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翡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边看风景，车有些颤抖，幅度不大，这让宋翡心里浮生了昏昏欲睡的倦意。
她眼睛一张一眯，眼前的景象都在她眼里模糊起来，直到——
宋翡瞳孔扩张，看到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喊道：“赵叔，你先停一下。”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赵叔带着些许慈爱的口吻：“小姐，不要耽搁太久。”
宋翡没回应，打开车门，挡住那人前去的路，笑意盈盈开口：“施俞初，进来。”
施俞初抿起苍白的嘴唇，手紧紧攥着书包肩带。
宋翡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起来，实在分不清古人那难以捉摸的各种情绪。
她喉咙发干：“快上课了，你是打算走路去学校吗。”
宋翡有些辨认不出，因为他声音极低：“我……我，我去坐公交。”
宋翡实在听不清他嘟囔着些什么，起身就是扯住他的手腕，在他惊讶眼光的注视下，强行把他塞进车里。
随后她坐到他旁边，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也许是这声响属实突然，施俞初闷哼一声，又低低垂下头。
“好巧。”他吞吞吐吐，说得很慢，像是只可爱的小仓鼠。
宋翡挪挪位置，保持点距离：“不巧，四海之内皆兄弟。”
古早世界和未来世界在很多方面都不同。
尤其是在人际交往方面，最明显区别是古人的社群意识和未人的单原子独居偏好。
在未来世界，个人的血缘关系都极为淡薄，更别提其他的了。
但在这里，连彼此间处于相同的地缘，都天然带有一种偏爱。
宋翡喜欢这种偏爱，好像悬浮不定，蒲公英般的自己，终于得以落地扎根。
他吸口气，好像打算说些什么，又咽回肚子里。
宋翡瞥了眼他那鼓鼓的书包：“你那里面装的什么。”
施俞初下意识把它往里面收：“是，是阿波罗。”
这下换宋翡一头雾水起来，她还没独自思索太久，施俞初就主动拉开拉链，里面肥大的橘猫漏出一个头，那圆绒绒的脑袋晃了两下，随后它歪着脑袋，朝她笑。
是真实的猫，不是类猫。
宋翡的心都化了，手指不经意间动了动，干咳几声：“你这是打算带到学校去吗。”
“好像，有点风险，”施俞初挠挠它的下巴，猫舒服地眯上眼睛，随后，他抬起头，满是认真地看着她：“可以……”
和她对上视后，他又骤然低下头：“可以，让你帮忙看管吗。”
“我？”宋翡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鼓起勇气看她，杏眼弯起浅浅的弧度，里面含着柳条初抽嫩芽的湿润与点点生机，双唇刚刚被他挤压，此刻就像樱桃咬出汁般红润，他一字一句说：“放到休息室就行。”
“可以啊，”宋翡非常利索答应了，伸出双手，“我要报酬。”
施俞初瞪大双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宋翡感觉自己的脸颊一侧滑过一阵湿润，又很快转瞬即逝。
她迷茫地摸着脸颊。
此刻施俞初脸爆红，默默别过头去。
宋翡对祖宗们这么直接表达感谢而感到震惊，忍不住咬牙：“我是说把阿波罗给我。”
“啊。”他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短促地发出一声惊呼，手忙脚乱起来。
可怜的猫猫头咣的一声着地，摔得不轻。
宋翡赶紧捧起来，心疼地呼呼被撞晕的小猫脑袋，指责他的粗鲁：“你就不能轻点。”
阿波罗跟着喵呜了两声。
施俞初挠头：“对不起。”
宋翡冷哼一声：“榆木脑袋。”
“是。”他低声认错。
“小鱼是榆木脑袋。”宋翡把阿波罗抱到眼前，摸它的耳朵。
“是吧阿波罗，”宋翡眉眼带笑，重复说了句，“小鱼是榆木脑袋。”
施俞初脑袋冒烟，眼神躲闪起来。
宋翡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原来古人还会害羞，她继续喊着：“小鱼。”
“怎么不理我啊，小鱼。”
宋翡冷哼一声：“很好，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施俞初只想高喊救命。
她就这么“小鱼”的喊了一路，在临近目的地前的一段时间，宋翡拉开拉链，正准备把阿波罗转移到自己的书包里。
宋翡微愣。
施俞初瓷白的手抓住阿波罗的两只前爪：“阿波罗是流浪猫。”
他缓缓把它提出来：“腿脚不好。”
“我不放心把它留在那个环境里，就把它捡了回来。”
施俞初表情温柔，把它环在怀里，一点点顺阿波罗表面光滑的毛。
宋翡盯着阿波罗腿上的纱布，突然想起她刚刚承诺了什么。
不是吧，我也不知道我休息室在哪啊。
宋翡失神，直到车缓缓停下，她才反应过来，解开安全带，手腕被施俞初抓住，宋翡目光放去。
他身子微屈，双手颤抖。
宋翡望进他的眼里。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循环的时候，她碰他手时，那种眼神，渴望，留恋，又掺着几分害怕和未知的惶恐不安。
分离焦虑？
许听章曾递给她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记载的是关于过去的精神分析资料。
这自然不能采用数据包形式，会被身上携带的光屏捕捉到，视为违反联邦意识形态法，到时候两人遭殃。
许听章开启信号屏蔽器，缓了很久才开口：“既然你要进蝶梦专项组，我建议你通过这些增强自己的行为分析能力。”
因平时对科技的依靠，宋翡语言识别能力早就生疏太多，下意识想寻求1001帮助，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许听章观察到她的反应：“1001可以。但……”
“我提醒你，宋翡，倘若所有人类都如此依赖科技，迟早会毁灭。”
＊
宋翡敛目，放缓呼吸。
施俞初，你最后自杀，是因为没有找到心目中的情感支撑点吗。
你没有找到生活的一些向往，或某种信仰来延续你的生命力吗。
不，就算找到，你依旧会患得患失，因为心病难医。
幸好你不是未来人类，未来世界没有心理医生，没有心理医院。
倘若你有了精神疾病，就只能在黑暗里，兀自发苦，发臭，最后死掉，被清道夫捕捉到死息并被悄无声息处理。
宋翡伸开手，轻轻地说：“你要抱我吗。”
施俞初没有动作，刘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落下，挡住他此刻的神情。
她叹口气，弯过身抱住他：“没事的。”
施俞初浑身颤抖，下意识想推开她，手悬在半空，良久，手落在她的背上，隔着一层衣物，感受她的体温。
他闭上眼睛。
“小姐，”赵叔见后排许久没动静，又因挡板，什么都看不到，只好小声提醒他们，“该走了。”
宋翡抱过阿波罗，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书包里，走出车内，向施俞初伸出手：“走吧，小鱼。”
施俞初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手心，就像羽毛落在皮肤上，有些痒。
宋翡握住，把他从车里拉出来，阳光在一瞬间倾泻而下，撒在他的身上。
施俞初感觉自己全身都暖烘烘的，他抬起头，看向远方。
温暖的太阳。
他松开手，把手收回，指尖无意识摩挲了片刻：“谢谢你。”
他声音很淡，飘散在风里。
他们保持着几米的距离，前后进入校门口。
宋翡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捧着书包进入班级，发现她位置处围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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