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桦林里,风岐的注意力又被一旁的科普牌转移了,是介绍红桦树的。
她只对自己感兴趣的植物有概念,所以红桦对她而言很陌生。以前倒也是见过白桦,没想到红桦竟然长得这么张牙舞爪的,一点子都没有白桦那股子笔直的劲头。科普牌最后一段是红桦树皮在当地文化中的含义——因其颜色,红桦树皮常被视为火与净化的象征,某些地区会将其作为宗教法器、祭祀容器,亦或是象征“百年好合”的婚庆器皿。
她记起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一个说法,说是北方游牧民族认为桦树是通天树,红桦树更由于其独特的纹理和色彩,被认为可以连通天地。
她撇撇嘴,不屑一顾,只听身侧有游客经过,“捡点儿回去,这个好写字呢...”人走远,后头的就听不清了。
风岐心动了。
现在跟过去像个学人精,风岐回头去看神女峰,却发觉刚才被应柏带过来后指的位置早忘了。好在又来了一群游客,看样子是有经验的,她悄悄凑过去隔了几米。
来回挪几步,大概能看出来有个人脸的轮廓,不只是人脸,更像是一尊双手合抱在胸前的合眼半身像,但要她说,看不出什么性别。问题是,睡都睡了,还不能躺着睡,这神女挺累啊。
那一群游客都是些中老年阿姨,见她一个人在一旁晃悠,领头的一个招呼她:“小姑娘,还能来帮我们拍张照啊?”
她在外常年给人充当摄影师,耐心拍了许多张送走这一群阿姨,回头再看,先前捡红桦树皮的人也不见了,林地里还落着不少。
林子里灌木不多,大多是草本植物,她什么都不认得。
靴子踩落叶的声音很好听,她掏出包里霍宁给她准备的干净塑料袋,很快就捡满了一袋,挎包够大,装进去一点儿都不突兀。
边琢磨着该写什么边在林地里四处溜达,一时间也不着急出去,中途停在原地跟崔辰又通了个语音把票给买了。
向外走了没两步,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大腿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忙收回腿,那刺痛就像火烧一般拉开了一长条,整整一条左腿,从下到上火辣辣的一片。她懵了,下一瞬就是要跑,这怕不是什么毒草?跑开没两步,两条腿都像是点着了一样,一道又一道,分不清谁先谁后,细密的针刺火烧般的痛感蔓延开来。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不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这是景区,林子里面还有科普牌。既然准入,就不会是什么毒性很强的东西,她忙安慰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知识都往上涌,不都说毒物相生相克,她什么都不认识,万一跑了一会儿连毒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慌不能慌。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心绪平稳下来,对,得找霍宁,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她将四周在自己腰部以下的植物拍了照片发给霍宁,随即打了个电话:“我好像中毒了,这什么草,解药、解药,救救救救救命...”
霍宁也愣了,迅速点开她的照片,紧接着就笑了出来:“你咋在林子里,赶紧出来,你碰到蝎子草了,就荨麻草,是不是跟火烧一样,一拉一大条。”
风岐心定了定,拔腿就往外走,估计附近还是有不少荨麻,按照霍宁和她说的模样她仔细辨认,小心翼翼绕开,小腿还是又被拉了一条:“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怎么办,我去哪儿买药,还是用什么草药啥的?”
“别慌,得疼好一阵儿呢,快出来,别再进林子了。”
风岐欲哭无泪:“怎么会这么疼啊,我穿牛仔裤了啊。”
霍宁道:“要不你先回来,拿肥皂水洗一遍,涂牙膏也行,可能会好受点儿,不过也好不了多少,熬俩小时这阵儿过去就不疼了。牛仔裤没用,害,也怪我忘了,我去接你,你回来把裤子换了看看,我和门卫打声招呼,再去也别买票了。”
“算了算了算了,也没那么疼,我先找个地方坐会儿,不行再说。”
话是这么说,挂完霍宁的电话,两条腿疼得没了数。她上网搜荨麻草,要了命了,还是神经毒素,止疼药都没效。
神经毒素...
她脑子里那些癞蛤蟆、水仙花、蜈蚣什么的一个劲儿往上涌。会不会伤脑子?她这脑子可还没清醒几天呢,还是会...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死、不会死的。
可能是刚才跑太急,心率上来了,气管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不断挤压着,脚下一绊,她没站稳,直接栽了下去。
手机掉去一边,风岐双手抓在地上,无力感从心头漫向四肢。
这是...高反了?但是这儿顶多两千九,她在这个高度不会高反的。缓了缓,心率还是没降下去,无力感席卷周身,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不仅是困难,她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脏时不时被轻轻捏一下,一种将要死亡的恐惧正在缓缓逼近。
不、不是高反,至少不仅仅是高反,这是什么她太清楚了,只是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她这是自己吓自己吓出来了。
不能这样跪着,路人看见了结合一边儿的牌子还当她在举行古怪的祭天活动呢。缓慢抬头看向四周,她得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她的背需要抵住一样硬物,她需要支撑。
不用去医院,也不需要药,只要坐一会儿、坐一会儿,等这阵儿过去,过去了就没事了。
捡起手机勉强起身,跌跌撞撞向靠近路口的一棵树走去,快靠近那棵树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踩枯叶的声音,她管不了谁在看她热闹了,现在不是强打精神的时候。
脚底下有点儿飘,但还能走,都是这样的,反正林地是软的,摔了也没事,最多丢脸。她这些天脸早就丢开好几层了,完全无所谓。
在她扶着树将要坐下的时候,身后传来应柏的声音,很焦急又很小心,“风岐,你怎么了?”
