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春夜未燃》
那天回去,仍是傅北宸送的温燃。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明明没在那个房间逗留多久,可那股沉凛幽柔的线香气息,好似依旧萦绕在鼻尖。
这么多年,薄祁闻喜欢的还是那个味道。
从来没变过。
让人恍惚觉得,他应当是个长情的人。
明明年纪比以前大了,可除了雍容的气度,处之泰然的成熟,并不见一丝容貌上的衰老。
但仔细一想,他还不到三十岁,又能有多老呢。
温燃头轻轻靠在玻璃上,不知所想地看着窗外的华灯掠影。
黑润剔透的瞳眸缓慢地眨着,神色有种少见的娇慵。
当初傅北宸就是被她这样独特的气质吸引。
不浮躁,不轻佻,不谄媚。
甚至会让人觉得,她年轻的皮囊里,住着一个看透世态炎凉的老灵魂。
傅北宸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他不由多看她几眼,把她拉回神,“我没骗你吧,我舅是不是人特好。”
那是一种引以为傲的张扬语调,很公子哥儿气。
温燃默然两秒,回眸看他,“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舅舅是他?”
傅北宸笑,“告诉你又怎么,你认得?”
当然认得。
温燃别开目光,侧颜线条流丽,“那么响当当的人物,谁会不知道。”
是的。
薄祁闻名声很大。
大到可以撑起国内大半个商界。
那时薄氏集团,多数产业都是他在打理,除了房地产和连锁超市,最负盛名的便是益心养老院。
益心养老院是薄祁闻一手建立打造的王国。
比起前两项,它更像一个为社会谋福利的慈善机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老年人养老问题,也间接推进了传统文化的传播和社会公益。
不止这个机构。
那几年,但凡薄祁闻手下的生意,无不兴旺发达,生机勃勃。
他不止样貌出尘,心慈好善,做生意恪守本心,打理的产业也在社会上造成很大正面影响。
甚至温燃高考那年的作文素材,都有薄祁闻的身影,说他是当代最杰出最年轻的企业家,前程似锦。
只是没几年,薄祁闻就为拓宽商业版图,去了海外。
自那之后,温燃能搜集到他的消息便越来越少。
她没想过他有一天还会回到北城来。
或许是从她眼中窥到什么,傅北宸一挑眉,“怎么,看上我舅舅了?”
明摆着的玩笑话。
温燃心尖却猝不及防地一颤。
她面无表情地回望他,傅北宸又笑了,“怎么,开个玩笑,别这么玩不起啊。”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似乎都喜欢说“玩不起”,像是生怕谁一不小心就把他们兴头上的许诺和感情当真。
蓦地多了两分觉悟,温燃一扯嘴角,点头,“也是。”
傅北宸被她弄得一愣,“也是什么。”
“没什么。”
温燃轻轻耸肩,偏头看向车窗外,淡声开口,“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
-
回到学校,已经临近七点。
天色渐暗,暮霭沉沉,宛如铺陈开的水墨画卷。
傅北宸本想带温燃吃个饭,奈何温燃以要陪舍友吃饭的由头拒绝了。
傅北宸倒没为难她。
点了根烟靠在车上抽了几口,瞧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道深处,才驱车离开。
这个点儿,陈可媛根本不在宿舍。
即便她在,温燃跟她也没什么好聊的,俩人虽熟,但绝没到推心置腹那份儿。
温燃从小到大,只认一个好朋友,那就是蒋雅和。
俩人在小城摸爬滚打长大的,各自扶持对方艰难的一段人生,即便现在两人文化层次和生活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们还是彼此心灵最深处的依靠。
蒋雅和知道她今天和傅北宸去面试,挺担心,等她回到宿舍,电话直接打过来。
温燃换了身清凉睡衣,靠在阳台处边吹晚风边接电话。
蒋雅和问的第一句就是,“这臭小子没趁机占你便宜吧,还有那工作场地,不是什么地下场所吧?”
温燃笑:“没,挺高端一地方,给的工资确实是两万。”
两万工资在蒋雅和的小城市绝对是顶天工资。
够她给新娘子化两三个月的妆了。
可在北城,就只是中等偏上,不过对于温燃这样的学生来讲,已经非常不错。
蒋雅和挺意外的,“不就是店员吗?怎么给这么高?公子哥的友情价?”
