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仿佛用金玉雕琢而成的内部纹饰,天顶悬挂如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从外面看上去已经很夸张,待进入到里面,精巧的复式结构将璃月工匠的巧思展现得淋漓尽致,两侧青釉花瓶,内有阶梯盘旋而上,位于正中心的小池有叫不出名字的金贵小鱼在游动,而一转视角,则是凝光摆设整齐的讲究文房。
已经早早地屏退了秘书和侍女,凝光略微颔首,嘴角挂着亲切的微笑。
“很高兴见到你们来。我本以为会是三人赏光,所以请人提前备好了三人份的茶点,没想到天有不测,今日是无缘得见你们的另一位同伴了。”
“哎呀没关系没关系!”派蒙摆摆手,“那家伙是自己的问题,茶点我可以代为解决,不用担心浪费的,嘿嘿。”
“呵呵,若你希望的话,茶点而已,这里还有很多。”凝光右手平摊,对她示意,“不需要客气。”
“哇,真的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旅行者捏住派蒙身后的围巾,往后一拉。
少年开口:“少一个人应该也无伤大雅吧?凝光小姐刚才说,从进入璃月开始我们的行踪就都在你掌握之下,那么那家伙是什么德性你也应该一清二楚。”
“——所以,你特意邀请我们来群玉阁做客的目的,可以明说了吗,凝光小姐?”
凝光没什么反应,她笑容不改,坐姿仍然端庄娴雅,只是漂亮的眸子微眯,红宝石一样的双瞳中不知沉淀着怎样的算计。
2.
“你昨夜喝醉不省人事,想来一时半会行动受限,我便先将你带到此处歇息一晚。旅者本想随行,但不巧有客人造访,给他本人递送请帖邀他一叙,我只好代为照顾,希望你不要见怪。”钟离看着你,在你开口询问前就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你的耳朵敏锐捕捉到“代为照顾”四个大字。
“不不不不!我没有什么好见怪的,能和钟离先生共度良宵是我的荣幸啊!”
不如说是福利!!
你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想爬起来。回想起上次在蒙德喝醉,第二天霍霍旅行者的模样,你就用锐利的眼神疯狂扫视起眼前男人。
他挑眉:“何事?”
“不,那个……昨晚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
“就是,”你吞了吞口水,“这样那样,那样这样,这样那样完以后又那样这样的事?”
钟离闻言依旧用平静的眼神回望你。他视线下滑到你的身上,稍作停留后,再默不作声地移开。随即两手交叠,不发一言。
“……?”
等下?等下等下等下等下——?!这什么反应!你学着他低头看看崭新合身的衣服,贴合身体,剪裁流畅,一看就死贵。嘶,不对,重点是它怎么——
你倒吸一口凉气。纠结一会后,你下床走到钟离面前,两手握住他的一只手,半跪在他跟前诚恳道:
“ 先生,对不起。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了,但……”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钟离摇摇头,将手抽出,金色眼睛低垂着看你,“我知你喝醉神志不清,身体状态不佳,责任在我。”
“我知道,可是……”
“毋需多言。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选择这样做。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钟离先生……”
“钟离老爷子。”你忍无可忍地打断,“我领子上的新痕迹是醒酒汤留下来的吧?这绝逼是刚洒上去的,我宿醉都要醒了您才给我灌醒酒汤是让我醒了个寂寞吗。……别把碗藏起来,我看到了。”
3.
“要熬制一碗醒酒汤,除了用料讲究,还需要小火慢熬,过筛三次,直至三个时辰后……”
“您打算搁这炼丹吗?”
4.
客卿大人把你带回的地方当然是往生堂。
他有些担忧地看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我能行……”
醒酒汤喝的太晚完全没有起到效果,你软着腿,颤颤巍巍地扶墙往外走,不曾想迎面撞上一个风风火火的家伙。扑到你身上的瞬间,软玉温香,清冽的梅花味袭来,连带她帽子上的梅花枝都在颤。
钟离自后方稳稳当当接住你。
“我嘞了个——” 去!!