她想开口回应,但根本说不出话,顿了一顿,转身都困难,索性挨着树缓缓滑了下去。
帽檐太大,她微微侧脸,只能看见应柏一步步靠近她,最后蹲下身来,离得近了,深色墨镜后的双眼终于出现,他眼中的担忧和焦急不是假的,风岐勉强冲他笑了一下,微微抬起手摇了一半又落了下来,实在没力气了。
应柏没再开口,就那样维持着蹲身的姿势一直看着她。她不喜欢这种时候有人在身边,更不喜欢一个陌生人靠她太近,但是不能勉强开口,现在她能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都够不上。到时候人家别说走了,只怕能直接把她扛起来找医生。她低下头去看他的靴缘,上头还有站着泥泞的枯叶。不知不觉中,她的心率渐渐降了下来。
比以往恢复得要快,大概也就过了五六分钟,心跳趋近平稳,力气恢复小半,总算能开口了,但声音还是发虚:“没事儿,老毛病了,”她的脑子也渐渐开始转了,她记得他是有工作的,说是要等一小时来着,现在时间应该快到了,“很多、很多年的老毛病,我...歇会儿就会好,真的。”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不用管我。”看他还是没动弹,风岐索性抓着树爬了起来,确实好多了,但她还是不敢乱动,现在把面前这个人打发走才是最要紧的。
她的手按着胸口,不能多说话,刚这几句都让她险些背过气去。
正巧前面开过一辆观光车,是从景区深处向外的,风岐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回去吧,一会儿再出点什么状况,真得要霍宁带担架进来抬她了。
她冲应柏又笑了一下:“我先回去了。”
刚走开两步,脚下还是发软,人直向下栽。只瞬间,她的双臂被应柏握住。风岐愣怔地抬起头,这回角度应该是彻底对上了,远处的山峰,恰巧像个双臂交叉于胸前的闭眼女人,宁静而慈悲。
还未等她回过神,腿弯一紧,竟是被应柏打横抱起了身。
这一瞬间,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腿上荨麻草拉开的如同烈火炙烤般的疼痛被他这一抱加剧,她登时尖叫出声:“痛痛痛痛痛!”
叫出声的同时,风岐紧紧搂住了应柏的脖子,她怕他一撒手再给她摔下去。好在应柏还算理智,尽管她双臂下的他骤然僵硬,却还是轻轻放下了她,她伸手时幅度太大,直将他的墨镜打落在地。他眼中惶急万分,放下她也不敢让开,将双臂虚悬在她背后。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体微微俯下,她的目光就落在他的下半张脸,他腮旁还有剃过胡子后的青痕,下唇上有深深的牙印,中间还有一道竖着的凹痕,那显得他的下唇愈发鲜红饱满。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距离他的有多近,手还挂在人家脖子上,赶紧缩了回来,重心又是不稳,她忙低头抓着他的小臂站好顺势低下了头。
“风岐,哪里痛?告诉我是哪里痛?”应柏急声问道。
风岐心头一惊,尽管低着头,她也看到了有水滴在落,他的声音像是挤出一个字都费劲,急得跟她马上就要死在他面前一样。
他怎么又哭啊?被荨麻草拉的又不是他,她还没哭呢。
而且他为什么总是要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
直到他又问了一声,还带了一句:“是不是肚子痛吗?”他似乎回了些神志,手臂要收紧却又悬在原地,“我先送你去医院。”
风岐宕机了,她为什么要肚子痛?
这回应柏的手再没有收回去,而是自背后握住了她的双臂,“还能走吗?我...对不起,我先带你去车上,好不好?”
她觉得她能走,应柏一步步小心翼翼,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他浑身轻颤,连带着被他半圈在怀里的她也快被他拽下去了,她赶紧挣开。
就这个速度,走到五百米开外的停车场对她来说属于凌迟。
应柏一愣,赶紧跟上大步流星的风岐,“风岐,你、你慢点,”他掏出手机查定位,“我们去镇医院,还是县医院,你...痛得厉害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站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去把车开过来接你。”
风岐先是一顿,一个念头尽管闪得飞快却十分清晰——他是来报仇的吧?就因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问了他好几次要不要去医院,所以他现在三天两头地就想把她往医院送?
霍宁都说了没事,那肯定就没事啊。不对,他刚才问她的...
她继续向前走,应柏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欲言又止。
风岐头也不回:“我为什么要肚子痛?”莫名其妙的。
应柏下一句话就让她一趔趄,他说:“你、你怀孕了,你...”
他瞬间自后环住了她的背,风岐怔怔抬头:“我怀了...谁的?”她怀孕了,她怎么不知道?
他眼中俱是痛色,那痛色几乎要将他瞳仁内两个小小的她没顶,风岐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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