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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小说:

迷迭港

作者:

烧星云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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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顾影躲进门内,脊背贴着门板,听见楼下车辆依次启动、远离,激烈的心跳仍未平静。

骆诗曼在房间内探头探脑,目光越过她身后。

“你在和哪个男人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她硬邦邦地回。

“哦……”骆诗曼拉长声调,“所以真的有那么一个男人,追到了你家门口来。”

顾影一只手拨开她,绕到厨房取冰水,声音很模糊地传出来,“你大半夜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聂东煜不是在伦敦吗,他不管你?”

不就是互相恶心吗,谁不会。

她一说这个,骆诗曼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骤然尖利,“他来伦敦我就要去伺候他呀?什么道理,哼。”

骆诗曼和聂东煜是大学恋人,到现在也有八九年了。直到今年,聂东煜订了婚,未婚妻是他家里选定的世家千金。

那个姑娘很会拿捏人,夏天在南欧度假时和骆诗曼狭路相逢,也只有清清淡淡的一句,“阿煜满世界地忙,有你贴身照顾他,我也放心。”

哭也哭过,吵也吵过,骆诗曼过不了这个坎,分手说了一百遍,最后也没有分成,割断骨头连着筋,拉拉扯扯,藕断丝连。

骆诗曼瞪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眼角是湿漉晶莹的。

顾影从冰箱里拿了两罐酒,塞给骆诗曼一个,“哭什么,又不值得。”

骆诗曼抹过眼角,平复着呼吸,“行,说正事。先说好,你惹得我哭,今晚这件事,你非得答应我不可。”

“喂。”顾影打她小臂,“你是专程来讹我的吧?”

“错,我是来救你的急。”骆诗曼提起她的鳄鱼皮kelly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支票,用两只指头夹着晃了晃,“郑总请你去赌场陪他玩几天。”

顾影只听了“赌场”两个字,就厌烦得别过脸,“我不去。”

“他开了十万磅。”

顾影举起两只手,“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进赌场了,放过我。”

骆诗曼也不费口舌劝她,只问了一句,“顾德珍今年又欠了多少债,你又还清了多少?”

若不是顾影有个嗜赌成性的妈,若不是骆诗曼这些年在伦敦替聂东煜打理着几个私人□□产业,她们两个原本也不会认识。

属于两个不同圈子的人,就算存在一层“妯娌”关系,但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场面上不会有什么交集。

两年前,顾影到赌场替顾德珍还债,债主一眼见她,就色迷心窍,将人扣了下来。

债主说,请顾影陪他打一轮德扑,若是能在他手下赢过三把,再放她走。

那个人在澳门素有“赌神”之名,但顾影无知者无畏,面不改色在牌桌前坐下了。

谁也没想到,她连续十场十胜,一夜吸入七位数的筹码。到最后,逼得赌神当场失态,面色铁青地掀了牌桌。

闹得太大,不免惊动了骆诗曼这个老板娘。

骆诗曼听手下说这砸场子的是个德扑新手,连规则都是别人当场教她的,已经很吃惊。到了场内,再看当事人,竟然是一个又冷又艳的美人,更是出乎意料。

最后是骆诗曼捞了顾影出来,替她还清了那笔债。唯一的条件,是顾影要留在她的赌场里做荷官。

骆诗曼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顾影算牌的天赋,认定她能做顶级的荷官。

她没看错人。一个月后,顾影戴着半张面具出场,清清冷冷不怎么说话,却成了伦敦切尔西区最炙手可热的美女荷官。那两年,她给赌场带来的红利,超过她欠下那笔债的十几倍。

骆诗曼一直认为,顾影是她做过最棒的一笔投资,直到聂西泽骂她见识浅薄。

顾影岂止是会算牌。

十四岁拿IMO金牌,十五岁上大学,常青藤学校抢着给她发全奖。

她从一开始的起点就那么高,天赋是她的象牙塔,把她从污泥里捧出来。

把她阴差阳错地推了回去,骆诗曼的确有一瞬间是愧疚的。所以,当顾影开口说要走的时候,骆诗曼没有二话,因为知道她的未来在更高处。

但是她知道,顾影还是很缺钱。嗜赌的母亲不再是家人,而是一只蚂蝗,附在她身上源源不断地吸血。

“别犟,气节没有真金白银要紧。”骆诗曼把支票塞进顾影捏紧的掌心里,“郑总不会乱来,叫你去打牌,就只是打牌,不会有别的事。”

