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沈羡亭突然开始不理她。
辛晚楼觉得奇怪,却丝毫没有头绪。
他本也对身边的人冷冷淡淡,看任何人都如同隔着一层雾一样。可某日却突然开始单单不理睬辛晚楼,像是没看见她,把她当做一个透明的影子。
辛晚楼想了许久,并未觉得自己何时又惹他不高兴——他近来的心思谁也看不懂。
她去问解休,解休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告诉她:
“你知不知道……他每夜都反反复复地做同一个梦?”
“梦?”
又是梦。
解休点头:“就是那种……梦到杀人、梦到被杀,梦到一切的一切。”
“他几乎夜夜都被魇住,那时候任谁都叫不醒,”说道此处,他忽而若有所思,“可他的梦走到某个时候,自己便会突然自梦里醒来。”
“我不知道他每次是怎么醒的,问他他也不愿说——那时便会如现在躲着你一般躲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解休的话看似并没有什么作用,辛晚楼却不由自主地将其记在心里。她游离在玉鸾殿之内,不尴不尬,真成了个影子。
朱雀台比武近在咫尺,可不知春她已经许久没挂在身上了。她自走水那夜开始,她就将不知春收了起来,藏在床下,唯独每天夜里拿出来擦一遍。
不知春的刃尖依旧泛着寒光。
门外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辛晚楼连忙将不吃春又藏入床下。她快步过去将门打开,来人是紫菱。
“姑娘,”她苦恼道,“解道长随弃月楼人去朱雀台了,殿下又不愿意让我们碰。”
紫菱顿一下,又说:
“都申时了,他今日一口东西都没吃。”
辛晚楼听了也是苦恼,便苦笑道:
“那怎么办,他这几天最烦我。”
紫菱无奈,只能说: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请姑娘去试试了。”
“我可不保证他愿意理我。”辛晚楼笑道。
她端一碗白粥进了玉鸾殿,走入之时故意将脚步放得极重,免得突然开门吓到里头的人。
沈羡亭这日却没坐在殿里,而是自后门出去,坐在檐下,辛晚楼绕一大圈才寻到他。看她过来,沈羡亭的目光飞速在她脸上晃过,停顿一下,又直接移开。他低头看着脚下,余光里不久便出现一双羊皮小靴,其上是一截绛红的衣摆。
辛晚楼在他面前单膝蹲下,吹吹白粥上的热气,说道:
“自己吃?”
她等了一阵,没得到回答,便直接舀起一勺,喂至他唇边。
沈羡亭不动声色地偏头避过,头埋得更深些,指尖不安地划在藤椅繁复而规整的纹路上。
“沈羡亭,你今日躲不掉的。”辛晚楼又佯作嗔怒,笑着说道。
可她抛出去的话便如石沉大海,沈羡亭还是一幅闭目塞听的样子。恰福绵此时经过,他余光瞥到,忽然求救般地拉住他。
辛晚楼被他突然的动作一惊,手中瓷勺一晃,白粥尽数落在自己红色的衣摆上。
福绵也吓一跳,讶异道:“殿、殿下?”
“我……我……”
沈羡亭许久说不出话,眼看着眉眼间便透出焦急之色。
“我困了……”
他半天说这么一句。
福绵松一口气,长长地“哦”一声:“那奴才——”
“咳咳!”
