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婆娘这人吧,也蛮有点子意思哩。
往上倒数十几年,自从跟老王结成公婆。
这人遇到啥子突发情况,第一反应总是跑到老王耳边问:“老王,恁说咋办?俺听恁的。”
但,今儿这情况不一样。出错的源头是老王。
老王婆娘好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她和儿子赶着牛车回到家。
因为恰好是饭点,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在冒烟。
老王婆娘下牛车,老王正好灰头土脸地从灶房出来。
他喜:“婆娘子回来咯,正好给俺们做饭。”
本来照往常老王婆娘的脾性,她会去干这个活计。
但她必会开口刺老王几句,然后才顺心顺意地进灶房。
今儿没有,老王婆娘瞥了一眼老王。
逆来顺受地进了灶房。
灶房的木盆里堆满了没清洗的脏碗碟。
那口大铁锅边沿油腻腻,黑糊糊的。
一看就知道是没清洗干净。
二蛋略显局促地蹲在灶膛前塞干柴点火。
老王婆娘冷冷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一言不发。
她沉默地系好围裙,沉默地清理锅碗瓢盆,沉默地吩咐亲儿子挑水。
老王是个粗大条,他对婆娘和儿子的反常并不在意。
或者说是他潜意识里就压根不想在意。
二蛋虽是个半大小子,但因从小寄人篱下。
惯会看人脸色,他很敏锐地觉察到老王婆娘的反常。
但他瞥了一眼自个的亲爹。
见亲爹跟没事人似的坐在板凳上喝酒。
他也就心大的拍拍屁股,溜出去玩了。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吧。
老王婆娘做好了家里四口人吃的饭食。
一大盆酸菜烩面片汤。
老王婆娘沉默地坐在老王对面。
隔着面片汤散发出的浓白色水雾,老王婆娘沉默地看着老王。
老王还是没事人似的,就跟察觉不到婆娘的视线一样。
他自顾自地拿碗,从汤盆里舀东西吃。
老王婆娘自觉没意思,转头对儿子说:“磨盘,叫恁弟吃饭。”
磨盘似乎不大情愿,他皱着眉头看娘。
娘还是那个表情,一种很平和的表情。
她重复道:“叫恁弟吃饭。”
磨盘妥协,起身走出堂屋。
不消一会儿,脏兮兮的二蛋从外头跑进灶房。
磨盘听着灶房传出的水声,突然生气:“恁丫的爱点干净会死吗?!恁死了的爹娘没教过恁吗?!”
灶房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堂屋里传出一声筷子拍在桌子上的脆响。
老王皱眉:“磨盘,发啥子神经!干嘛骂恁弟?!”
老王婆娘还是沉默,她从容地喝一口汤。
老王看着婆娘:“看看恁儿子!”
老王婆娘没理他,只是转头说:“二蛋,磨盘,进来吃饭。”
二蛋局促地跟在磨盘屁股后头进来。
老王婆娘等到他俩入座,却又说:“磨盘,把恁老邢婶子叫来。二蛋,把恁老乔婶子叫来。”
磨盘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
二蛋却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老王。
老王面色肃穆,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婆娘。
磨盘生气:“滚出来,请人去!”
二蛋麻溜地跑出去。
老王不悦:“恁这是搞嘛子?!吃饭哩!请两个长舌妇干啥咧?!”
老王婆娘一脸平静:“人家平常有点好吃的都记挂着俺。俺请人吃一碗面汤,有什么问题?”
老王面色阴沉,不满婆娘顶嘴:“为什么得今天?”
老王婆娘:“俺就要今天,恁有啥子问题?”
老王面色一赤二白:“随意!恁随意!”
话毕,把汤喝的哧溜响。
老邢婆娘和老乔婆娘是结伴来的。
二人平时话就多,嘴一刻都不得闲。
人未至,话已经传入老王婆娘耳朵里:“老王婆娘搞嘛子哩?请俺们吃啥子好东西?”
老王婆娘起身,笑的有些牵强:“吃点家常炒货,唠唠嗑罢了。”
她又转头对儿子说:“把俺屋里的炒面豆,炒瓜子端出来。”
等两婆娘入座,老王婆娘支开儿子和二蛋:“磨盘,端着碗带恁弟去癞头家吃。”
癞头是老邢婆娘的小儿子,跟磨盘同岁。
待到屋里只剩下四个大人,老邢婆娘和老乔婆娘也觉察出屋里的气氛很不对劲。
老邢婆娘尬笑一声:“这炒面豆蛮香。恁说是吧?”
老乔婆娘也笑:“谁说不是哩!俺最爱吃咯!”
长久的沉寂之后,老王婆娘突然出声:“二位姊姊,今儿请二位来。是为了给俺做给见证。”
老王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强装镇定:“恁搞啥子哩?要瞒着俺们大家?”
老王婆娘不理,自顾自言语:“老王,俺给恁做婆娘快十七年了。”
老王不快:“突然说这个搞啥子?”
老王婆娘面色凝重:“俺可以摸着良心说,除了只生了一个男娃娃。俺没做任何对不起王家的事。”
老邢婆娘和老乔婆娘发觉出事情的不对劲,面色有些尴尬。
老王很生气:“没人说恁做了对不起俺的事!”
老王婆娘突然提高音量质问:“那恁为啥子要在十几年前做出对不起俺的事?!”
老王面色一僵,死鸭子嘴硬:“俺做了什么?”
老王婆娘突然笑了:“一个瘸子的婆娘,恁也好意思?她死的时候,恁伤过心吗?”
老王拍桌而起,突然爆出官话:“杜氏,你一派胡言!我看你是得失心疯了!”
老王婆娘冷冷地盯着他:“俺莫疯!牛疙瘩村的姨姥,黑石屯的老顾。他们全都知道了!”
老王怒火攻心:“x恁老母!俺弄死恁!”
话毕,他把盛着半碗面汤的碗扔向婆娘。
汤水溅了婆娘一脸,碗碟砸中婆娘胸口。
随后掉落在地,飞溅的碎片吓了老邢婆娘一大跳。
老乔婆娘很生气:“老王,恁弄啥哩?!再这样,俺们去叫里正!”
老王气急败坏:“x恁老母!滚!”
老乔婆娘那个气哟!嘴都气歪了!
老邢婆娘拉住她,问:“妹子!恁们到底咋哩?”
老王婆娘抹掉脸上的油腻:“死东西十几年前上了人家的婆娘。二蛋压根就不是他捡的,是他亲生的!”
话毕,连日来积压的委屈突然爆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邢婆娘和老乔婆娘被这大瓜砸的当场懵逼。
二人傻站良久,半晌没回过神来。
老王面色阴沉地坐在板凳上,额头的青筋一股一股。
老邢婆娘先回神:“那恁现在啷个办嘛?”
老王婆娘抹了一把泪:“王进喜,既然恁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磨盘就让给俺了。”
老王面色阴沉的吓死人:“什么意思!俺的儿子凭什么让给恁这个毒妇?!”
老王婆娘冷笑:“何必呢?恁自个摸着良心问问,磨盘跟恁感情有几深?”
老王:“x恁老母!俺一巴掌打死恁!”
老王婆娘梗着脖子坐在地上,一脸漠然。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磨盘跑进来,站在娘面前:“爹,恁不能打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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