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无情倾斜而下。
“逝者安息。你们两个去找个地儿将他埋了。” 红衣女子声音惘然,话音刚落下,立即有人将老伯背上,向远处而去。
劲风刮过,她撑着的伞岿然不动,望着远方,眼神缥缈,“趁着寿县衙门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师弟,我们得离开了。”
江堇颔首:“这些人都杀了吗?”
红衣女子一双眉目生得极具英气,此时看向沾满泥泞的死士的眼神毫无波动。
“留一个。”
她带着的属下随声而动,几息之间刀起刀落,数十人脖子一抹,死得七七八八。
陆奺辞呆愣着,没出声,似乎是被吓到了。地面上积压的雨水染成红色,汩汩而动,流过她脚边,沾湿了裙角。
江堇担忧地觑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若不忍,我们离远些。”
关乎舒王旧案一事,已经死了太多人。他们与幕后黑手对峙,注定以杀止杀,以血还血,才能窥得层层人命覆盖之下的真相。
“我没那般脆弱。” 陆奺辞白着脸,声音掷地有声,“也没那般心软,今夜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红衣女子这才回头看了眼,眸底几分诧异。二师弟的回信里有提及小师弟喜欢了一位出身官宦的女子。她原以为时那般柔弱似柳、娇滴滴的姑娘,没成想倒有几分胆量,分辨得了是非。
他们走的路,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落得个惨死下场。
她唇角当即勾出一抹笑,有了几分飒爽英姿,“陆姑娘,我是裴英。”
陆奺辞忙行礼,交叠着的手一顿,换了个抱拳的姿势,“裴姑娘,有礼了。”
裴英轻点头,好笑的撇了眼眼含警告的师弟,哦是了,这位陆姑娘至今都被小师弟蒙在鼓里,还真当以为小师弟是来去自如的江湖游侠。
自小冷傲不羁的小师弟有了弱点啊。
恰好一属下丢了个人过来,“少主,活口。”
裴英恢复冷然神情,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一刀切掉了年轻死士的三根手指,鲜血顿时止不住蹦出,死士发出难忍的嘶嘶低吼声。
“谁派你们来的?” 裴英没什么表情,声音称得上轻柔。
死士咬紧牙关狠厉地瞪着她。
裴英又是一刀,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没了,“说不说?”
死士痛得嗷嗷大叫,面色全失,还不如一刀了结他来的痛快。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裴英冷笑一声,泛着血色的寒光一闪,残缺的断掌落地,“不说,我一刀一刀把你削成人干。”
她的眼里暗涌着疯狂,面色却平静异常。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过损失门人,甚至她的挚友,发现的时候,身体残缺不平,是被人一刀一刀折磨致死,自那以后,她明白了,踏上这一条路起,她便回不了头。
如果这些都是值得的,她可以是刽子手。
裴英飞速瞥一眼师弟,这样的她,与师弟记忆里的模样相差甚远罢。
江堇平静地抽走她手里的匕首,蹲下身,对准死士的手臂,狠狠扎下去。
“墨云斋?”
死士紧闭双眼,痛苦地颤栗。
“杨荣?”
他的眼睁开了一条缝儿,干瘪的嘴唇咬出深痕。
“还是秦朔?”
死士已然承受不了剧痛,眼皮无力垂下,吚吚呜呜的声音愈发的小,直到彻底没了声。
江堇眸色深沉,利落地划开了他的脖子。
“师姐,该走了。” 江堇在雨中冲刷匕首,直到刃身光亮如初,才塞到她手中。
裴英轻轻扯动唇角,嗯了声,干练挥手集结下属,“我走了,保重。”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夏流这才哆哆嗦嗦现身,畏惧地瞧了眼远去的裴英。他没有想到搬的救兵竟然是个活阎王,他还和这位煞星同行一段路。他心底升上一股凉意,偷偷看一眼江堇——悔不当初啊!他就不该好奇溜进去陆奺辞的屋子。
“崔大人呢?” 陆奺辞朝周遭张望,没见着崔珣的身影。
夏流小声说:“他们方才便走了。我们......也走吗?”
