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攻陷记事》
施黛没来得及回答。
在她开口之前,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流霜:“嗯?”
孟轲:“咦?”
不对劲。
源于本能地,沈流霜眯起眼睛。
她与江白砚不熟,但多少了解此人的脾性,貌若霞姿月韵,实则古怪得很。
都说剑意随心,江白砚的剑气冷冽暴戾,不像善茬。
他哪曾对旁人发出过这种邀约。
江白砚为何突然转变态度?
如果这是一册惊悚悬疑话本子,他必然心怀不轨,暗中筹谋某个见不得光的计划,之所以接近施黛——
打住。
沈流霜思忖,她妹妹这样好,被人在意,是理所当然。
倘若江白砚的邀请出自真心,不为任何目的,那岂不是……
心神剧荡,沈流霜的眼神猛然锐利。
“教黛黛用剑?”
孟轲莞尔:“我怕这丫头吃不了苦头。”
施黛:……
请不要这么一语中的。
“以前让她学过一段日子的刀法。”
孟轲道:“刀剑太苦太累,黛黛坚持了……我想想,半个月不到。”
施黛在脑子里搜寻一遍,想起这段记忆。
施敬承是用刀的一把好手,原主见惯了亲爹挥刀伏魔的潇洒,顺理成章地,对刀法生出过向往。
然而正如孟轲所言,过程太苦太累,仅仅七天,手上便满是水泡。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地想,换作她,也难坚持下去。
江白砚很难主动邀人,愿意教授施黛剑法,类似于年级第一的同学无偿来补习功课。
身为家长,孟轲心中欣慰,毫不犹豫地撺掇:“去试试?”
谁小时候没个手持长剑笑傲江湖的梦想,施黛当然愿意。
在大昭,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习武之人更是随性,切磋教**时,不会刻意纠结男女的分别。
江白砚都这样说了,她要是犹豫,只会徒增尴尬。
“江公子愿意的话,当然好。”
施黛嘴角一翘:“我们去哪儿练?”
练武场里,早被施云声和施敬承的刀光占据,别人插不进去。
“空旷之地皆可。”
江白砚道:“施小姐想去何处?”
施黛思索:“沧浪亭附近?安静一些。”
她不想去人多眼杂的地方,沧浪亭位于后院,僻静清幽,背靠竹林,环境正好。
施黛没忘欢欢喜喜补充一句:“谢谢
江公子。”
她出声时噙着笑双眼如一陂春水泛出粼粼日光是很高兴的模样。
江白砚神情未变低声应道:“好。”
沈流霜端详他的眉眼看不出端倪。
“沧浪亭?”
沈流霜佯装讶然:“我正巧打算去亭中看书。你们不介意吧?”
孟轲直白得多:“我也想看练剑。”
学剑不是隐私施黛没什么心理负担点头应下与江白砚前往沧浪亭。
跟在两人身后沈流霜若有所思:“江公子以前从不这般。”
“是啊。”
孟轲满心宽慰:“长大了真好。昨日我还和敬承商量如何才能让他和你们更亲近些。”
镇厄司的同僚相互教**切磋此事并不稀奇。
不久前
可……
不确定。
沈流霜决定再看看。
倘若真被她发现猫腻沈流霜高低得和那混帐小子打上几架。
沧浪亭紧邻池塘正午时分风光极好。
水波潋滟池边竹树环合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江白砚在亭外的竹下站定递来他的剑。
施黛顺势接下还没拿稳手腕一颤。
——好重!
这把剑看上去轻轻薄薄握起来重量怎么像块大石头?
她看江白砚挥剑如洒墨还以为剑身没多少重量。
江白砚果然从喉间溢出一声笑。
施黛被笑得不好意思回想他拔剑的动作取剑出鞘。
这把剑和他很像清光氤氲皎白如玉御敌之时又迸出势如破竹的杀机。
“江公子。”
施黛问:“它有名字吗?”
听说剑客视剑如命有的把它当夫妻有的把它当子女也有人将其看作不可割舍的同伴。
无论哪一种都要为剑取个名字。
江白砚:“断水。”
断水。
轻盈秀逸暗藏杀气的名字。
施黛倏然笑开:“和它很搭。”
五指并拢掌心触到剑柄的寒凉。
她不懂拿剑的正确姿势把它在手里掂了掂。
“先学正握。”
江白砚看她捣鼓好一会儿:“掌心朝上裹起拇指食指握紧其余三根自然相贴。”
他尾音带出很浅的笑。
江白砚看出她握剑时的那一颤绝对绝对在笑话她。
施黛瞥他一
眼,按照江白砚所说的法子,把剑柄牢牢锢在掌中。
“施小姐。”
他来前从练武场拿了把平平无奇的铁剑,手指收拢:“想学什么?”
