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黑得早，才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餐厅服务员带路，将陈音佳领到了包厢门口，推开黑色简约的门，包厢内的两个人都望过来。
陈音佳脚步一顿。
“音佳来了啊。”
上次在楚世溪婚宴上见过的陆总，笑容可掬地跟她打招呼。
包厢里，陆总对面的人正是陈父，对陈音佳看向他的目光不为所动，还朝她招手。
“快进来，跟你陆叔叔打招呼。”
只停滞了两秒，陈音佳挂上笑容进来，身后的服务员说着“祝您用餐愉快”，将包厢门重新关上。
“不好意思陆叔叔，没跟我说是来见您，我还以为要跟家人吃饭，出门就没怎么打扮。”
陈音佳笑着，在陈父身边的位置落座。
她原本以为这是场家宴。
虽然跟陈父关系不好，但陈音佳对何姨和小妹妹都很有好感，一些过年过节的场合，陈敏不方便出场，陈音佳作为女儿肯定跟他们有往来。
以往陈因年发生什么，或者他想跟陈音佳说什么，通常都是一起吃顿饭解决。
昨晚收到陈父消息时，陈音佳以为他说的吃饭还跟以前一样，为了解决上次网吧门口的事。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当然了。
难怪他昨天还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她有没有跟姜楷枫在谈。
陈父正在倒茶，动作间，瞥了陈音佳一眼。
“你一个女孩子，出门还要我提醒你打扮吗。”
陈音佳熟练地平复下想要发火的心。
冷静，这不是生气的场合。
“音佳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打不打扮都一样好看。”陆总笑得和蔼，“而且也没有别人，不用那么费劲。”
陈音佳抿唇一笑，算是接受了陆总的话。
“还有谁没来吗？”她看向仅剩的位置。
陆总道：“我侄子，也在静海，跟你是一个大学的，可能认识。”
他笑了笑：“我之前把你微信给他了，不知道加没加你。”
好家伙，上次还是儿子，这次就是侄子了。
他家男的就这么缺女人？
她默默腹诽，仍然礼貌笑着。
“叫什么名字？”
“叫……”
话未落音，有人推门而入。
周文浩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里，先扫视了一圈，笑着道了歉。
“都到了啊。不好意思，是我迟到了。”
他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接着目光落到陈音佳身上，勾起笑。
“又见面了。本来上次就想跟你说，结果你挂了。”
陈音佳眉眼微沉，但礼节性地保持着笑容。
“你们认识？”陈父问。
周文浩落座，笑着道：“都是一个院的，是同学。”
菜式陆续上桌，两位长辈聊了好一会公司，又把话题扯回他们两个身上。
陆总问：“音佳有男朋友了吗？”
陈音佳摇了下头，那边陈父已经开口帮她说。
“她哪有男朋友，画漫画，天天不出门。”
“我们文浩也没有女朋友。这孩子性格是内向了一点，但很会讨人喜欢，过年过节啊，文浩都记得给我们送礼。”
陈音佳吃了口饭。
行吧，内向。
“那应该是平时也挺受女孩子欢迎吧。”陈父问。
回答的是周文浩本人：
“还好，我们工作室女孩子比较少。”
陈父：“哦对，你是自己弄了个国画工作室。”
“对，最近在跟动画公司合作一个国风动画，正好碰见了音佳。”
陈父点头赞叹：“不错啊小小年纪，只做艺术也能做得很好。”
陈音佳听不下去了，喝了口茶，起身，弯着眼笑。
“我去一趟洗手间。”
这一层都是私密性较强的包厢，地面上是厚软的地毯，两侧墙壁有壁灯装饰，走廊尽头有一处假山水池，那里是斜面玻璃墙，能直接看到天空，视觉效果很漂亮。
绕过假山，有个人懒怠地站在玻璃幕墙前。
他衬衣穿得松松垮垮没个样，领口大开，项链露出来，撑着栏杆，望向玻璃幕墙外。
外面天空变暗，慢慢晕染开的墨色作为背景，他站在那里，像一幅油画。
莫名心神宁静下来。
“姜楷枫。”
陈音佳走过去。
被叫了名字，姜楷枫回过头，没想到是她。
“你怎么在这？”
“来吃饭。你呢？”
走近一点，陈音佳闻到了酒气。
“喝酒了？”
姜楷枫轻笑了下，嗓音有点哑：“嗯，谈生意。出来透透气。”
虽然酒气有点重，但看起来精神还可以。
陈音佳莞尔：“看来资本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啧，加班应酬喝酒的资本家。”姜楷枫唇边微扬，“还是算了。”
玻璃墙外，天空变暗，目之所及的世界都被调高了灰度，一片灰蓝的天，看着却让人清醒。
“有糖吗？”陈音佳问。
“在车上。”姜楷枫侧目，“想吃糖？”
“还好。”
姜楷枫笑：“那下次带给你吧。”
“下次我就不想吃了。”
对话没什么意义，也没有逻辑，但两人都笑着，也不在乎是不是废话。
一道声音从外面走廊横插进来。
“对对，在桌面上，你找到发给我。”
男人握着手机走进假山后这片地方，看起来是想来打电话，但目光触及他们，脚步一顿。
姜楷枫认出他，直起身点了下头，男人也笑着点点头，握着手机又离开了，声音渐远。
“你认识？”陈音佳问。
姜楷枫道：“一个桌吃饭的，估计他等会还要来打个招呼。”
她点头。
片刻后，挂了电话的男人果然又来了。
“小姜总，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男人笑着，视线落到陈音佳身上，“这位是？”
“出来透透气，正好碰见了朋友。”
姜楷枫错步挡了挡，懒笑着道。
“沈总你怎么也出来了，你这主力都在外面，包厢里怕是没几个能喝的了。”
“那我可比不过你年轻人，你这喝的一点都没效果，跟没喝似的，这一场怎么也得喝个八分醉吧。”
“行，今天沈总要是没喝到八分醉，都是他们没到位。”
“嘿，你这家伙。”男人失笑，摆摆手要走，“说是说不过你了，反正你今天别想跑。”
等人走了，姜楷枫重新趴回栏杆上，随意的姿态和方才不同，项链在他胸前晃荡，露出的锁骨线条没入衬衣。
陈音佳终于开口：“你们这喝完还能走吗。”
“就是冲着把人送进医院的标准去灌。”姜楷枫笑叹，“烦得很。”
虽然是笑着，但陈音佳听得出，他说烦，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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