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路人攻如何上位》
嵇临奚让人给沈闻致端了杯茶后,就全然当沈闻致不存在,一会儿看这本卷宗,一个看另外一本卷宗,时不时提笔在自己的簿子上记着什么,还动不动叫人过来,拧眉询问案件进展,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水都喝了几回了,这才装作反应过来的样子,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哎呀!瞧我,都忘记沈兄还在这里了。”
“见谅,见谅,沈兄,实在是太忙了,这……”
沈闻致端庄坐在椅子,说:“无事,嵇兄忙,我在翰林院闲人一个,在御史台待多久无甚影响,嵇兄不用顾忌我。”
嵇临奚假惺惺说:“沈兄真是胸怀宽广,圣人心肠。”
沈闻致静静看他不说话。
也是到了中午用膳的时间,在宫里办公的,宫里都会负责餐食,嵇临奚的送了过来,他见沈闻致还没走,不情不愿地留沈闻致吃饭,本以为沈闻致不会与旁人一起吃,听到他挽留会知情识趣地离开,不想沈闻致答应了。
这一答应,嵇临奚就知道沈闻致是来者不善了。
他将自己最近做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思索怎么惹了沈闻致,面不改色为沈闻致添饭,端着碗筷送到沈闻致面前,“沈兄请用。”
沈闻致接过碗筷,道了声谢。
宫里寻常官员的饭菜都是两菜一汤,这样的菜量对嵇临奚当然不够,坐下以后,他熟练的从怀中摸出晨早从府中带来的油饼,夹了一筷子菜卷进饼中,一口咬了下来。
“嵇大人,又吃从家里带来的饼了。”一个来送卷宗的御史说了句。
嵇临奚说吃多些待会儿好干事。
为官说话也是一门艺术,若说吃不饱待会儿没精力干活,就是说朝廷苛待官员,官员上值连饭都吃不饱,在御史台的都是**别人的,深谙其中口舌之道。
“沈兄,多吃些。”嵇临奚一边吃自己的饼,一边字字关心沈闻致,说:“你身体太文弱了,多吃点,长点肉也是好的,我瞧你,总是生病,看着让人心疼。”
他的关心,看起来实在是真切无比,看不出半点虚假。
又有谁能想到,他心里想的是最好一场病让沈闻致早死早超生。
沈闻致看着他真心关心自己的模样,又看他清贫吃饼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也慢慢变得犹疑。
吃完饭,官员们有一会儿的休息时间。
他放下碗筷,“嵇兄,若有时间,可否与我下一盘棋,我与你二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下过了。”
眼珠微动,嵇临奚笑着说好啊,转头把自己放在御史台的棋盘端了出来。
……
繁茂翠绿的叶子遮挡了绝大部分让人感到滚烫的的烈日,穿过叶缝落进来的阳光落在身上
正正好只时间长了也会感觉到身体微微发烫。
嵇临奚与沈闻致坐在窗前对弈。
一人手执黑棋一人手执白棋这执黑的自然是嵇临奚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看着棋局的沈闻致说了句:“一段时日不见嵇兄的棋艺比之从前有进步了。”第一次与他下棋时只懂得规则勉强会个几手还要他费心引导的人现在已经有了自己明显的棋风连他也要用上几分精力。
太子夸自己棋艺进步嵇临奚心中甜如蜂蜜喜悦得不行。
沈闻致夸自己他就觉得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与嘲讽。
两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但嵇临奚是小人心肠他喜欢太子心悦太子太子纵使说他下得一塌糊涂他心里也是窃喜高兴。
他看不顺眼沈闻致
“到底是不如沈兄的。”他假心假意地回应。
沈闻致又问他在太子身边感觉如何。
到了现在嵇临奚已经隐约明白沈闻致过来寻自己的缘由了。
他说自己在太子身边很好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起太子一事我还要多谢沈兄。”
沈闻致一怔“谢我?”
