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让百里越想了花家小院里的花，没人照料，凋零在地。
一滴泪砸落在花素明绽开的衣摆上，浸入衣料。
百里越盯着那处晕开的深绿，又一滴砸下。
他抬头看着她，问道：“哭什么？”
花素明立马将脸上的泪抹去，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哭，没有用。”他说。
花素明回道：“我知道。”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七岁前她哭一哭，还有娘会回应她，七岁后，她的泪水只会带来二夫人的厌烦与惩罚。
她就是太难受了，得知娘的死因，她心头酸涩无比。
娘临死前，还在为她考虑，她苟活至今十六有余，才得到了为娘报仇的机会。
百里越没有安慰她的打算，他忽而谈起了另一件事：“在幻境里，是你亲手报的仇。”
说起报仇，花素明听进去了。
亲手报的仇，她疑惑：“七岁的我，亲自报仇？”
她将悲痛暂缓一旁，现在她更好奇七岁的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百里越目光掠过她的眉眼，她长而密的睫毛因泪水闪着光，明亮的眼瞳覆了一层水光，是一双会令人心生怜惜的眼眸。
他点头：“七岁的你向朱凤欢借来毒虫，江丽蓉和你爹皆死在毒虫下。”
花素明聚精会神听着他的讲述，脑中已想象出江丽蓉倒下的场景，便宜爹也没有放过，简直大快人心。
能找到朱凤欢，想必是百里越的功劳了。
她不禁有些期待起江丽蓉倒在她剑下的情形。她说：“我要亲自手刃他们。”
“这才对咯，刚刚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躲在外面偷听的破天飘了进来。
它全然忘了先前的尴尬，义愤填膺道：“到时候你手持我至他们跟前，我给你添添威风。”
一脸苦相的花素明笑了笑，起初遇到破天时，她以为它是个德行高尚，和蔼温柔的前辈，现在她觉得它挺爱凑热闹的。
手持破天，这她还不敢妄想。
她瞄了一眼百里越，小声道：“我可不敢。”
破天闪了闪它的剑身，冲百里越道：“我虽然已认你为主，但我依旧有选择的权力，我想出手就出手，我帮她，你可拦不住我。”
百里越阖眼，语气淡漠：“随你们。”
哦？百里越这是答应了。
他要是不愿意，会直接拒绝的。
-
多天的航行，船驶出了大雾，艳阳高照。
百里越一如往常喜欢在最高处晒太阳。
“扑通。”
他捕捉到一声落水声。
有什么东西掉水里了，他用魔气控制着船停下，不急不缓寻落水物。
肯定不会是花素明，她这么惜命的人，若她落水会大声呼救的。
他行至船尾，栏杆处多了一根粗绳，破天漂浮在此处，再无别人。
百里越走了过去，栏杆上的绳子垂在水里，他看到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个人。
花素明泡在水里，腰上绑了绳子，正费力地拉着绳子向船靠近。
“她这是，在练习游术？”百里越不解地问破天。
破天：“不，她在学御剑飞行。”
百里越没懂：“在水里学？”
破天的剑身一直对着水里的花素明，如果它有眼睛，那目光一定是落在花素明身上。
它解释：“飞了两下，然后掉水里了。”
正谈论时，花素明一点一点抓着绳子上船了。上来后她才发现百里越也过来了，有些触不及防：“魔尊？”
他怎么也来了？
她手脚并用翻过栏杆，浑身湿透，水珠尽数滴落在木板上，衣裙紧贴着她的肌肤，显出她的身姿。
花素明没着急扭干身上的水，她伸出手，静待几瞬，一把断剑从水中而出，直向她而来，剑柄稳稳落入她的掌中。
百里越指尖转动，使她身上的水全部消散。
她腰间绑了一圈圈的粗绳，看着倒算安全。
花素明见身上由湿转干，惊诧地看向百里越，她连道：“谢魔尊。”
“御剑飞行？”百里越的目光从她的细腰移至她的眸中。
花素明点头：“我已经是筑基期了，御剑，我也可以。”
她早想学御剑飞行了。
“刚刚在空中停了不久呢。”她骄傲弯起眉眼。
破天：“就两瞬。”
花素明：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颗丹药悬浮到她眼前。
百里越介绍：“绝尘珠，也可帮你隔绝身外的水，含住即可。”
花素明盯着丹药，蓦地一滞，幻境中的百里越也习惯这样将丹药递到她眼前。
她顺着丹药向一旁看去，恍惚间，她眼中看到的是少年时的百里越。
她盯着他，张开了嘴。
百里越平静回望她，操纵着丹药飘进她口中。
“使用时限为两个时辰。”低沉的嗓音响起，将花素明从分神中拉回了现实。
百里越无波无澜时嗓音是沉闷的，少年的他嗓音是清亮的，因为那时的他总是笑着说。
她怎么突然间就将两人混淆了呢。
花素明清醒几分后只觉后怕，她竟然张着嘴等着魔尊喂她。
她简直大胆！
“绝尘珠与避水珠不同，不能在水里呼吸。”百里越道，他对刚才的行为没什么反应，看不出生气还是开心。
花素明“噢”了一声，点头记下。
她含着绝尘珠，重新操控起她的断剑。
筑基后可以不用借助冰莲存储灵力了，她感应到灵府中出现了一个小光球，读过书的她知晓，这便是她的神魂。
在灵府中散发着微弱的光，在理想域时，她往其中送了些灵气，那小光球就亮了些，越亮，她便越强。
如今小光球还算比较亮。
灵气从她指尖传送进断剑中，剑晃晃悠悠地飘起来了。
这一步她已经熟练掌握。
“御剑的时候，灵气至剑身向两端传送，传送越多，越平稳。”百里越在一旁开口道。
花素明分神朝他看了一眼，“啪”的一声，她的剑掉落在地。她转了转眼眸，懵懂点头，这是百里师父又开课了？
有人教，她当然乐意学。
花素明按照百里越的方式将体内灵气传送至剑中心，从中心至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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