施黛虚心求教:“我能学什么?”
她的本职是符师,之所以想握剑,只为过把瘾。
太繁复的剑法,施黛连边也沾不上,顶多学一学入门级别的招式。
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将这把重量不轻的剑舞起来。
施黛对剑法纯属一时兴起,江白砚怎会不知。
静思须臾,少年手腕轻旋:“这个?”
寒芒一闪,剑锋骤起。
江白砚站在竹林阴影下,光线不刺眼,恰好让施黛看清动作。
明镜般的剑光流泻而上,如蝶掠花枝,轻飏旋转。
紧随其后——
施黛就看不懂了。
等等。
为什么剑身在江白砚手中荡来荡去、肆意穿行,快得像阵风,却没伤到他自己一分一毫?
她她她都见剑锋险险擦过江白砚耳朵了!
这个动作开始和结束都很快,当江白砚收剑,施黛顿在原地没动。
第一反应,好灵动好漂亮,哪怕是把普普通通的铁剑,被他这样一旋,也像穿花蝴蝶似的,叫人挪不开眼。
第二反应,江白砚干了什么?
无论剑还是他,施黛都没看清,只记得白莹莹一片流光。
最后的综上所述。
这是她能学的吗?
江白砚压下唇边一道弧:“施小姐。”
施黛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
“这是,剑花?”
挽剑花,剑客的入门动作。
通常是手腕用力,作为轴心,让剑身凌空划开大小不一的弧形。
当一个接一个的剑弧连贯划出,光影层叠变幻,很能夺人眼球。
简单来说,好用好看。
施黛眼中漫出纯粹的翘望和崇拜。
被她这样盯着,江白砚暗觉好笑:“想学?”
施黛没一丁点儿犹豫:“想!”
说完有些忐忑:“会不会太难了?江公子,你别高估我。”
“不难,手腕灵活便可。”
江白砚侧目看她,腕骨一振:“看好。”
这次他动作很慢,足以让施黛看清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
如此示范下来,施黛才发觉,原来挽剑花真的不难。
长剑在身侧穿行,不需太多技巧,只要熟练掌握旋转的弧度,就能划出道
道残影。
应该是这样。
施黛握着江白砚的剑模仿他的姿势。
旋即发现看起来容易实际压根不轻松。
挽剑花讲求灵巧熟练她连剑都没怎么接触过哪怕是最基础的旋剑也做得极为生涩。
而且剑花擦身而过一个不小心还会割伤自己。
江白砚是怎么做到毫无停顿的?
“施小姐。”
江白砚淡声:“把剑想象成掌心延展的一线。”
施黛正色点头。
她悟性很好学得专注断水剑被扬起再落下速度渐快从起初的多有停顿到可以圆满画出几个顺畅的弧。
江白砚没再多言无声抬眸。
时而看她的剑时而看她。
施黛很少掩藏情绪喜怒哀乐全盛在眼里。
笑起来时眼瞳盈盈被灿烂日色蒙上薄纱睫毛扑簌簌一颤碎光像水又像流金一股脑落在她眸底。
连她身旁的空气都随之活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要成功了。
心底的小鹿旋转跳跃施黛倍感雀跃决定加大难度。
方才她看江白砚示范剑花可以贴着自己的肩膀、甚至是耳朵过去。
施黛惜命刻意放慢速度扬手抬剑。
剑锋停留在半空。
按这个角度……大概会割掉她半个肩头。
“江公子。”
又尝试几次始终把握不住角度施黛忍不住问:“挽剑花要快但太快了怎样才能不伤到自己?”
好难。
江白砚:“习惯就好。”
想想又不对。
施黛学剑全凭一时的兴趣大抵过些时日便会弃置。
挽剑花需要一定的剑术基础她并非剑客仅靠自己练习摸索很难掌握其中诀窍。
果不其然听闻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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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黛确实没有长久练剑的想法只想学些通俗易懂的防身术毕竟符箓总有用完的时候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她脾气里有股劲很倔。
想要的会竭尽所能去得到想学的挽剑花也必须练到熟稔。
否则半会不会像一股气劲梗在心头叫人难受。
今后抽空多练练吧?这个动作不难经常练习的话一定能找到手感。
沉思间忽听江白砚道了声:“施小姐。”
施黛回神见江白砚指向她手腕:“若不介意我带你试试。”
什么?
施黛用了好几息,才明白他的意思——
可以手把手教她,让她熟悉挽剑花的手感。
半个月前,江白砚教她画符时,就是握住笔杆,为她疏通生涩的步骤。
施黛反问:“可以吗?”
印象里,江白砚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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