身后是坚实的胸膛,身前是许久未接触的柔软。你被夹在中间,一口气提不上来哽在胸口,脸憋的通红。
“啊哈抓到了!”少女抬起头,独特的花型瞳孔仿佛在发光,“钟离带回来的贵客!请问客人您偏好哪款?水葬?火葬?还是传统的入土为安!看在钟离难得主动拉业绩的份上我会给你最大优惠的,包您满意!”
一边说着还一边更用力抱紧你,肆无忌惮把重量压在你、严格来说是身后的钟离身上。
“咦,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满意?”她睁大眼睛,不服气道,“我们往生堂可是老字号,您只要实际体验一下就肯定能理解我们的专业性!”
“专……业……”
“对,超级专业,专业团队。保证了断您的一切后顾之忧,不用担心!”
“…………”
“而且我们现在还搞优惠,你可以介绍熟人来,第二碑半价哦?半价哦!”
“…………”
“堂主。”钟离冷不丁插嘴,“您再不起来,可真要把人就地送走了。”
5.
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送走也不错。你在弥留之际如是想。
啊,两片面包夹芝士体位赛高……!
6.
胡桃绕着你转来转去。
“呀,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钟离会带人回来啊。大半夜的,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还浑身酒气……”她不停地“啧啧啧”,表情说不出是在揶揄还是偷笑,“喂喂,这不快给本堂主介绍一下?”
钟离施施然落座,一旁的佣人给他沏上茶。
“要说介绍的话,嗯……是熟人。”
“熟人?哪种熟人,半夜喝酒的熟人?”
“嗯。”
“?”
胡桃诧异地扭头:“真的假的?”
“嗯……”钟离顿了顿,“友人托付照顾的熟人。”
胡桃一脸“骗鬼呢”,自家客卿的话一个字都没信。她垮下肩膀,继续逼问:“我可从不知道你会跟谁晚上出去喝酒,还把人灌醉带回来。”
钟离略一挑眉,没有接话。眼见没法从这块石头嘴里挖出什么东西,胡桃果断转移火力,她笑嘻嘻地凑上来,两手搭住你的肩。
“他不说,我就来问你嘛。”
你眨眨眼。
胡桃贼兮兮地笑,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你说:“要是不好意思也没关系,悄悄告诉我就好啦。你现在讲的话,我给你第二碑免单哦?”
钟离默默饮茶,八风不动。
你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回复道:
“那我就悄悄告诉你,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嗯嗯。”胡桃眼睛一亮,开心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的关系是……”
胡桃眨眨眼。
胡桃又眨眨眼。
“嗯?”
“嗯。”你肯定道,“他是我老婆。我是说,钟离先生。”
7.
胡桃火速推开门拦住仪官小姐。
“欸?堂主您好……”
“等下你先听我说!红布十匹、摩拉按第一档计,立刻去下单定制首饰金器,还有最新款的霓裳花织布,就钟离前几天报进账单的那款。我们往生堂要嫁人——欸,不对。难道应该先叫千岩军?”
8.
你不敢置信地用力摇晃她:“买嫁妆就算了,为什么要叫千岩军啊?!”
“因为我闻到了犯罪的气息啊!”胡桃振振有声,看你的眼神中透出恨铁不成钢。
“什么犯罪的气息,我们这是两情相悦!而且先生什么都没做吧?”
“怎么可能,昨晚我明明!”
“他不是熬了三个时辰醒酒汤吗??”
“啊?熬完醒酒汤以后还能干那事?”
“?等下?”
你和胡桃面面相觑。在短暂的沉默后,她表情诡异地拉长声音。
“哦,好吧。我懂了,我肯定是出现了错觉。昨晚无事发生!我在房间外也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毕竟两情相悦的话,那种行为怎么可能是犯罪嘛。”
你满脸正直:
“对不起我错了堂主大人。您展开说说,我想听犯罪过程的细节。”
嫌疑人钟离:?
9.
今日的万民堂生意依旧红火,又碰巧香菱主厨,人格外地多。此时,她正笑眯眯地站在你们桌前。
“好耶,一大早就有熟人照顾生意!而且还带了钟离先生外的客人过来!”
