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儿第二天是在马背上醒来的，因为趴在马鞍上，一睁眼便头晕目眩，手脚扑腾起来，欧阳羽怕他闪下去，把人拎起来，一只手环住。
晨儿也怕摔下去，紧紧抓住父亲的胳膊，尤其是父亲骑得飞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父亲，我们去哪啊？”晨儿趁着上坡慢了些，趁机问道。
“去金陵找你姐去，你不是想她了？”
晨儿点点头，心里都快乐开花了，马上不抱怨了。
连赶了七八日，白天赶路，晚上住店，晨儿骨头都快颠散架了，终于是到地方了。
父子俩直接牵着马，进了西角门的马厩，自然有看门的仆人上来牵走去喂。
晨儿把布袋里的小狗拿出来抱在怀里，小狗摇着尾巴，舔了好几下脸。
从马厩往北走第二个院子就是听竹院了，这是专门给欧阳羽准备的地方。故而一进了院子，就叫小厨房的人烧热水准备洗澡更衣。
晨儿先洗完了，就被撵出了屋子，心里实在想见姐姐，便抱着小狗，出门去找。
这里虽然不大，可假山水榭却多，小路弯弯曲曲，颇有移步换景的江南风格，美是美，可茂密的树草总叫人辨不清路。
晨儿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便不敢再往前走了，上次因为乱走，挨了棍子的疼可没忘。吃一堑长一智，还是快快返回才好。
只是没想到他早就被远处台子上的人盯上了。等他路过那里，忽然被叫住：“站住！”
晨儿抬头一看，两丈多高的石头垒成的台子上，是一个比他没高多少的小孩，随即站在那等着，看他想干嘛。
那孩子语气霸道：“把怀里的小狗留下，你可以滚了。”说完不耐烦地甩甩手，示意后边另外两个小孩下去抱狗。
晨儿不乐意理他，抱着小白转身就走。
“耳朵聋了？狗留下！”说完三人一起冲下来就要抢。
晨儿心里一惊，日子太舒坦导致他都快忘了世上还有强抢这回事。两人追过来按住他，这二人力气不小，中间的小孩走过来，拽他怀里的小狗，小东西被弄疼了吱哇乱叫。
晨儿心疼极了，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咬下来面前这人一块肉来。都怪他平时练功偷懒，连同龄人都打不过。
“对！还有它！”晨儿忽然想起来父亲给他的保命武器，就系在腰带上。
是一个三寸不到的竹筒，里面藏了一只特质的钢匕首。肩膀被死死按着，手艰难地在腰间摸索，用尽了力气，手腕都酸软了，才扯了下来。趁着三人不注意，按下机关，先狠狠扎向跟前的大腿。
“啊！啊！救我！”为首的小孩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大声呼救，另外两个第一次见血，人都懵了，连忙过去看，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趁着没人反应过来，晨儿抱住小狗就跑，头也不回，不管后边怎么大叫，如何求救。
晨儿拿着滴血的匕首，有些手抖，虽然伤口扎得不深，但这是他第一次动手，虽然是迫不得已的，但还是有些害怕。
一路莽莽撞撞踏过小桥，穿过树林，抱着小白低着头走回院子。
欧阳羽沐浴更衣过后，百无聊赖，正在砍竹子打算做狗窝。看见孩子脚步匆匆，还低着头乱瞟，随即朗声问道：“去哪玩儿了？”
听见父亲的声音，晨儿本能地心里一跳，随即磕磕巴巴回话：“我……我出去……逛逛……”
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父亲不会发现什么吧！
想象的追问没有到来，只是温和说道：“你说做个什么样的狗窝好呢？”
“小白还小，做个小点儿的。”晨儿一听搭窝，顿时放下心来，走过去开始帮忙，“最好两层的，下面铺干草，上面铺软垫。”
父子俩忙了一下午，好一幅温馨场面，傍晚时候小狗终于入住了，汪汪几声，绕了几圈趴了进去，好似十分喜欢。
可是院子外面，早就翻了天，高令月今天忙得脚不沾地。听说大哥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何先生叫过去了，说是齐知府家的公子吃了午饭出去溜达的时候被扎了一刀。这还了得？一下午带着城里有名的郎中，忙着上门赔礼道歉。
可知府大人压根不接受，听闻欧阳氏的家塾在金陵数一数二的，他才把儿子送过去，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不把凶手就地正法，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欧阳宣出了远门，这么大的事，高令月只能去找大哥商量了。
