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结束后,新的一周在别墅的日常节奏中悄然度过。
某天夜里,万籁俱寂。
白日里嘉宾们的谈笑风生,已经化为了均匀平静的呼吸。温眠还没有睡,倚在蓬松的靠枕上,捧着一本小说在看。
房间沉浸在台灯柔和的一小片光晕中,书页翻动的声音在深夜格外清晰。
光线温柔地勾勒着她的轮廓,在书页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突然,一阵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异响从窗外传来。
“嚓......沙......”
像某种锐利之物划过石砖路面,紧接着,是一声低沉压抑、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而出的呜噜声,带着大型猫科动物特有的喉音共振。
那声音很微弱,但在寂静的夜里,却被她敏锐地捕捉。
翻书的指尖瞬间顿住。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道声音所吸引。一个名字迅速在心底闪过。
谢凛。
靠近人类生活的地方,最近这些年已经很少会见到大型野生动物出没了。即使有,也仅仅只是零星几个人口中缥缈的乡间传说。
况且,节目组所安排的场地虽然偏僻,附近还有山林,但总归还属于城市的范畴。
比起真的有猛兽出现在这里,她直觉更可能是谢凛那边有什么意外状况。
温眠无声合上书,动作尽可能地放缓,避免惊动其他人。
她没有开大灯,只借着床头微弱的光芒,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一道庞大而矫健的身影,正沿着别墅后院延伸出去的小路,向黑影般笼罩在天际的森林走去。
一头成年雪豹。
——
理性在告诫温眠,不要去,太危险了。
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谢凛完整的雪豹形态,无法确定对方这种情况下是否还能保有理智和人性。
不可控的力量、未知的野性,和这样夜深人静的偏僻森林。
无论如何,这都不关她的事情。
然而,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却在她心底翻涌。
无法轻易放下的责任感,以及一直以来对“谢凛”这个存在本身的在意,让她心中克制着的好奇酝酿成难以抗拒的冲动。
不能就这样让他消失在黑暗里。
万一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者......此时的他并非完全清醒?
只是去看一眼而已。
挣扎只在瞬息。温眠眼神一凝,做出了决定。
迅速抓起床边一件厚实的羊毛开衫披上,又悄无声息溜到门口换好鞋,她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拧开门锁闪身出去。
沉重的大门轻轻合上。
夜晚的寒气瞬间包裹了她。
她打了个激灵,裹紧开衫,循着小路上那串新鲜的爪印,踏上被月色映照得微微发亮的小径。
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只有自己踩在地面发出的脚步声,以及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空气中带着松针和霜的冷香。
月光被高大的乔木枝桠切割得支离破碎,洒下满地斑驳的光点,铺在前行的路上。
爪印就在森林的边缘停下。
温眠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
就在一棵虬枝盘结的巨大古树下,阴影与月光的交界处,她看到了那个银灰色的身影。
它没有深入幽暗的森林,而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庞大的身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流畅的背部线条勾勒出充满力量的优雅轮廓,蓬松的长尾拖曳在身后的地面,像泛着光的绸缎。
朦胧的月色中,立起的双耳尖端圆润,微微转动,似乎在捕捉着夜风中每一道声响。
它在等待。
没有来由地,温眠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不再贸然前进,停在距离古树大约十几米的安全距离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
就在这时,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缓缓转过身,从阴影中走上前来。
月光终于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它身上。
她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凝滞。
眼前的生物,是她所见过最完美的大型猫科动物,标准得如同教科书上所描绘的图片。
肌肉线条在银灰色的短毛下起伏贲张,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却没有一丝笨拙。皮毛交织着灰色斑点和纹路,每一根毛发尖端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柔顺的光泽。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双巨大的、澄澈的兽瞳。
在月光下幽幽亮起,深处映出她渺小的身影,带着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
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低吼,没有摆出威胁的姿态。
只是穿透夜色与距离,牢牢锁定了她。
那双眼眸,和谢凛控制不住兽化时的金色不同,是真正的、成年雪豹的灰黄绿色渐变。
月光为它披上了一层圣洁又孤绝的光晕,仿佛它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神秘、强大,美丽得令人窒息,又难掩威严。
在这沉默无声的对视中,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
许久之后,温眠才从那种直面的震撼中挣脱出来。
透过那双与平时人类形态截然不同的眼睛,她终于真正意识到,“他是一只雪豹”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缓缓吸了一口气,让冰冷的气息灌入肺腑,稳住心神。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平稳而温和。
“……谢凛?”
——
这个名字,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雪豹那对高高竖立的、尖端带着一簇黑色毛发的耳朵,轻微地向后转动了一下。
它没有回应。没有靠近,也没有后退。
依旧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打量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却潜藏了一丝因熟悉而本能产生的放松。
短暂的、令人屏息的对峙下,只有夜风拂过树梢的声响,和彼此在寒冷空气中微弱的呼吸声。
它......有记忆吗,认出自己了吗?温眠仍然无法确定。
忽然,雪豹做出了一个动作。
它的头颅,朝着温眠的方向,缓慢地、带着一丝猫科动物身上常见的无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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