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也很意外玉帝会突然出现阻止射日。
当年后羿射日时一切都很顺利,并没有玉帝插手其中。
“人族得罪于天,此乃天谴!”玉帝怒然道。
杨戬却神色平静,语气冷冽道:“因人族之王一人罪过而晒死百万无辜之人,玉帝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放肆!”
玉帝冷漠道:“朕就是要所有凡人都知道,一人之罪便要获罪于整个人族!他们头顶仰望的天,才是这三界的主宰!!”
杨戬却冷冷一笑,毫不畏惧:“笑话!你如此滥杀无辜,毫无慈悲之心,何以称得上三界主宰!”
说罢,他搭弓挽箭,瞄准了天上的太阳。
玉帝从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凡人,面对三界主宰还敢反抗,连忙喊道:“慢着!”
杨戬微微眯起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玉帝沉默片刻,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只要你不杀金乌,朕便予你长生不老,如何?”
嫦娥震惊不已,抬头看着天。
长生不老药!
杨戬没有放下弓箭,仍旧紧紧盯着金乌,手上的弓箭随时会松,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玉帝见他不说话,气急了:“凡人生命最长不过百年,朕予你长生不老,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杨戬轻蔑的笑了声,只道:“我不稀罕什么长生不老!十大金乌如今祸害苍生,将来恐怕也会祸害三界!今日我便要射下这九个太阳,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嗖!
话音刚落,杨戬手上弓箭一松,九支骨箭同时射了出去!
“大胆!!!”
玉帝阻挡不及,眼见着九个金乌被骨箭射中,痛苦悲鸣,继而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纷纷落入大海!
“朕要杀了你!!!”
玉帝怒不可遏,顿时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数千万道闪电聚作一堆雷霆之力向杨戬嫦娥袭来。
杨戬丢掉神弓回身一把拥住坐在地上的嫦娥,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
可就在雷电将要劈到他们身上时,一切都停住了!
风声、雨声、雷电声,甚至飘过眼前的树叶也停住了,天地间一片寂静。
正当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时,突然周身景色都如镜面般破碎坍塌。
两人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一片虚无的无尽黑暗,黑暗的半空中,射日神弓悬浮在上,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小嫦,小嫦。”
不知哪里来的呼喊声,似近似远。
闻声,嫦娥猛然抬头,语气轻颤:“后羿?”
神弓上的那微弱光芒徐徐化做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英姿勃发,身姿挺拔。
杨戬松开嫦娥,任由她朝那道身影奔去。
嫦娥泪如雨下,抬头望着那道身影:“真的是你……”
后羿抬手想拂去她的泪珠,却忘了自己只是一道虚幻的意识,根本触摸不到嫦娥。
轻轻叹了口气,他温柔的说道:“小嫦不要哭了,我好久不见你啊,希望你对我笑笑。”
嫦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几千年的思念倾涌而出,她哭的停不下来。
杨戬在身后默然看着,袖下的拳紧紧握着。
后羿朝他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你就是杨戬。”
“后羿。”杨戬沉声道:“终于见到你了。”
后羿笑了笑:“先前借用了你的手完成本来属于我的事情,实在抱歉了。”
杨戬不语,仍目光暗沉的盯着他看。
因为后羿,嫦娥丢了九根仙骨,他做不到这时候来一句“没关系”!
后羿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手上一招,方才射出去的九只箭就出现在他手上了。
他看着嫦娥,说:“哪怕是为了虚幻的苍生,你也能义无反顾的取骨化箭,小嫦,你的心仁慈悲悯,那颗丹药是老天为你准备的,你比我更适合当神仙。”
杨戬这才开口问道:“你既然一直都看得到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不现身?”
为什么看着嫦娥这样寻找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取骨!
后羿看着嫦娥,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小嫦能放下心结,我不能现身。”
“所以,当年那九个太阳并没有被射下?”
