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翡这时已经坐在位置上，认真看着台上老师唾沫飞溅，那神态动作一如既往卖力。
她在老师每次说完的每句话后面，都不经意点点头，像是老师停顿的每一次呼吸一样。
表面看起来是在认同老师的话，实际上，思绪到处游荡。
先是从窗外的天空拂过，抓了把云，再是跳跃到郁郁葱葱的树上，踩落一地树叶。
最后，她流连忘返，无奈爬回教室，苦哈哈听老师讲课。
"名誉权和荣誉权的区分……"
她的思绪，也随着老师抑扬顿挫的语气高昂起来，那跌跌撞撞登上老师的肩膀，随后踩着她的头，去爬钟的指针，开始拨动。
还有多少时间呢，距离下课。
宋翡眼睛微眯，数上头的间隔。
是时候该出去了。
宋翡一手拿起手里的本子，藏匿到身后，另一手高高举起：“老师，我不舒服。”
老师微愣，瞧着她的神情，不大像是假的，便招呼着手，让她离开。
得到准许的宋翡麻溜起身，伍时杰在一旁，轻轻扯她的衣角。
“你怎么了。”他低声问。
“没事，牛奶喝多了。”宋翡朝他笑笑，随口编撰个理由糊弄他。
他确实就这么信服了她，松手，“哦”了声，低头继续记起笔记来。
宋翡松口气，捏捏手里的本子，尽可能找不被人发现的角度，把它挪到另一边，随后走出教室，边走边回想。
第一次循环的这个时候，她是在这里，遇到了拿随堂测验回去的白华溪。
她停下，把藏在背后的日记本拿出来，低头翻阅起来。
她要尽可能打探到更多信息，关于白华溪自杀的秘密。
因此她在日记的磁吸部分装上定位器，她先掰开封皮，翻到第一页，里面写上的话是：
“白华溪，你听说过梦中梦吗，如果是你，你该如何辨认真实与虚假。”
她这是为了试探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
宋翡一直在猜想，他那么义无反顾选择自我了结，是不是因为他发现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都是虚假的。
她不了解白华溪，但对于宋翡而言，她设身处地想，如果她接受到这种颠覆性的认识，也许真的会心生种毫无存在意义的悲戚感。
宋翡翻过去，第二页，仔细琢磨自己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你认为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这是在侧面敲击问支撑他活着的支柱，如果没有，这意味着他也许有虚无主义倾向，绝大多数站在绝望之巅的人，都会被这样的虚无所侵扰，选择一了百了。
第三页，纸张和空气厮磨。
“如果你真的到了要自杀的地步，请你叫上我，我会帮助你。”这点很直白，如果他最后还是到了主控时期的结局，她于情于理，都想挽救他，再怎么样，他好歹是她祖宗。
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宋翡面无表情，把日记本“啪”地合上，数着他到来的时间。
一、二、三、四……宋翡的目光从最近的楼梯，一直向上数，直到那双脚占领她的视线。
来了。
宋翡雀跃抬起头，直直望进白华溪的眼睛，她就这么被他吸引过去，久久未动弹。
显然，白华溪没想到宋翡打这么直的球，喉咙生紧，瞳孔微张，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少女的身影。
她在等他，在特地等他。得出这个认知的白华溪，莫名生起一股满足感，无意识厮磨手里的卷子。
白华溪目光灼灼。
你好喜欢我啊，宋翡同学。
白华溪腾出一只手，轻敲敲旁边的栏杆，栏杆发出清脆的声响，提示宋翡的失态。
宋翡回过神，才发现白华溪那含笑的神情。
她清清嗓子，一步步登上台阶，走到他跟前，把手上的本子小心翼翼放到那一堆试卷上。
做完这些，她把手收回，叠到身后，笑吟吟地说："白华溪同学，秘密朋友就要写交换日记哦。"
白华溪失神看着那日记，翡绿外壳，角落里写着：
白华溪&宋翡的交换日记。
他尽可能止住那无意识的颤栗。
他低下头，不去看她，亲昵摸着那表皮，宋翡被吓得一抖擞，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清亮。
宋翡点点头，转过身噔噔噔下楼，潇洒向他摆摆手："再见，白华溪同学，我三天后来收。"
她故意学着他的腔调：“不要让我知道你没写。”
宋翡脚步加快。
"宋翡同学，你等一下。"他叫住她，声音伴随着下课铃响起。
宋翡的身子僵硬，鬼知道她有多想迈开步子，看着教室里那群饿鬼鱼贯而出，她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发火。
妈的忍不住了。
不可以！
对祖宗要有礼貌。
她长呼一口气，挤出微笑，转身，冲着那里喊："你干什么啊，你影响我吃饭了。"越说她的语气越委屈起来，掺杂一丝愤愤不平的意味在。
白华溪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靠近她，眼里闪带着难以察觉的喜悦，最后停留在她跟前，把手里的夹子掰开，扣在她的头发上。
宋翡感觉到头顶划过一阵风，勾的头皮有些酥麻，她下意识摸摸那里，顿住。
是云朵形状的发夹。
很熟悉，在哪里呢……
在第一次循环，那个包里的东西。
而这一次循环，那个包里消失的东西。
宋翡面色沉重下来，仿佛背后有一张大网缓缓张开，正打算在她掉以轻心的时候，将她一网打尽。
不可能。
那她曾埋头，避而不见的事实。
她到底该怎么做。
宋翡定定神，戏谑地看着白华溪，环着手臂："白华溪同学，你害得我吃不了饭。"
她眼神瞥了一下旁边空无一人的楼道，似笑非笑说："那你不应该补偿我吗？"
白华溪沉吟片刻，抱着试卷的指尖都发白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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