他瞟见一旁辛姑娘面色凝重,点点手中粥碗,便大彻大悟地改口:
“那奴才——先……先侍候殿下把粥用了,然后再带殿下去睡。”
沈羡亭一时如遭人拒绝的、失落的孩童,他慢慢松手,怔怔地转头看向辛晚楼手中粥碗。辛晚楼便将碗朝他递近些:“那你自己——”
“现在就去,”他忽然出声打断,恳求般地看向福绵,“现在……现在。”
他立时撑着福绵的手臂站起来,辛晚楼只能向后撑着身子躲避开。沈羡亭立时便要走,福毫无办法地扶着他,看向辛晚楼。
沈羡亭走得太急,起步时还踉跄一步,逃跑一样。
辛晚楼缓慢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躲瘟疫一般钻入床纱之中,用被子蒙住自己。
福绵只好顺着他的意将床纱放下,无奈地看向辛晚楼。
她朝福绵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自己缓慢地朝他床边走近,将床纱撩起来。
“混账东西,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她的语气软软的,笑吟吟的。
沈羡亭蒙着被子不动,兀自装死。
她低头看了一会儿,良久笑意收敛:“唉……”
辛晚楼俯下身去,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轻声问他:
“那场梦……后来是怎么醒的?”
沈羡亭不答,呼吸却停止一瞬。
辛晚楼暗自一哂:“梦见有人来救你?”
“谁来救你?”
“……”
“我么?”
“……”
她淡淡地笑起来,侧着脸埋在他柔软的被子里:“你不说话,那就是我。”
辛晚楼知晓自己全然猜对,心里却不曾有什么欢喜。她只平静而固执地问道:“你到底认得我么?你认得解休、认得师姐……你连乔柯都认得,可你到底认不认得我呢?”
“你为什么不愿意叫我的名字呢?”
蜡烛的圆润而沉重泪滴落下来,落入平和的寂静里。辛晚楼盯着那一簇小小的火光,淡淡地说:
“你是不是……想逼我走?”
她如此问,却并非想要沈羡亭的回答。
“你想让我离开你么?可我不想呀……”
她语意呢喃,伏在他身上闭上眼睛。
她确实已经很累了,累到连举起不知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似乎同他的病一起,被困在了空荡荡的玉鸾殿,被困在当夜那场火里,再也无法脱身了。
沈羡亭久久不言,也无动静。他不算温热的体温却让辛晚楼感受到了难得的惬意,她枕着他的心跳,安宁得就快要睡着。半梦半醒间,她忽而听到沈羡亭轻声说:
“你不该被留在这儿……你该带着不知春,往随处去。”
这句话说得极其清醒,她猛地睁开眼,紧盯着沈羡亭,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丝清醒的影子。
奈何没有。
沈羡亭恍如隔世地睁着双眼,茫然地透过窗棂,正看着枝上落下的一只鸟儿。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
白衣的诸葛玉似一尊白瓷观音像一般立于高台之上,睥睨众生一样望着台下众人,缓声道:“朱雀台不夺命,诸位记得,那便请吧。”
话音刚落,刀光剑影瞬时出现。
秋倚鸣目光微沉,正要将背上碎星抽出来,忽而却被一双柔软而温热的手按住。
她转头一看,素衣的安长思正淡然地看着朱雀台上纷扰,同她缓道:
“凝髓丹吃了么?”
秋倚鸣脸上闪过一丝“果不其然”,也只能坦白:
“还没……”
“那赶紧。”安长思叮嘱道。
秋倚鸣无法,只能寻个无人之地,将怀中的凝髓丹拿出来。她倒一粒在手心,正要服下,却又被安长思拉住。
他轻点药瓶,只简短道:
“三颗。”
秋倚鸣不愿,内心挣扎片刻,还是吃了下去。
眼前男子欣然浅笑,欣慰地摸上她的后脑,道:
“好孩子,我当日真没看错人。”
丹药虽立刻吞下,可还是在她口中残余下难销的苦涩。秋倚鸣心里有些不安,安长思却很坦然,揽着她看向远处的朱雀台,其上正有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同诸人斗在一处。
“前半场让元翊打就行了,”安长思只简短说,仿佛丝毫不在乎那人死活,“他即便入了后半场,也是早早让人打下来——到时还得靠你。”
“可我……”
“有凝髓丹,你怕什么?”他笑着说。
凝髓丹是何物?乃是天山豹胆制成的秘药,能在短时内将服用者功力提高,却会在药效过后空耗其身、险有性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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