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路人攻如何上位》
啧,沈闻致,你哪里能比得过我。
云生还在烤火,身边的人戳了戳他。
他侧头,“嵇大人。
嵇临奚问道:“云护卫,你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吗?
云生摇头:“听不见。
若是有意倾听,也能听见一些,但偷听殿下的谈话,是大不敬之罪,他当然不会这样做。
嵇临奚只好咬了咬牙,继续回头盯着二人,看到燕淮伸手抓住了楚郁,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站到一半,又慢慢蹲了下去,阴沉沉盯着燕淮。
过了片刻,燕淮松开手,楚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了什么,这才转过头来,看到嵇临奚,慢慢走了过来,坐在嵇临奚的身旁。
嵇临奚实在好奇他们说了什么,他总觉得燕淮死性不改,像那法海铁了心的要拆散白娘子许仙,他自己,自然是那个无害只为求爱的许仙,太子就是那个美丽温柔神圣高洁的白娘子。
但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殿下远离燕淮。
他与燕淮虽然恨不得杀了对方,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燕淮是殿下的年少好友知交,哪怕他不想承认,燕淮也帮过殿下良多,对殿下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性,他不能,也不敢去要求殿下因他去割舍掉这种关系。
“殿下……
“嗯。楚郁拿起一根柴火,顶住那些已经燃断了的柴,往里面送了送。
嵇临奚伸手接过,说小臣来罢,过了片刻,他又喊:“殿下……
“嗯?
嵇临奚实在问不出口那句:“燕世子刚才和您说了些什么。问出来了,他在殿下心里,不就成了那小肚鸡肠容不下的小人了吗。
他干巴巴的张着嘴。
楚郁看了一眼,沉默片刻,说:“没聊别的,就是找燕淮聊回京和这段时间的计划。
嵇临奚:“……就这些吗?
楚郁巍然不动、平静无波:“就这些。
“……哦。
待到第二日天晴,雪慢慢化去,军队终于得以朝前继续前行,听到太子即将抵达京城的消息,睡在美人塌上的安妃睁开眼睛。
太子抵达京城,那么王相私养的亲兵也会很快抵达,再之后,就是她写信请来的各路将军。
胜利就在眼前。
“皇儿。
“母妃。
安妃伸出手,楚绥将她扶起。
“我们母子俩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她说,“王相和太子一死,我们就再没有什么忌惮的人。
“你为皇帝,本宫为太后,这偌大的天下,终于要马上落到我们母子二人手里。
……
……
夕阳落下,雾气漫上。
车架停在京城城门外,楚郁掀开车
帘眉目隐匿在夜色里的薄雾之中燕淮驾着马走到最前面将太子金令拿了出来命城门卫开门。
只城门卫早被换成王相的禁卫他们听从王相的命令哪怕见到太子金令也不肯放人进去。
若是楚郁一声令下双方就要开战。
就在这时楚绥领人驾马而来。
“明王殿下——”看守京城城门的禁卫朝他行礼。
楚绥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厉声道:“太子皇兄遭**杀生死不明现今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你们却阻止他进入城中谁人不知太子皇兄便是下一代储君你们这样做是想要谋反吗?!”
禁卫们面面相觑。
不是说了不能让太子回京城吗?
