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观寒的身影应声变淡,同时,地下室悄无声息陷入黑暗。
符叶扭身瞧黑门,无声瞪视,边深呼吸边退后几步。两次戏耍,还用喻观寒的脸朝她露出欠揍笑容,她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在背后熊熊燃着。
浓稠黑暗中,闪着微光的小羽毛绑着降落伞飘飘荡荡,似乎是弧形的铁门把手太滑,它站不住脚,扑腾几下又缓缓升高,停在固定把手用的螺丝头顶,乖巧嵌进螺丝的十字花纹。
像是一颗找到戒托的闪亮钻石。
目不能视物,浑身冷汗的符叶腿肚打颤,膝盖先着地,随后软倒。
她仰面轻轻咳,酸软的手指蓄力,就开始原地翻滚,尽量离黑门远些。直到膝盖贴到坚硬墙面,符叶才长出一口气。
怀清路52号。
郑婆婆将面糊倒进煎锅,随即握住锅把,缓缓将面糊摊匀,薄薄一层,加了三个鸡蛋的面糊很快就泛起金黄色,油香扑鼻。
她放下平底锅,拿起锅铲要把鸡蛋饼翻面。
轰——
地板微微晃,如湖面的水波荡漾。
郑婆婆一愣,连忙关火,匆匆在围裙上擦手,走下楼前还不忘将锅盖合上,给饼保温。
“是地震吗?”
她念念叨叨开窗瞧,被邻居家惊得嘴唇微张,邻居吴家燃气泄露了,她想。
郑婆婆赶紧拿起电话。
年纪大避免不了的老花,幸好之前已打过一通,她眯起眼睛点那串模糊得好似几条小蚂蚁纠缠的数字,听熟悉的接线声松了一口气。
“喂?”
“还是我呀,怀清路52号。”
接线员开口:“婆婆,关于您反映的邻居家有可疑带头套人员闯入,我们已经报给相关的部门,这边的反馈是他们派出两名人员去处理,请您不要担心。”
说起这件事,郑婆婆忍不住忧虑。
“能不担心吗?我家的邻居小孩才9岁,命苦哇。2岁的时候就没妈,爸也不靠谱,都是我看顾着长大的,多亏是我看见了,我要是没看见呢?”
“那男的戴头套,手里还拿铁棍,猫着腰在大门外鬼鬼祟祟的。你说我一把老骨头,哪儿敢去凑近瞧啊?”
“我得知道,那人到底是为了偷东西还是偷孩子,心里也得有点数不是?”
“理解,您放心,我们这边收到反馈结果的话,立刻跟您汇报。”
“好。”郑婆婆应答,又想起正事儿,“哎呦..年纪大了这记性就不好,我还有个事情。”
“您说。”
“还是我家邻居,怀清路51号,好像燃气泄露,我瞧着窗户全都碎了。”
“嗯..燃气泄露,玻璃全碎。”
“对对。”
“好的,我这边记录完马上发给对接的部门。婆婆,您在家注意安全哦,先不要去邻居家了。”
“哎,好。”
耳际嗡鸣,视线清晰。
纸壳箱被炸得乱飞导致符叶差点被纸箱碎屑埋起来,她又发觉并不是视力变好,而是淡紫烟雾无影无踪,才使得眼前的世界清晰起来,恢复它本来的模样。
走上台阶恰好撞到喻观寒下楼,他唇色泛白,目光在她蹭着灰的脸颊与工字背心上流转一圈,就慢吞吞拉自己的外套拉链。
擦肩而过的一瞬,符叶胳膊被攥住。
“等等。”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换成僵硬的左手留下符叶,用较灵活的右手去脱自己外套,生怕她逃跑的模样。
符叶不解:“做什么?”
“外面在下雨。”喻观寒坚持将破洞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拢拢领口,才满意似的,“别着凉。”
“计宋呢?”
“他们跳出窗外打了,应该..”