嵇临奚说:“对啊我想与太子更亲近好更能为太子办事也更接近自己为民立命的理想沈兄好不容易给我一个机会我思来想去太子对沈兄欣赏不已就学了沈兄一段时间却是我剑走偏锋错了路太子发现了这件事提点了我说沈兄虽好但我也不差让我做自己。”
一声叹气他落下一子一脸的愧疚自省“若非太子与沈兄拉我一把我险些为往上爬落入歪道。”
“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太子是真正的清正之人跟着太子我嵇临奚此生都将无悔沈兄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也只有做好实事太子才能重用我我也才能不辜负沈兄的让度。”
沈闻致听完同样落下一子垂眸沉思。
能令太子亲自提点说明太子确实很欣赏嵇临奚也知道嵇临奚的小心思小手段更是有把握掌控嵇临奚。
此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结束这把棋局后他站起身提出了辞别。
嵇临奚送他出门扶着门沿望着沈闻致离开的背影暗自冷笑。
他自知自己与沈闻致不是一路人。
沈闻致现在应该也发现了这个道理。
沈闻致可不会为自己学他而特意来寻自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为太子而来。
“沈闻致有我在太子身旁哪里还用得上你。”手掌慢慢攥紧门沿嵇临奚侧头望着自
己的官袖只是五品还不够他要四品、三品、一品——
他是与沈闻致平和不了多久的况且他也没打算和沈闻致平和如今自己从沈闻致身上该学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官场之道是关系经营之道沈闻致在朝中虽然官职低微不比自己但他父亲是太傅这朝中不知道多少官员是太傅门生况且兄长亦是位高权不小真与沈闻致闹僵了对自己没半点好处。
等以后自己的权力大到可以压过沈闻致背后的人时。
他必除沈闻致——
至于沈闻致能给太子殿下的他会一一弥补给殿下好让殿下什么都不失去。
松开手嵇临奚回到自己办公的位置上闭眼思索自己更快往上爬的办法。
安妃说能给他御史中丞的位置但如今自己已经是御史丞再做御史中丞反而是浪费了一个更好往上爬的机会更是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潜在敌人御史中丞荣临很满意自己现在的位置而他也对继续待在御史台没了兴趣户部与吏部若能去往吏部通往一条掌管文官任免升降的路……
睁开的双眼是阴冷亦是野心。
……
华丽的宫灯自宫道两边点了长长的一路明亮得如同天上银河穿着黑衣的燕淮驾着马日夜不停终于在此刻赶到京城。
“城门已关明日再来吧。”拦着京城城门的官差说。
燕淮将太子给他的金令掷到官差手里认出令牌的官差连忙吩咐后面的人将城门打开拿回金令燕淮用力策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宫门。
忠南侯与忠南侯夫人坐在马车里等了又等说要去从军的逆子传来一封信说要等他回来一起去为太子贺生辰但却迟迟未至。
“淮儿大约是赶不上了。”忠南侯夫人说。
眼见就快到了时辰忠南侯放下马车车帘正要吩咐车夫进宫时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响“爹!!!”
“等等我!!”
“是淮儿!”听出儿子声音的忠南侯夫人抓住了丈夫的手臂忠南侯也是满脸喜色“这个臭小子还好赶上了真赶不上他一个人回头哭去。”
儿子与太子的情谊没有人能比当父亲母亲的更清楚真要错过太子生辰还不知道要如何自责。
车帘掀开入目是策马疾驰而来的少年郎到了马车前燕淮吁地一声拉扯着缰绳令马停下转瞬间跳下马忠南侯和忠南侯夫人还没说话就见一道黑影猛地窜进马车里来窜进来的自然是扔了马的燕淮吓得两人瞳孔一缩看清是自己的儿子
“我这不是怕赶不上吗?”说了这么一句
燕淮气喘吁吁对外面的下人说,“把我的马牵回家里去。
该来的人来了,忠南侯吩咐车夫进宫,马车里点着一盏灯,看着浑身是汗满是风尘的儿子,他忍着心中想念与心酸,嫌弃地说:“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都让你提前回来不提前回来,你现在还怎么见太子,跟流浪汉似的。
“臭得要死的,也不提前说,让我们给你准备换的衣服。
忠南侯夫人已经拿帕子给燕淮擦额头上的汗了,瞪了丈夫一眼,她说:“淮儿能从边关赶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现在说他干什么?
“衣服我自己路上买了,不用你给我准备。
燕淮将身后背的包裹摘下来打开,里面装着一身新衣与一个长盒,“我不是说了吗,在边关那里给太子准备的生辰礼物还没好,提前回不来。
“本来和铸剑师最开始是说好提前两日做完的,但有一样矿石材料出现了问题,又重新准备,耽搁晚了我能怎么办?
“你提前回来,用我们准备的贺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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