嫦娥到了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呢。
在玉帝说赐杨戬长生不老时她就应该清楚了。
原来当年的那颗长生不老药根本不是王母所赐,而是玉帝拿来和后羿换取九大金乌性命的筹码!
后羿缓缓点头:“对不起,我骗了你和人族。”
取骨化箭他不曾后悔!
他修仙寻道多年,追求的无非就是长生不老,可仙骨已失,亦证明他此生再无缘仙途!
此时玉帝却以长生不老药为诱。
不能否认,他动心了!
他和玉帝做了交易。
只要他放过九大金乌,玉帝就承诺不再追究人族之过,并赐予他长生不老药。
金乌被射下的一幕,那只是一场戏!一场,他和玉帝演给三界看的戏!
天灾结束后,他是射日英雄,并且还有王母赐下的仙丹,世人称颂他,族人以他为傲,嫦娥敬仰他!
可他后悔了。
每一日看到嫦娥看他的眼神,他都在后悔。
他怕嫦娥知道他其实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他怕嫦娥唾弃他背叛了人族!
他执念不散,就是无法放下这份心结。
嫦娥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其实大概猜出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苍生,后羿一定会成仙成道,他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可在他抽出仙骨那一刻,一切都毁了。
“我不怪你,你没有做错。”
无论何种方式,九大金乌的确消失了,是后羿结束了天灾。
纵然那长生不老药来的不光彩,可又如何呢?
后羿却摇了摇头,否决道:“不,我做错了!从我接受玉帝的仙丹,放走九大金乌那一刻,我就做错了选择!”
说罢,他看向了杨戬。
“二郎神,你应该发现了,从进来镜中世界到现在,你的立场就是当初的我。”
杨戬自然察觉了。
无论是初次救下嫦娥还是昆仑求弓,亦或是射杀金乌,他的视角就是当年的后羿!
后羿轻声叹息:“可你没有接受玉帝的交易,这就是你我二人的不同。”
杨戬却淡漠回答他:“我是神仙,你是凡人,长生不老对你或许诱惑很大,于我而言却没什么价值,二者不可相比较。”
后羿垂下眼,语气黯然:“你心怀仁慈,无论是镜中虚幻世界还是境外,众生在你眼里都是平等的,可我却为一己之私放走了金乌,实在不堪与你相提并论。”
三人缄默许久。
“小嫦,这数千年来,你过得好吗?”
他后悔和玉帝做了交易,可他不后悔让嫦娥吃下长生不老药,只是担心,在那遥远的天宫,她孤身一人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自责难当?
毕竟她那么心善,自己仅仅是顺手救了她一命,她就恨不得泉涌相报。
看到自己死在她面前,她又该如何释怀啊?
嫦娥眼眶含泪,却轻轻笑了:“月宫孤寂,只有时时怀念你,才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后羿眼神温柔,说:“小嫦,恩情和感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我心悦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为此感到内疚,如果这份喜欢成为了你数千年的负担,我死不瞑目。”
嫦娥不爱他,他一直都知道。
嫦娥留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
这数千年的念念不忘,也只是对救命恩人的缅怀罢了。
是他,一厢情愿。
那些人来夺仙丹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把长生不老药塞到嫦娥怀中,那一刻,他是希望她能活下去的。
当他重伤倒地,濒临之际,他看到嫦娥身轻如燕的腾空而起,继而不受控制的朝月奔去,她落下的泪滴在了他身上,温热而不舍。
那一刻,他还是怕了,他还是没有告诉嫦娥。
多可笑,临死他仍旧怕嫦娥知道他的真面目。
后羿见她仍旧哭的凄艾,笑着安慰她:“数千年的思念,我想,已足够偿还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了,小嫦,放下吧,你不欠我什么。”
嫦娥上前一步,落泪问他:“你要走了吗?”
后羿点点头:“我早已消散于世间,是轮回境让我能再见你一面。”
说罢,他看了杨戬一眼:“方才的话,同样送给你。”
杨戬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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