被烟雾控制的计宋莽打莽撞,全靠头铁,反而好应对。烟雾散去,自己已不占优势,瞧着这寸头眼神越来越清明,铁头人咬咬牙,干脆从窗边跳出去。
玻璃窗碎成怪物尖牙,张开血盆大口,呼啦啦的雨点往走廊里砸。喻观寒的话没讲完,就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怒喝。
“去吧!姚五斤!”
符叶探头瞧,铁头人后脑勺搭着一本手指宽的厚词典,正被计宋摁在地上。随着他不断挣扎,词典滑落在地,被一双纤细的手捡起,熟稔拍拍灰。
“死而复生”的温浊玉抬脸,看二楼窗边的两人,顶着小雨眯眼微笑。
温浊玉掌心,蕴含生命力的绿色光芒轻柔包裹住喻观寒左肩的贯穿伤。
计宋绑完铁头人,赤着脚走到他们身边,纳闷问有谁看见他的鞋。温浊玉翻白眼,手掌离喻观寒的伤口又近一些,似乎在强调自己正治伤,没空搭理他,甚至预约下一位患者。
“符叶,你受伤了吗?”
“我没有。”
想来万事万物遵循守恒定律,喻观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温浊玉的头发也相应地寸寸缩短。
如茂密森林修剪枝丫,长度从腰砍到背不说,还稀疏不少。
符叶迟疑:“但有人可能需要。”
四个人你瞧我我瞧你,终于想起地下室还有两位失踪队友待救援,喻观寒连忙叫停温浊玉,叫她省点力气。
即使温浊玉一边灌矿泉水一边修复,还是有些吃不消,她将空瓶塞回包里,摸索几秒拽出一顶鸭舌帽遮住所剩无几的头发。
回程的路上四人分工。
温浊玉带着两个尚未恢复到完美状态的伤员先行一步,其余三人则带着捆得像粽子似的铁头人回妖管局,喻观寒开车,符叶和计宋两个相对武力值高的人当左右护法。
没一会儿,符叶就察觉到铁头人的肩膀在抖,她纳闷侧头,恰好计宋出声:“你哭什么?”
铁头人顿时从隐忍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呼吸不畅,导致他的哭声断断续续,总要长长抽噎才换得过气。
“你到底哭什么?”
“能帮我把防毒面具摘下来吗?”顺着计宋摘面具的力道,铁头人甩甩头将汗湿的发丝甩到另一边,抽噎着瘪嘴,“你们是干啥的啊,上来就打我?”
说完这句,他委屈得又掉两滴眼泪。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还见到我们就跑?”计宋新奇,“要不是你打扮得古里古怪去别人家里,我们也不能来找你呀。”
“唉...”铁头人肩膀耷拉下去,“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他的帮手呢,一看来了四个,当然要跑。”
“谁的帮手?”
铁头人咕哝:“就那只白狼的呗。”
“你这话真的把我说糊涂了,这家父亲和孩子都是普通人类,哪儿来的白狼?”计宋眼睛一转,又问,“你为什么来吴家?”
节假日前夕,平日并不拥堵的路上热闹起来。
喻观寒缓缓停车,等待绿灯亮起,下意识瞧后视镜。车内空间有限,并排坐三个人肯定是肩擦肩。
随着停车,自称叫玫瑰的铁头人依照惯性微微前倾,随后并未按原轨迹严丝合缝坐回去,而是略歪斜地压住了符叶的肩。
符叶面无表情往旁边挪挪,视线恰巧与他在后视镜相遇。
目如悬珠的清亮眼睛使喻观寒心底隐隐的焦躁感被抹平,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点缀着泪痣的卧蚕弯起,即使符叶很快就移开,将注意力都放在玫瑰身上,他也吃到糖似的,满嘴甜蜜。
三百多年无声滑过,不管过去如何,至少此刻,符叶回到了他身边。喻观寒握紧方向盘,天意如此,理应如此,他绝对不会再与她分开。
玫瑰又说:“你们也可以叫我肉丝。”
计宋嘴角抽抽:“去妖管局登记过吗?”
“当然去过。”
妖怪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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