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主院的大厅里,难得的喧闹起来了。
不过这喧闹不是此间主人想要看到的。林享谦夫妇坐在正椅上,夫妇旁边是林景文,他正焦急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林景武。
“景武,你这。。。。你还是收回你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吧,跟父亲认个错,可好?”林景文劝道。
“不,孩儿心意已决,非萧桐不娶!”林景武笃定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孽畜!”林享谦抓起桌上的茶杯往林景武掷去,林景武也不避让,茶杯重重的磕到额头,茶水混着血流了下来。
林夫人见状,忙着上前帮他止住伤口,对林享谦怒道,“有话好好说,干嘛要动手啊?!”说完,心疼的帮林景武擦拭脸上的茶水和血水。
林享谦气得胡须直抖,“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明媒正娶一个不上台面的丫鬟,我们林家的脸都要被他给丢尽了!不行,绝对不行!”
林景武按了按林夫人忙着擦拭自己脸的手,对她报以一个微笑,“母亲,我没事。”
然后,抬着眼看着林享谦,“这事我不是跟你商量的,是告诉你的。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把我从林家族谱除名吧。”
听到这话,林夫人的手也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景武。
而林享谦更是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得直喘气,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景文见状,忙着扶着林享谦,给他胸口顺顺气,然后对林景武严厉道,“景武,你就少说两句,没看到爹爹都这样了?”
林景武只是嗤了一声,不以为意。
“儿啊,话可不能乱说,这事。。。好好好商量嘛。”林夫人也劝道。
林景武看着林夫人,又看了看林享谦,“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这辈子非萧桐不娶,不管什么事,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林享谦在那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林夫人也慌了,忙着过去给他顺气。
一边弄一边给林景文使眼色,林景武会意,起了身,对林享谦行了个礼,“看来今日父亲大人的状况,不宜谈论此事,孩儿就先告退了。”
林享谦伸出手,还想要说些什么,林景武已经转头走了。
“算了算了,让他去吧。”林夫人在旁边劝道。“老爷身体腰紧,不要气坏了身子,此事稍后再议,景武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你不能这样把他逼急了,慢慢来。”
林享谦仿佛是听进去了,气稍微的缓和了些。
林景文也在旁边劝道,“父亲,母亲说得是,景武就是这样的脾气,两年前的事您忘了?那时您赶他走,他也是决绝的就离家了,所以对他千万不能逼得太急了。景武他也不是没有理性的人,他本以为那萧桐已经离世,可她竟然没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为重要的了,所以,爹爹稍稍给他些时间,他现在只是意气用事,待过些时候,他自然会恢复理性的。”
“景文说得没错,”林夫人也说道,“狗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这个小霸王,他现在宝贝那丫头宝贝得紧,我们可别再旁边煽风点火了,此事应该慢慢来,会有转机的。”
经两人这么一劝,林享谦一口气也喘了过来。
林景武出了正院,回到栖梧院,并没见萧桐。碧柳上前说道,“萧管事去柳嬷嬷那了,需要奴婢去唤她回来吗?”
林景武想了想,觉得今日跟父亲已经将那事情挑明了,林享谦的性子他知道,喜欢玩阴的,他有些隐隐的害怕他会对萧桐不利,说道,“
不,你去告诉她,让她先不要会林府,让她跟柳嬷嬷先找个地方避避。”
“是出什么事了吗?”碧柳担心的问道。
林景武一笑,“没什么,让萧桐别太担心,家里出了点事,跟她说小心我爹的人,让她注意些,时刻不离柳嬷嬷左右。待过些日子,事情定了之后,我就会去接她。”
林景武心里其实早已经下定主意,他本来就打算回京后,到宫里去求皇帝一纸赐婚的。
不过今日突然被林享谦叫去,提了他的婚事,他按捺不住,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罢了,反正此事他们迟早会知道,也不怕早这几日。
不过回院后他转念一想,知道自己父亲的阴狠的性子,才有些懊悔,自己不应该意气用事,现在将萧桐暴露出来,万一父亲对她使手段,自己该如何是好?
所以只能让她先去避避,待事情定了再出现不迟。有柳嬷嬷在她身边,林景武还是比较放心的。
事不宜迟,自己还是要尽快进宫才好。
萧桐那边,刚要离开柳嬷嬷的小院回林府,就见碧柳匆匆的过来了,碧柳将林景武的嘱咐告诉了她,萧桐有些担忧,“府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碧柳道,“府里没什么,不过刚才临出门的时候,我多打听了些,少爷今日跟老爷为了你的事吵架了。”
“为了我?”
碧柳点点头,“听主院的秋菊说,少爷想要娶你为妻。”
此话一出,萧桐震惊得呆在原地,“什么?妻?”
