。明侍郎想来拿不出来这许多嫁妆,本王只是不想我的婚礼落了人笑话。”
哦。
这也是……有道理的。
稍稍被打击的明蘅又振作起来道:“那也是要谢过王爷的。”
兴许觉得这确实应当谢他,沈宗芳点了点头,没有再推辞什么。两人便又陷入了沉默。
明蘅实在不知旁人的婚礼应当是什么样的。
他们要这么坐到什么时候呢?婚礼是要这样安静的对坐一夜吗?
应、应该不是吧……
明蘅扭着手指胡思乱想,却见沈宗芳三下两下解开了他们系在一起的黑发,站起身来:“你休息吧。你的丫头候在外边么?我叫她们进来。王府没多少人,明日带你认认。”
明蘅的脸色刷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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