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一隅,露天面馆隐匿于喧嚣市井,几根粗壮坚实的木柱,稳稳撑起一顶质朴的棚子,棚下数张陈旧却洁净的木桌木凳,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面馆的炉灶中,烈焰熊熊,一口大铁锅置于其上,锅内沸水如奔腾的江河,汹涌澎湃。
掌勺的师傅手法娴熟,将一把把鲜面条投入锅中,手中长筷如灵动的蛟龙,在面条间自如穿梭,眨眼间,几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便被稳稳端至隔岸柳树下的方桌之上。
“两位客官,面来喽。”
柒如霜静坐在桌旁,对掌勺师傅道完谢,转头朝对面坐着的裴诀一笑,拿起桌上竹筷,挑起碗中煮得恰到好处的肉片。
夹入对面他的碗中。
动作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切,她双手托腮,一双翦水秋瞳睁得溜圆,眼神中满是期待与讨好。
唇角上扬,带着几分娇俏,甜甜说道:“裴七,这家面的滋味堪称一绝,你快尝尝。”
裴诀双手抱胸,姿态闲适悠然,深邃眼眸犹如幽潭,静静看着柒如霜。
挑眉轻笑,嗓音悦耳:“这般殷切?”
“啊……”
柒如霜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胸前乌黑油亮的辫子,辫梢在指尖晃动。
他早看出了她有事有说!故意拖到现在才问的吧。
犹豫片刻后,抬头望向裴诀,开口:“沈戬哥失踪了,沈叔与刘姨忧心如焚,整个人都好似苍老了许多,裴七……你能施展援手,帮忙寻一寻他吗?”
裴诀视线久久停留在柒如霜脸上,哼笑一声,不语。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柒如霜抿了抿唇,又问:“可以吗?”
他上身前倾,与她距离拉近,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问道:“你,着急吗?”
闻言,柒如霜思绪瞬间飘远,居然真思虑起来。
记忆里有幼时沈戬带着原主穿梭于山林之间,一同砍伐木材、结伴下河捉虾、上街买菜的模糊画面。
如今沈戬突然不见,倘若原主若在,必然担忧至极。
想到这儿,她重重地点头,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恳切:“我亦心急如焚,所以裴七,你能帮帮我吗?”
裴诀坐直了身子,神色平静地冷冷吐出二字:“不能。”
柒如霜顿时顿住,美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他竟回答得如此干脆果决。
她默默低下头,手中的筷子在碗中搅动着,面条被搅得凌乱不堪。
沉默片刻后,她蓦然抬起脸,直视着裴诀:“你……可是吃醋了?”
裴诀眉宇稍蹙,抬手轻捏住柒如霜的脸颊,用力将她的脸捏得圆润嘟起了嘴。
冷着脸,凶巴巴:“是啊,吃醋,柒如霜,这事儿我不帮。”
啊……这人。
柒如霜愣了愣,心脏开始怦怦跳地猛,脸颊露着绯红。
“欸。”
她取拿下裴诀的手,顺势将其握在自己掌心,十指交缠。
微微仰头,眼眸中波光流转,哄道:“我与他不过是幼时好友,情谊纯粹如清水,若你的挚友遭遇此等困境,你难道不会着急?更何况……”
说到此处,声音渐渐变小,头也低了下去,耳尖泛红,如同熟透的樱桃。
“我满心满眼,唯有你一人而已。”
说完眼巴巴地瞅着裴诀。
不骗人不骗人,此话是真的,身在异世,她真的喜欢上眼前这个少年了。
他唇角肉眼可见的上扬,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缓缓打转,似在品味她话语中的情意,又似在思索着什么,悠悠说道:“只喜欢我啊……”
“嗯……”
柒如霜声音轻如蚊呐。
而后便听到。
“不帮——”
“……”
柒如霜顿时语塞。
彼时,一只花色猫儿迈着傲娇的步伐从河边走过,它浑身的毛顺滑油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路过二人时,它停下脚步,歪着头,碧绿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喵呜”叫了几声,声音清脆婉转,随后,它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不紧不慢地离去。