*

十月底,伦敦仍是多雨。

梅森大道上,刚从金融城下班的办公人群顶着公务包匆匆走过,在赶路的间隙,望见远方巴洛克式建筑里水晶灯的暖光灯光,暗自肖想着里面的纸醉金迷。

他们不会想到,在那个英国最古老的私人俱乐部的二层,竟然有一个装饰成了纯粹东方风格的会客厅。天花板正中间是红木雕刻描金泥的藻井,博古架上高低摆放着残缺的佛头、陶俑和汝窑青瓷。墙角的黄金支架上有一只洁净柔软的黄鹂,正在安静地啄羽。

会客厅延伸出去,是一个悬空平台,正对着一个戏台。台上的青衣拖着绸缎水袖从纱帘后面绕步出来,折扇遮脸地唱了这折戏。

厅内,几个男人坐在一起,低声交流今年港股上市的几家科技公司,哪些是风口,哪些是泡沫,哪些是长线,何时买入,何时抛售。

他们都是市场背后翻云覆雨的手。可是他们说话时,却频频看向旁边的男人,似乎是在征询、揣测他的心意。

旁边的乌金木沙发上,那个男人独自坐在那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沉思的样子,正如一樽古希腊雕像。

他没有参与对话,或许也没有在听,只是任由那些代表着十亿百亿的名字如流水般过耳。

直到聂东煜伸手碰了碰他肩膀,他才抬眼给了轻微的反应。

“你到伦敦,真是休假来了吗?”聂东煜与沈时晔私下说话一向是用粤语,显得比旁人亲近,“若不是我来请,都见不到你的人。”

沈时晔手指间夹着一枚雪茄,用火柴点燃了,烟雾缭绕,衬得他眉眼意兴阑珊,“正是因为休假所以才不想见人。”

他今年刚刚接任沈家海外产业埃克森基金的一把手,他有多忙,谁都知道。

但这忙也不是消磨心性精力的忙,权力是最好的春.药,他上任之后兴致勃勃和美资跨国投行,谋定后动成功狙击,令深石—埃克森一系的股价全线飞升,成就了他的新王加冕礼。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聂东煜见他点了雪茄也不抽,就拿在手上等着燃尽,酸他一句,“怎么了,又是什么不合你心意?”

沈时晔不置可否,“你不如问,哪一样是合我心意。”

“怎么没有。”聂东煜遥遥指了指楼下的戏台,“这个青衣,专程替你请的。”

台上的一折戏正好唱到了尾,青衣甩腕收了扇,露出后面不俗的一张脸。

沈时晔在香港时,一向有个捧粤剧名伶的消遣,所以这样投他所好的人也多。

他顺势往下看了几眼,本意兴阑珊,却不知被什么勾住了,忽然起身走到了窗台边,视线凝在了那个方向。

“真看中了?今晚这些人,只有你独身一个,连个女伴都不带。若是看中了,不如就叫过来……”

聂东煜散漫踱步跟上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后,唇边的风流笑意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沈时晔视线盯住的,并不是杏眼桃腮、情丝袅袅的青衣,而是旁边包厢内一对拉扯的男女。

水晶灯光线昏暗,但足以照亮那个女人的脸。那正是他弟弟的女朋友顾影。

*

顾影今晚陪郑总打牌,桌上只有她一个女人。

实则她也不能上桌,只是在场外替郑总看牌而已。骆诗曼说的不错,郑总是个正派人,在他的牌桌上,至多陪着喝几杯酒、被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这笔钱挣得不算费力。

只有一点不太妙。不知道是不是见沈时晔那一天吹了风,顾影第二天就得了风寒,头脑昏沉,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到了牌桌上面,明明喉咙里像有几百根羽毛扫过似的又肿又痒,她怕扫客人的兴,强忍着不咳出声,忍到生理性眼泪都飞了出来。虽然头脑很不清醒,但她对数字的敏感是本能,只要还保留着一分神志,都还有算牌的余地。

这一局郑总坐庄,顾影坐旁边,郑总手气一把比一把旺,通杀全场,笑逐颜开地收了一圈筹码。

另一个富商吐着烟圈朝顾影说话,“顾小姐好旺人呀,香港人讲究牌桌上选儿媳,顾小姐是高材生,人又长得标志,老郑又这么看重你,我看许配给老郑的小儿子正好,将来一定是个贤内助了。”

顾影屏住呼吸躲过那阵刺鼻的烟油味,半躬着身子双手娴熟地洗牌发牌,“曹总说笑了,小少爷比我还要小好几岁,多贵重的人,我怎么配?”

“那顾小姐是喜欢成熟一点的了。”曹总望着顾影年轻的脸,眼色有些迷离,“你看看我们在座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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