面对她“发生什么事啦?”的提问,胡桃没精打采地摆手:“别提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居然直接把人丢出来。一边说‘既然有客人,那还是堂主亲自关照的好’,一边说自己还有事要办就潇洒跑路——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她突然大喊一声,然后蔫不拉几地往你身上一倒。
你很是共情地拍拍她肩膀。作为刚成立的“捉弄客卿二人组”成员之一,你似乎深得胡桃欢心,于是被打包一并丢走的两人达成一致,浩浩荡荡地来了万民堂。
你暗中比个手势:钟离先生,你好懂我!然后感慨万分地继续和胡桃贴贴。
香菱听完露出了然的表情:“啊……真是辛苦了。”真是辛苦钟离先生了。
“那么,你们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吃的?我想不出来……”胡桃蔫蔫道。
“不要紧,胡桃!”你摇晃少女的身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勇敢地战胜它!”
“不行,我战胜不了。这是规格外的考验——我还不能一波送走。”
“没这回事,你要相信自己!”
香菱有些疑惑:“等,等下,点餐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
“所以,所以啊,”胡桃直起上半身,用力抱住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吗?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不是,石头树上是没有未来的,放弃他吧好不好?”
“不行,我做不到。”你摇头,“你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怕你受伤啊!他这是贪图你的人吗,他馋你的钱,他直接!”
“……可我没钱啊?”
你和胡桃大眼瞪小眼。香菱犹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个,麻烦先想一下点单……”
你立即擦擦干涩的眼角,飞快改口道:“我,我明白了。既然胡桃都这么说了,就算我没钱,我也愿意放弃他。呜呜呜(毫无感情)!”
香菱:…………
胡桃松开你,转而握住你的一只手,深沉道:“你没钱就好。答应我,要幸福。”
“呜呜。你会给我幸福吗?”
“我会的!相信我,我会比那块石头更不馋你的人!”
“?”
香菱:…………
“老婆……!”你感动地注视她。
“亲爱的……!”胡桃深情地回望你。
香菱忍无可忍把锅巴搬到你们桌上,同时往它嘴里塞了一只红辣椒。
10.
“香菱,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锅巴好像一直在喷火……”卯师傅从后厨探出个头来。
然后缩了回去。
11.
“你们关系好是好事,但也不要妨碍我做生意啊!……也不要无视我。”香菱把招牌水煮鱼端上桌,同时小小声地补上后半句话。眼见你们两个人齐刷刷抬头看她,她又飞快改口道,“我、我是说……给我介绍一下嘛!”
“哦呀?哦呀哦呀?”胡桃提起了兴趣,“香菱你也对本堂主的客人有兴趣吗?”
你很配合地扭捏:“哎呀,好害羞。”
“欸?”香菱直起身,挠挠脸颊,“有兴趣啊。因为,很少见你会带人出来。”
“切——就这。”胡桃瘪瘪嘴,刚提起来的兴趣嗖一下又没了。你在桌子下不动声色地用手肘碰她。
“好吧好吧,本堂主知道。”她清咳一声,右手手掌上翻示意你这边,“这位呢,是我家客卿带回来的客人,目前由我亲自关照中。而这边呢——”
胡桃的手指向另一边,香菱嘿嘿一笑,对你热情地挥手。
“你好呀,我叫香菱!”
阳光从万民堂外照射进来,少女充满朝气的笑颜沐浴在阳光中,空气中漂浮微闪的尘,绕在她葱白的指尖。头上整齐扎好的髻衬得人更明媚,她对你这边微微俯身,你看着,眉眼也不自觉地舒展下来。
香菱的微笑好像就是有这种力量,光是看看都会让人心情变好。
12.
万民堂不愧为璃月的名餐馆,菜品水平一流,还会根据客人的口味进行细微调整。在确认点单时香菱就很熟练地询问你的喜好,随后自信拍拍胸口:
“好的,放心交给我吧!你刚来璃月不久,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们万民堂的水平的!”
事实上也的确不负众望,你打了个饱嗝。胡桃单手撑在脸颊边,笑嘻嘻地对你说:“怎么样?香菱做的菜很好吃吧?”
“以普遍理性来说,确实。”你满足地点头,“水煮鱼辣而鲜,杏仁豆腐入口即化,烤吃虎鱼也开胃不腻人……难怪派蒙一直念叨着要来这里吃一顿。”
“派蒙?啊——”香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和旅行者他们认识哦?”