他们听从王相的命令而王相是明王的支持者眼下明王让他们把太子放入京城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抉择了就在这时沈闻致也率着留在京城里的京羽卫与禁卫而来。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前后夹击指挥使很快做出判断令千名禁卫收起兵刃让出一条路来。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有明王命令在前便是相爷那边要怪罪他们也有理由推脱无论如何大的罪责都落不到他们头顶。
车架缓缓驶入京城里没入前方威严深沉的黑暗之中。
……
……
楚绥神色沉沉。
他让禁卫放太子入京城并非是心有恻隐之心而是母妃的决定。
两害取其轻母妃说了他与太子的争斗可以放在后面一方他有传位诏书无需要多惧太子但王相数次逼迫母妃发动宫变反意已经昭然若揭必须尽快解决王相。
身后大军压京他主动连同太子解决掉王相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再拿出传位诏书如此一来
想到母妃对他说过的话楚绥将所有心思藏在心里行马走至楚郁的车架前翻身下马语气温和:“太子皇兄请跟皇弟来。”
二人步入一个亭子里。
身旁各有护卫。
楚绥目光冷冷扫了太子身后的嵇临奚一眼他曾经多次将嵇临奚视为可用之人以为此人是自己的狗却没想到这条狗太子才是主人若非当日太子坠崖令嵇临奚失了分寸暴露一切他与母妃只怕现在还被嵇临奚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
不再注意嵇临奚他在亭子里对楚郁说:“太子皇兄可愿听皇弟说一个故事?”
楚郁颔首表示洗耳恭听。
楚绥讲的故事也并不复杂
说有一大户
人家的兄弟为了争夺家产互相争斗后来两败俱伤之时才发现其中有人撺掇那人乃府中管家撺掇完兄弟二人争斗后管家坐山观虎斗只等两人都伤痕累累了管家才骤然出手霸占死去的父亲留下的家业得知真相兄弟二人后悔难当却为时已晚。
“太子皇兄眼下你我二人的争斗就与这故事里的兄弟不无不同。”
“王相已经生了反意此事你想必也通过嵇大人知晓他在益幽两州私养亲兵数量高达八万人数如今这两处亲兵正朝京城赶来只怕马上就要抵达皇弟想请太子皇兄与我联手我二人恩怨先抛至一边处理完王相之后如何那是我们的事陇朝江山总不能轮到旁人手中。”
楚郁面色沉静听他说完轻笑一声。
楚绥一愣蹙眉“太子皇兄为何发笑?”
楚郁微微笑着“没什么只是觉得六弟的故事讲得极好从前从没听过六弟说这么有趣的故事。”
楚绥忽地咬住牙关又是这种感觉这种把他看在尘埃里的感觉仿佛回到长庆宮那日太子只是一句话就能令母妃将他豢养的鸟儿全部毒杀。
只他现在必须忍忍到最后他才是赢家。
“能得太子皇兄夸赞皇弟也是心喜难当。”
“其实我与太子皇兄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王相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要除了王相宣读传位诏书传位诏书上是太子皇兄皇弟就心甘情愿退出。”
楚郁似乎是被他说服了颔首道:“确是如此。”
“这天下不管落到皇弟手里还是落到孤手里都不能落到王相手中落到王相手中
“我俩之间就以传位诏书为定罢。”话语之中仿佛已经确定传位诏书上写的只会是自己。
……
长史推开书房的房门快步走到里面见到坐在王相怀中的香凝连忙垂下头来说有要事要禀告。
香凝从王相身上离开就要出去。
“没关系香儿你留下来。”
诸事不顺连连逼迫安妃宫变不成王相近日心中烦闷难当也只有香凝在他身旁他才能够静下心神得到些许安稳。
“诺相爷。”香凝走回到他身后体贴给他揉着肩膀。
长史郭行桉说:“相爷太子被人放回京城了。”
听到太子回京香凝动作顿了那么片刻又继续揉了起来低眉顺眼仿佛不曾听见过。
正闭眼享受着的王相立刻睁开眼睛。
“谁把太子放进来的?”
“回相爷是明王。”
听到是明王把太子放进来的王相脸色立刻沉了
下来,现下他已经确定是谁掳走了他的儿子。
明王放太子入京城,必定是要联合对付太子对付他,而他的亲兵还未抵达京城。在一段时间的抉择挣扎之后,安妃放弃先杀太子,转而要先杀他。
王相冷笑一声,“愚蠢妇人!
真以为有传位诏书就万事无忧了。
他立刻下令,让郭行桉派人去把守在城门口的禁卫调回相府层层把守,又令郭行桉将兵部尚书寻来,让对方调动自己手底下能调动的一切兵。
这就是联姻的好处了,两家同在一条贼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凡他王家没了,薛家也别想讨到好处。
待郭行桉离开后,香凝满目担心,“相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不是支持明王殿下的吗?明王殿下怎么会放太子入京来害您?