“嗯,明媒正娶,不是妾,是妻。”碧柳说道,“少爷还威胁老爷,如果他不同意,他就放弃林氏的姓氏,从林家族谱除名。”
萧桐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旁边的柳嬷嬷倒是嘴角弯了弯,好像在说,这个林景武,到还有点意思。
“估计是因为这些,少爷怕老爷会对你不利,才让你先避避的,少爷还说,让你不用担心,也别害怕,一切有他。”
说罢,碧柳拉着她的手说道,“少爷的嘱咐我都传到了,萧桐,你自己也要小心些,不要让少爷担心才好。”
因现下栖梧院的人少,碧柳没耽搁太久,就匆匆的回府了。留下还在那震惊不已的萧桐。
她只觉得今日自己的心脏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刺激了。
锦盒的事,母亲的事,自己的身世,现在,还有林景武。。。
“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你不高兴?”柳嬷嬷笑道,比划着,“想不到这林景武一副纨绔样,还真敢作敢当,平素里我倒是小瞧他了。你们俩,你情我愿,他又这样愿意娶你,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他这般对我,我恨高兴,可是,我不想他因为我跟家里起冲突,再怎么说,那是家啊。”萧桐说道,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多么奢侈和美好的存在。
“横在你和林景武之间的不就是那身份吗?你进宫,认了你那个冷血无情的老爹,问题不就解决了?”柳嬷嬷不以为意的比划道,好像认祖归宗跟上街买菜一样,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
“可。。。他是当今圣上,而且,他不一定会认我。。。”萧桐犹豫道。
“他那个人,你就放心好了,你只要顶着这张脸走到他面前,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柳嬷嬷冷冷的比划道。
“柳嬷嬷,您告诉我,圣上。。。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娘?”
柳嬷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比划道,“不过,还是比不上他的江山。”
萧桐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看了看萧桐,又继续比划道,“秦峦说他没多少日子了,你其实。。。还是去看看他吧,他毕竟是你的亲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其实原先不知道你娘给你锦盒的用意,我想,她大概也是希望你跟他相认的吧。”
萧桐沉默了,最后点了点头。
皇宫里,晋贤帝刚起床,内侍黄公公就过来通报,“林将军来了。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林将军?”晋贤帝还在纳闷。
黄公公解释道,“林景武将军。”
晋贤帝倒是笑了笑,“看你们说的,什么林将军,把朕都给弄糊涂了,快,宣他上来,让御厨多备一份早膳。”
黄公公应下去了。
林景武进了殿,晋贤帝斜眼看着他,“怎的,这么一大清早的就上朕的宫殿里有何事啊?”
林景武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臣有一不情之请。”
“喔?”晋贤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吧。”
“昨日宫宴,陛下问臣想要何赏赐,臣没有想好,昨夜臣想了一夜,就想要进宫向圣上讨要这个赏赐。”
晋贤帝噗嗤一笑,“景武啊景武,敢情你一大清早的来找朕,就是讨要赏赐的?说吧,什么赏赐让你这么心急?”
“臣想要恳请陛下给臣赐婚!”
这个答案倒是大出晋贤帝的意料,他问道,“何家闺女能让你这样?巴巴的过来找朕赐婚?”
“她叫萧桐,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目前是臣的管事。”林景武说道。
饶是晋贤帝,听到这个答案也很是吃惊。“一个婢女?”
“臣从来没有把她当婢女看待。”
“你打算明媒正娶?”
“正是!臣自知跟她身份悬殊,所以才求陛下帮忙的。”
晋贤帝起身踱步道,“景武啊景武,你可真是给朕出难题啊。”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不是一向跟姜家那丫头好吗?朕本来以为你是要替她求的,怎的,又变成一个婢女了?”
“臣跟姜筱姿只有青梅之意,无男女之情。臣一生只想娶萧桐一人为妻。一生一世,唯她一人。”林景武说道。
晋贤帝看着他,看他那果决的样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多年前,自己好像也对一个女子做过这样的承诺,一生一世,唯她一人。可是,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圣上?”林景武看他沉默不语,出声提醒道。
晋贤帝回过神,“此事暂时还不能答复你,容朕再想想。”
平素里对他有求必应的姑父在此事上竟然也犹豫了,林景武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还是长辈太现实。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对方硬抗,只得说道,“好,希望圣上能应臣的要求。”
“好了,你先回吧。”
林景武退下了,黄公公领着御膳房的内侍端早膳进来,见殿里只有皇上一人,问道,“圣上不是想留林景武将军用膳的吗?怎么人就走了。”
“让他走吧,早饭先放着,朕现下也没甚胃口。陪我去芙蕖殿走走。”
黄公公一愣,皇上这一大清早的,为何突然要去那芙蕖殿啊?莫不是又想念那人了?
芙蕖殿就在晋贤帝的寝宫不远,穿过两道门就到了。殿里很空旷,中央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卷,卷中女子绿鬓雪肤,姿容绝丽。
晋贤帝看着那女子,良久,才说了句,“姜儿,跟后辈比起来,我还是欠缺勇气啊,你该是怪我的吧。”
“圣上,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宫用早膳?”黄公公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看这日头都已经生得很高了,再耽搁下去怕是都要用午膳了。
正在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跑过来,对黄公公耳语。
黄公公有些诧异。晋贤帝见状,问道,“何事?”
“圣上,秦公公求见。”
“秦峦?”晋贤帝也有些诧异,“让他进来。”
秦公公进来,对皇帝叩拜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画,双手奉上锦盒。
晋贤帝拿着锦盒的手有些颤抖,“谁?谁给你的?”
“一个叫萧桐的女子。”
虽然萧桐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晋贤帝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根本顾不得想其他,他急问道,“人呢?”
“人在偏殿,皇上是否要见一见?”
“快,快宣。”
萧桐和柳嬷嬷由内侍的指引,进了殿。
当萧桐踏进芙蕖殿的那一刻,晋贤帝的手上的锦轴咣当一下就掉地了。
黄公公也一愣,看了看墙上的画卷,这是。。。人从画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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