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恪是在等我?”李希讶异道。
温逊显得有些不自然。
“女郎容禀,我是路过,不知可否载我一程?”说着极快地往西一指,“向那边走……可否?”
李希一眨不眨地望了他会儿,见他无措地把手放下来。
她轻叹一声:
“上车。”目光扫过正莫名其妙看着温逊的余诃子。
三人落座在车驾中,并不拥挤,气氛却有些诡异。
余诃子一直盯着他。
马车行了好一阵,李希终于敲了敲车壁,将车驾叫停,命随行众人退远些。
温逊见此欲言又止,李希已经开口道:
“究竟是何事?你这借口找得太差了。”
温逊一顿,目光落在余诃子身上。余诃子会意,不情不愿的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温逊这才低低开口道:
“陛下午前已来过一次尹府,我以为今日必不会再出宫了。”
李希双目微张:
“你做了什么安排?”
温逊闭口不答。
车驾外忽的“砰”的一声巨响,下一瞬仿似车轮猛地撞上什么。
李希与温逊对视一眼,温逊便偏头掀开帘帐。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脚步声四起,数十名身着麻衣破布,手持铁锹棍棒的男子自四面涌来将车驾层层围住。
今日随扈的是林其安本人与数名羽林卫部下,此时齐齐拔刀,银光乍现。
李希状似无言地瞥了温逊一眼,正坐回身来对上她的目光,温逊陡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白。
李希轻轻一叹,率先掀开帘帐走出去。温逊忙紧随其后。
林其安带着众羽林卫向她聚拢,将迅速跳回车沿的余诃子也护在中、央。
李希正要开口说话,不料底下为首的一名男子突然振臂一呼:
“拿下!”
逃隶们立时向车驾逼近。
林其安于众羽林卫正欲挥刀出击,忽听李希一声高喊:
“停手!我跟你们走!”
众人齐齐一顿,一时只顾面面相觑。
李希上前一步低声对林其安道:
“带着小盒子先回去。”又不顾余诃子的反对续道,“此事决不能为外人所知,仅止于今日在场之人!回去之后若没有朕的命令绝不得回返,记住了!”
林其安仅犹豫了一瞬便领命,一边拉住余诃子,一边朝众羽林卫挥手示意。众人分开一条道,容李希带着温逊通行。
临去时,她回首严厉地朝余诃子递了一个眼神。余诃子终于消停下来,紧攥着双拳站在羽林卫兵甲间目送。
李希与温逊被缚住双手和眼,沉默地推上一辆布帘遮盖严实的板车。
约莫过去两炷香的时间,板车在某一处停下。两人被牵引下来,猛地推入一间屋子。随后便是门窗上锁的声音。
半晌,两人摸索着给对方解开眼上的遮盖。
入目是一间简陋的地窖,自门缝间可见外头有数人在来回巡视。
这些逃虏看上去竟有几分训练有素的模样……
“陛下,”温逊低声叹道,“别看了,还不是你的呢。”她看上去双眼都在冒绿光。
李希冷笑了一声。
“君侯的谋划可真是别致啊。”
闻言他嗫嚅道:
“陛下不是缺人吗?”他的消息比李希晚了些时间,却也已经知道凉州如今处于缺少兵力的困局,便自然也猜到当初李希能那般费力哄他,原本正是为同他商议此事。
“……你那是为我吗?”李希却不买账,“你分明是自己有所图。”
对此温逊无法否认。
“你这番筹谋虏隶暴动时,可是露过脸吗?”李希突然问道。
温逊垂着脑袋,算作默认了。
如此,现在他们两人为何会被劫持在此便也明晰了。
温逊本是算好了时机在京中的另一处筹划了一出逃虏暴、乱,然而未料到李希今日会二度出宫,暴、乱的处所又恰巧在她自尹府回宫的途中。
这便是为何他会急匆匆去尹府等她,正是为了通知她绕道不要行经那处。
“你为何非要自己来找我呢?”李希扶额道。
温逊张了张口。他要怎么解释他听到她出来的消息,便什么想法都没有地冲了出来,等回过神人便已经在尹府门口了。
可恰恰是他这一心乱,必是在途中便被识出他身份的人追踪,竟反而一路引到了李希身上。
那些人既有才智追踪于他,必能通过他的态度猜出李希的身份。
他们必然已经知道自己手握当朝帝王,并想以此与世族谈判。
他们的确取得了战果,却错认了局势。
因为如今满朝之中唯二会为他们说话的人,都在他们地窖里头了……
李希头疼。
温逊因为做错了事,此刻正缩在墙角抱着膝垂眸发呆。
李希百无聊赖,便与他搭话。
“你说他们这计策是谁想出来的?必不是方才领头之人。”方才那人块头颇大,但看上去愣愣的,不像是能想出什么主意的。
温逊抱着膝呆呆道:
“我约莫能猜出是谁。”
李希便起了兴致:
“哦?应当不是与你共谋的内线才是,你也认识?”
温逊觑了她一眼:
“我的人是吴济府中的家生仆,亦是府中管事。若我所猜不错,今日挟持我们的,应当也是吴济府中两人。”
“你策划的暴、乱也是从吴府起?难怪不让我走东向的回宫路。”吴府正在那条路上。
说罢她又问道:
“我有些好奇,你为何对虏隶之事如此上心?”若说是因为他父亲的案子,又怎不见他从整顿税制入手,却一门心思想要解放虏隶。
温逊不太确定地又看了看她,发觉她似乎的确不太怪他连累,心下松了松,却迟疑着不知怎么回答。
“闲聊嘛。”李希鼓励道。
温逊垂眸,眨了眨长睫,叫李希看得有些心痒,终于轻声说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此事太难吧,”他道,“其实,这并非我第一次尝试。”
李希一愣。
“约莫是十余年前……”他忽的一顿,“那时陛下身在掖庭,或许当时也有察觉。”
李希略加回忆,似有些明白他话中所指。
那时她的确流落掖庭,而那段时日掖庭最明显的变化,便是人数剧增。
“那时的事与你有关?”
温逊颔首,他眼中漫上一股极力掩藏,却反而越发汹涌的痛愧。
他阖上眼。
“那年我义父病重,我借机在太后……便是如今的太皇太后身边,谋求了一个永巷令的位置。那个位置名为统管宫中狱事,但在当时,实为太后的鹰犬。”
李希明白了,这似乎便是他酷吏之名的起始。
那时成帝登基不久,熬走了丈夫的姚婴正是对那至尊之位最跃跃欲试的时候。主动投诚的温逊便成了姚婴最趁手的一把刀,替她四处攀咬、排除异己、背负骂名。
“但我不在意,因为太后其实给了我足够的自由,许多时候我都能自己选择要处置的对象。”
他率先瞄准的正是他父亲生前最为交好的那些世族宗亲。
李希一滞,问道:
“所以,你做那些不是为翻案?”他若想翻案,应当留着那些据说曾与他父亲共谋的人才对,怎反而会刻意针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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