“走。” 陆奺辞搂了下胳膊肘,“我们回扬州!”
——
扬州城,墨云斋。
阁楼暗沉沉的,四面不透光,华贵雕花桌案上点了两只长烛,照得半壁辉亮。
门嘎吱开了,走进的人低着头,脚步很轻,“主子,全死了。”
廖行靠在木圈椅上,胡须微动:“知道了,去准备吧。”
那人弓身上前,拿上搁在案上的锦匣,揣到怀里,悄然无声地离去。
廖行精瘦的小眼逐渐怅然,幽幽地盯着起先放置锦匣的空处,长叹了口气。
有些事,终究要有个了结罢。
歇了一日,陆奺辞和江堇神采焕发的出了门,同行的自有史向明和夏流。
此时日暮十分,晖色浮动,扬州城热闹不减,沿街小贩纷纷摆出小摊,自然是吃食居多。繁荣富庶的江南之地,百姓不差钱,各类宵食琳琅满目,各出花样。
墨云斋便坐落在尽头。
“哎,上一次来老掌柜还在,物是人非啊!” 史向明折扇,在掌心轻拍几下,颇为追忆,“咱们走吧,墨云斋的点心还是不错的。”
江堇附和笑道:“今日多谢史兄相陪,我们兄妹不至于人生不地不熟的。” 他穿了身宽大的青袍,作了个揖,倒有几分书生文弱模样。
“咳。说那些作甚。” 史向明爽朗一笑,折扇一开,“我订了个好位置,咱们快过去!”
夏流一脸郁色,埋着头,低低“呕”了声,小步跟了上去。
他装得可真像!
史向明所订的雅间位置极好,正巧对着大堂,视野极好,可将下方一览无余。
三人落了座,店小二麻利地上了茶,端了点心,急匆匆地退出去。
今夜来的人多,听说扬州知府大人也会前来,忙的事儿多着呢。
只是这史家公子多少不会看眼色,占了墨云斋最好的位置,杨知府只能在次之的雅间,也不知道掌柜的是如何同意的。
店小二摇摇头,这不是他管的着的事儿了。
史向明毫不客气地抓了把瓜子,一嗑一吐,嘴里说个不停:“这可是墨云斋最好的雅间了,可以将下方的画卷看得一清二楚,我爹瞅着墨云斋赚钱,照着墨云斋的布局整个了八九不离十的,哪知....” 他呸地声吐出果壳,“屁地赚钱!咱家那珍宝阁起先亏得都快关门了,要不是最后我爹从西域带了些玩意儿一起卖着,早关门去了!”
江堇默默吃茶,冷不丁冒出一句:“可是我听说杨知府也会来,占了最好的,会不会得罪。”
“嗬!我史家可不怕!” 史向明不屑地道,“论起来,我史家和皇家沾边,我舅舅可是吏部尚书,他区区一个知府怎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史向明又冷哼一声,“他这些年做的事儿,我史家知道的一清二楚。”
难怪这般跋扈。
江堇继续吃茶。旋即,史向明嘴巴不停,道说些扬州城的趣事儿,好玩好吃的事儿。
不多会,杨荣果真到了,墨云斋热闹起来,许多人前去攀谈,恭维声不绝于耳。史向明吊儿郎当地摇着扇子,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葡萄,视外面的嘈杂声于无误。
他老爹叫他周全礼数,不可对杨知府无礼,要恭敬。可他偏生对杨荣这人没好感,看着就厌烦。
索性家里有人护着,他老爹也耐他不了。
江堇轻轻瞥了眼夏流,后者心领神会,添了些温水在茶壶里,狗腿地倒了杯,放在史向明跟前,“史公子,这茶水是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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