“那我自己设法寻他。”
柒如霜气呼呼地站起身来,裙摆随风飘动,转身便欲离去。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他的手伸出精准抓住了她的手腕。
柒如霜身形一顿,回眸望去,只见裴诀一脸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我在府中向来不受重视,一月之前,父亲一纸命令,将我贬至静月府,我在这京城无权无势,何事都做不了。”
说时,他神色落寞,皱眉,眼中闪过黯淡不甘。
柒如霜回过身,垂眸看着裴诀,长长的睫毛颤动,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我……”
裴诀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远处的楼阁亭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缓缓开口:“京城之地,人口众多鱼龙混杂,想要寻一人,恰似在茫茫大海中捞取一根针。”
柒如霜摸了摸他的肩头:“裴七,我不是硬要你帮忙,没事的,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裴诀耐心说道:“何况你那好友,恐怕早已远离京城,不知去向何方,我纵有心想帮你,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柒如霜愧疚安慰:“没事的……”
…
继寻裴诀帮助无果后,柒如霜转而寻向迟逸。
书衡行踪不明,偌大京城里,能问询一二的,便只剩迟逸了。
迟逸应下会为柒如霜留意沈戬消息。
为此,柒如果特意请来画师,又唤来沈氏夫妇,细细口述沈戬的容貌特征,好让画师绘出其画像。
她将画就的画像拿给迟逸,而后又雇请画师临摹数张,张贴于大街小巷。
怎料两日之后,这些画像皆被人揭下,听闻乃是上头有令,寻常百姓不得随意张贴启事 。
*
夜色如水,明月高悬天际,洒下银白清辉,街边灯笼散发的暖光与之交融,在蜿蜒的青石巷弄间晕染开来。
光影交错里,偶有行人身影匆匆闪过,随后,一切又复归宁静。
柒家府邸前,灯火煌煌。
裴家一众家丁抬着琳琅满目的提亲贺礼,井然有序地步入柒家,礼盒皆以红绸覆裹,简约却透着喜庆庄重。
柒安康见此情景,立于院中怔愣良久,直至望见裴诀,方才回过神来,忙疾步上前,问道:“裴公子,这是……”
裴诀微笑着侧身礼让,抬手引见身后二人:“柒伯父,这位便是家父与家母,此次特意前来,正是为我与如霜的婚事。”
柒安康这才留意到面容冷峻的裴父,以及那面色和蔼可亲的裴母,当即笑容满面地说道:“不知亲家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请进,快请进!”
与此同时,西厢屋内,正摆弄木雕的柒如霜听闻动静,抬手推开轩窗,探身朝主院望去,不想竟与裴诀四目相对。
紧接着,便听见柒安康的呼喊:“丫头,快出来见客!”
柒如霜一惊,赶忙缩回头,合上窗户,芳心乱颤,似有小鹿撞怀,忙不迭整理衣衫,又匆匆取过木梳,略作梳理,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确认并无失礼之处,这才深吸一口气,迈着轻盈却又透着几分紧张的步子,款步走出闺阁。
行至主院厅堂,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
柒安康微微颔首,快步至父亲身畔,向着裴父裴母盈盈下拜,轻声说道:“伯父、伯母,如霜有礼了。”
讲真的,她着实不太明晰古人初见男方双亲该如何行礼,满心皆是紧张与局促。
只见裴父眼色平静,点头示意。
旁边的裴母神态中则是喜爱之意,瞧着就比裴父亲和的多。
裴母即刻起身,款步向前,牵起她的手:“真是个乖巧灵慧的好孩子,快起来,让伯母好好瞧瞧。”
言罢,便将柒如霜拉至身旁坐下。
柒安康见状,笑着开口:“今日亲家如此郑重地前来提亲,足见对这门婚事极为看重呐。”
裴父说道:“诀儿对如霜姑娘钟情已久,我与夫人亦早有耳闻,此次前来,便是期望能与你一同商议,定下这桩亲事。”
柒安康点头赞同:“亲家所言极是,孩子们有缘相聚,实乃我等两家之幸事。”
裴父抬手端起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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