**权力的事,哪怕香凝深得他心,王相也不打算透露给对方,说了句不是什么紧要事。
香凝也不追问,转而为王相揉着额头,似乎想到什么,她松手,打开自己来时带来的膳盒,端出里面的梅子羹。
“相爷也有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美人体贴温柔,此时的王相又怎么会拒绝,下人检查确认没毒后,他端起喝下。
香凝又躺在他的怀中,藕臂攀着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哀愁,“相爷,那夜醉酒……妾身成了您的人,等到驰毅回来那日,妾身该怎么对驰毅交代,做出……做出这样的事,有时候香儿觉得自己真不如**算了。
王相连忙捂住她的嘴,“何必要说死字。
几日前,他喝了些酒,那酒被人下了药,恰巧香凝上门,等王相清醒过来的时候,香凝已经衣衫不整的和他躺在同一个床榻上,他最初以为药是香凝下的,没想到让人去查,却是他的夫人。
王相如何能不懂对方的心思,不过是想着他得到了,玩腻了,再想个法子给香凝盖个罪名,一女侍父子,为了这样的丑名不传出去,香凝只有死路一条。
他心中为香凝的未来可惜,当下也自然愿意纵容对方,更想尽情享受,抓着人的手亲了后,就要急不可耐的带人去书房的床榻上。
香凝咬紧唇瓣,说有人。
美色当前,王相便将人都赶了出去,二人同入床榻,只不一会儿,香凝就拉上凌乱的衣服,踩上鞋履。
床上,王相还沉迷在自己的幻梦之中。
香凝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放着的**,此时此刻,用一把**解决了王相,她就能为父母报仇。
只她要的不是王相就这么轻而易举没有痛苦地死去,况且王相**,她也会死,她的性命可以赔在任何地方,却绝不能为王
相赔上。
收起杀心,香凝开始在书房翻找起太子要的那份名册,只每一处都翻遍了,依旧没有那份名册的痕迹。
王相会把它放在哪里?
难道不在书房?
药效的时间马上过去,把书房复原的香凝回到床榻上,等到王相从那迷幻的梦里睁开双眼,香凝已经躺在他怀中,露出来的肌肤湿汗淋漓。
……
回到京城以后,楚郁让嵇临奚先回府里好好休息养身体。
嵇临奚自然是不舍地诺了。
回京路上,他一无所有,只能夹着尾巴做那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嵇大人,但回到他的府邸,自是不一样了。
管家带着下人们一拥而上。
“大人!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大人——
他这样的人物,笼络人心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人,下人嘛,赏严并重,嵇临奚赏赐下**方,下人犯了错也不留情面,几次筛选下来,府中的人对他皆是忠心耿耿,哪怕听到他出事的消息,也没几个立刻跑路寻找下家的,他们的**契都还在嵇临奚手里,就这么跑路,先不说下家待遇如何,嵇临奚回来也没有好下场。
于是一众人就这么等着,直到今日,嵇临奚终于回来了。
沐浴净身,黑金华服,发以冠高束,铜镜之前,嵇临奚对镜自照,又是从前那个风姿昭昭,看起来气势盛极的嵇侍郎了。虽然面部还有一点蜂蛰过的痕迹未彻底消去,但若不近眼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欣赏着的嵇临奚却知,眼下这份风采持续不了多久。
他从换下来的衣服里,将那根雪白发带取了出来,当日这根发带落在地上被他捡起来时,上面已经沾了泥污,后来在驿馆里被他拿水搓洗了好几遍洗干净了,如今又是崭新的雪色。
屏开下人,嵇临奚将发带放进鼻下深深嗅闻,闭眼时又想起崖下逃生,水洞下的那一日。
水雾之中,摘下自己发带,让他转头蹲下,为他用这根发带束发的殿下。
“以后……你用这根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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