你接话:“认识。我们在一起旅行。”
“真好啊,我也想。上次去蒙德的时候我给他们做过一顿大餐呢,还和清泉镇的厨师较量了厨艺,现在想想,真是一段不错的回忆。”
你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这是你所知道的故事,这是你所熟悉的剧情。你想了想,清泉镇的布洛克,还有冰封百年的冷猪肉,旅行者和派蒙帮助香菱取得胜利——是她的传说任务。
但却并不是你亲身经历过的事。
你眉头轻轻一跳。
“啊对,说起来,”香菱单手敲在掌心,对你问道,“旅行者是你的旅伴吗?你们从什么时候在一起旅行的呀?”
少女对你有兴趣,她在关心你。
“有一段时间了。”
顿了顿,你下意识又补充一句:
“旅行者,是旅伴。也是我老婆。”
“嗯嗯,关系真好啊,真不错!……啥?”
13.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少年们清朗的声音。
“打扰了。”
“叨扰了。”
一前一后进来的少年人身形相仿。其中一人带着书卷气,看起来温文尔雅,另一人不知是发色还是瞳色的缘故,远远看去似有些疏离。香菱一脸混乱地蹲在角落里抱头,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婆,欸?璃月可以允许多个老婆——不对,刚才胡桃,欸,认真的吗到底几个?”的声音,胡桃饶有兴趣地蹲在她旁边戳她,再小声附到她耳边:“其实——是我老婆哦。”
香菱:……????
你淡定地喝一口饭后茶,闲闲回头看去。看清楚进来的人后,你又激灵起来了,盯着他们看的眼神直放光。
行秋咳嗽两声,嘴边挂上客气的微笑:“你好,请问今天香菱不在吗?”
“看阁下刚用餐完毕的样子,今日店里是卯师傅主厨?”
“这个……”你扭头看丧失战斗能力的香菱,胡桃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她耳边碎碎念:“钟……咳咳,我往生堂的一名员工也是老婆。”
香菱:……………?!
你扭回头深沉回复:“不,香菱今天在。但是可能做不了饭了。”
两人对视一眼,重云有些担忧地出声询问:“是生病了吗?”
“……也没有?”
“那是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
“那,难道说!”他突然激动起来,“是与妖邪有关——”
“你先冷静一点。”行秋打断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看向被桌子遮蔽的角落。那里有两个脑袋正动来动去。
“看来我们今天来得不凑巧啊。”
香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除了胡桃捣乱的声音外什么都没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说话语气都在打飘:“这,这种事情……难道烟绯小姐……!”
胡桃压低声音:“很遗憾。对方是外地人。”
“可是!”
外地人恍若未闻,笑眯眯地对面前两人招手:“不不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有机会认识一下吗?小男孩我也可以的!”
?你也可以,你可以什么,小男孩你也可以?
香菱一口气哽住,瞬间扭头看你:“等下!你刚说可以什——”
“说可以叫老婆。”胡桃添上最后一把火,一锤定音,“小男孩也可以。”
“………………”
14.
重云指指香菱,问胡桃:“她怎么了?”
“没事,”胡桃坐回原位,抢走你面前最后一个丸子,“她长大了而已。”
“?”
想了想又看向重云道:“你要不要也长大?”
“???”
15.
扬起的黄尘中,无锋剑划开一道锐利的光,劈开雷锤凭空砸下的惊雷。借力腾至空中,少年反握手中利刃,两手持柄压上身体重量,笔直地向下刺去!
令人牙酸的兵刃交错声响后,旅行者站直身体。他随手将单手剑往身侧一甩,武器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这才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确认四周没有敌人后向派蒙那边走去。
飞在半空中的应急食品欢呼:“不愧是旅行者!就是厉害!”
两人走到营地正中央。这里是凝光那张地图所标示的位置,油灯,干粮,破旧的木箱,还有……
“这是什么?”派蒙飞到箱子上,观察贴满箱子的黄色符纸,“这上面的图案,似乎在哪见过?”
旅行者皱起眉头,低着声音开口:“百无禁忌箓。”
“啊,对对,就是那个!可是,为什么和仙人有关的信物会出现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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