月影映竹，竹叶摇曳。两人对坐在石凳上。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欧阳宣那小子气你了？看我不削他。”
高令月扑哧一笑，摇摇头：“不是。”
“是孩子们不听话？哪一个？叫过来我说他一顿。”欧阳羽想了想，继续说道：“是雪儿的事难办？”
“没有，明雪这孩子省心，在我这里很好。”
“你问出话来了？”欧阳羽心里有些激动。
高令月笑了笑：“我说了，明雪很好，不用操心。”
好嘛，一个两个都不愿意说，不说就算了。
“她人呢？”欧阳羽紧接着问道。
“这丫头去了一趟秦淮河，听了一出《白娘子》，好似入了神，回来就吵着要去西湖瞧瞧去。”高令月接着一摊手：“我能怎么办？这边离不开，只好多派几个人护着。”
“什么时候的事？”
“就大前天啊。”
“怕不是故意躲着我吧。”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你要回来。”
“你呀，低估了她的本事。能不知不觉装病几个月，瞒过所有人，一定有人助她。”欧阳羽顿了顿，“而且这人势力不小……”
高令月愣住了，仔细回想明雪说的话，好似这点从来没有提过，难免有些心惊：“是谁啊？”
欧阳羽摇摇头：“不知道，既然问不出来，只能一个个查她接触的人。”
“嗯好，我叫明月阁去查。”
“对了，哥，今日午后，知府大人的公子在咱们家被人刺了大腿，你知道吗？”高令月终于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连忙收起笑意，正色道。
欧阳羽摇摇头，无所谓地说道：“是谁干的，揪出来送官就是，这有什么难办的？”
高令月微微摇头说道：“伤口虽然扁而细，可那十字棱别人或许看不清，我可再熟悉不过了。”说着，拿过桌子上欧阳羽的贴身竹棍，熟练按下机关，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从里面伸出。转了一圈，果然有着浅浅的十字棱。
欧阳羽接过竹剑，眉头紧锁，朝房间望去。
晨儿在里面一直听着，手紧紧扒着门框，脑门都渗出一圈汗来。
“晨儿，你出来。”父亲平淡的语气叫了一声。
晨儿开了个门缝，见父亲面色淡淡，估计没啥事吧，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欧阳羽也不扯那么多，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今天中午你去哪了？”
晨儿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出去玩了。”
“去哪了？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个字都不准差！”欧阳羽语气稍重。
晨儿心里惊慌，舌头也打结：“去……去了……不知道，我瞎走的……”
面前两人不说话，一起盯着他，晨儿有些害怕了，到底要不要说，说了会不会把小白抱走。
“说！”见孩子犹豫不决，眼睛还乱瞟，就知道他心里有鬼，火气一下子冒上来。
“没……”晨儿嘴皮子都在打颤，“没见着人……”
啪！一巴掌直接呼上去，力道之重，晨儿直接跌到地上。不敢说话，立马跪起来，连脸都顾不上捂。
“抬头。”父亲说这话语气十分冷漠。
晨儿颤抖着抬起头，又是一巴掌，打在同一边，小脸早就高高肿起。
“抬头！”这次直接是呵斥了。
晨儿哪敢再抬，早已经疼得受不住了。只是父亲并没有放过他，捏住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再次扬起的巴掌，晨儿吓坏了，侧过身子一躲，巴掌狠狠落在肩膀上，这一下子都麻木了，紧接着疼痛传来，火辣辣的。
父亲一下子把他腰间的匕首收走，伸出刀刃来，虽然已经洗过了，但血腥气依旧扑面而来。
“呵！”父亲拿起桌子上收了刃的竹棍，死命往孩子身上抽去，骂一句打一下：“铁证如山，还嘴硬！闯多大的祸！你知道吗！嗯？！做事不考虑后果！现在怎么办？啊？！”
晨儿跪在地上，蜷成一团，来抵抗后背无休止的疼痛。他哪见过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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