“友情价倒没有,”温燃说,“那家店员工资就这个水平。”
统一的水蓝色套装裙,脖颈上系着精致的丝巾,六寸的细高跟鞋,身材气质完全不输国际航班的空姐。
她还是听傅北宸说,说那两位店员,一位有咖啡师证,一位精通花艺,学历也都是正经本科毕业。
店长随口问温燃会什么。
温燃想想说,懂一点茶道。
那时她还未见到薄祁闻,也没想过,现在的薄祁闻仍旧保留着儒雅的东方男人品味,热衷于茶饮。
思及此处,温燃缓缓提上一口气,说,“雅和,我见到薄祁闻了,他是那家工作室的投资人。”
听筒那边短路般安静几秒,蒋雅和再开口时,声线已然震惊,“谁?!”
“薄祁闻。”
“就当年资助过你那长腿叔叔?”
“……是。”
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十五岁的温燃,能对二十二岁的薄祁闻毫无顾忌地叫叔叔,可现在的她,却怎样都羞于开口“叔叔”这词。
他太年轻了。
年轻到任何年轻姑娘看到他,都会动上凡心。
根本不会有长辈的滤镜。
又想到傅北宸那句“怎么,看上他了”,温燃忽而有种心率不齐之感,叫人无地自容。
蒋雅和问她,“那他认出你没?”
“没。”温燃说。
蒋雅和冷静下来,“也是,你改了名字,当年一共也没见过几面,他怎么可能认出来,不过无所谓,你以后常见他,他总会想起来。”
会么。
他真的还会记起自己么。
温燃目色空泛地望着夜空上那轮清冷孤傲的月,忽然就想到七年前,唯二和薄祁闻见过的两次。
那时薄祁闻刚继承家业,常常奔走于公益事业。
温燃便是他资助的第一批贫困生之一,慈善机构得知资助人信佛,便组织贫困生们去寺庙同他见面。
彼时二十二岁的薄祁闻,斯文清隽,风姿脱俗,一束清透晨光照耀在他身上,更衬出他的清贵不凡。
而当下的温燃,不过十五岁,是个学费都快交不起的穷学生。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卑微怯懦地站在黯淡的佛堂角落,望着他清俊颀长的背影发呆。
就是那时,她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云泥之别,什么叫惊为天人。
后来再见面,是她去薄氏总公司,为了感谢薄祁闻的长久资助。
温燃拎着几袋子土特产上门。
薄祁闻没嫌弃她的寒酸,反而叫人亲自把她带到办公室,以礼相待。
温燃陷在柔软的灰调沙发里,局促而茫然地坐在薄祁闻面前。
男人长腿交叠,平易近人地告诉她不用紧张,等她放松后,才与她聊到学业问题,最后,他耐心问她,“所以,大学毕业后,想去哪个城市发展?”
青涩的小姑娘被他注目得不敢回望他,腼腆回答,“您觉得呢……"
薄祁闻思考后,不疾不徐道,“我觉得祖国哪里都很好,但留在祖国的心脏,会更好。”
见他这样说,温燃短暂怔住。
似是惊艳于他的思想深度,她看着他俊美的面庞,神情稚嫩地喃喃,“那我以后也要留在祖国的心脏。”
薄祁闻闻言一挑眉,笑了。
或许出于对小朋友的蔼然,他没有漫不经心,反倒煞有介事说,“那你可要信守承诺。”
“……”
“我等你以后请我吃饭。”
那一幕,迄今为止都历历在目。
然而长大后的温燃才明白,很多时候,成年人的很多话,都只是友善的客套。
她甚至都不能确定,未来是否还能见到薄祁闻,他那样贵介的身份,怕是多惦念一时,都是贪念。
而如她所料,自那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温燃也的确没再见过薄祁闻。
独属他的那间偌大茶室门锁禁闭,除了负责卫生的阿姨偶尔进去一次,不许任何闲杂人靠近。
那阵子北城不知抽什么风,雨水又勤又密,偏偏那几日客户很多,温燃是新来的,很多东西要学,忙得脚不沾地。
也不知工作室那几位设计师是看不上她,还是故意挑剔,因为尺寸上的事,找了她两次麻烦。
还有一回是她在帮客人试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刮到客人的头发。
那客人是娱乐圈里的一位三线女星。
在综艺节目上努力营造平易近人又高情商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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