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樊泷雁声音低沉：“……我行。”

郦之棠：“你别夹着嗓子说话。”

祝千龄：“噫，你们在说什么怪东西？”

一行人说说笑笑，片刻之后，他们的车来到了二环内的一片繁华商业区。

夜色四合，华灯初上，这个商业区高楼林立，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楼外墙体流光溢彩，楼内办公室灯火辉煌。

不管怎么看，比起传说中的官方异能者的总部，这里都更像是一个大型公司的总部。

祝千龄目瞪口呆：“确定这里是异能者官方协会总部，而不是什么世界五百强公司总部吗？这谁会想到啊？这谁能猜到啊！”

她忍不住看向郦之棠：“这里看着比我们以前的公司还豪华啊！这么气派时髦的公司大楼，我连面试都不敢进来！”

她和郦之棠之前的公司，在娱乐圈也算是一家大公司了，毕竟能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拥有自己的一栋公司大楼，不少中小公司也就占其中一层，甚至是一层中的一块区域。

她小声嘟囔：“我原本还以为这种神秘机构会很低调，应该会在特别偏的地方，那种十八环外的山沟沟，连地铁都没通的那种。”

郦之棠淡淡笑道：“大隐隐于市。”

黄波罗点点头：“是啊！就是要让大家都猜不到！这样的伪装形态才是最成功的！”

洪熙佑则笑了笑道：“请各位跟我来吧。”

洪熙佑轻车熟路地领着一行人踏入一栋大楼，刷卡进入后，祝千龄很快就看到了一些职场风穿搭的年轻人，他们有的下班，有的去吃晚饭。

这些人有的背着笔记本电脑，有的拿着咖啡或奶茶，和大街上能看到的打工人差不多，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神秘气息。

“这些人是什么人？”她压低了声音问洪熙佑，“是咱同事吗？还是正常打工人？”

洪熙佑道：“大部分是异能研究中心的人，除了研究人员外，还有一些其他岗位的工作人员，也有异能官方者协会的人，协会里不都是异能者，还有一些文职人员和志愿者。”

她向祝千龄解释道，目前他们还没有正式公开异能者的存在，因此这些工作人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就连他们的家人都以为他们上的是普通的班。

“不少文职人员和志愿者以前都是在大公司上班的，拿着很好的工资和待遇，无端端忽然跳槽，他们的家人可能难以理解，所以我们想尽量让总部看上去气派点。”

洪熙佑继续道：“不过我们也是正经公司正经工作，准确来说还是国企公务员呢，不过他们暂时还不能对外说，只能暂时委屈他们了。”

祝千龄感叹道：“你们有心了，如果我是他们，爸妈知道我在这么豪华的大楼里上班，他们会感到欣慰的，说不定还会和邻居炫耀呢。”

一旁的黄波罗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在一栋豪华大楼里上班有什么好炫耀的？只是上班而已，又不是买楼了，他家在附近有几十栋楼呢，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

资本家的少爷显然无法理解这种普通人的共情点，但他识相地没有说出来。

一行人上了电梯，很快抵达了他们要去的楼层，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官方异能者总部终于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祝千龄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里终于有点神秘机构的味道了，走廊上经过的都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沿路的办公室里摆了不少她从来没见过的神秘设备。

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种味道很难形容，不算好闻，但也不算难闻。

洪熙佑解释道：“这是异能研究中心新研发的一种消毒水，可以暂时抑制空气中的诡异能量，但持续时间比较短，必须要二十四小时不断喷洒。”

祝千龄顿时双眼一亮：“这么神奇？你们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解决末世不是分分钟的事！”

洪熙佑无奈摇头：“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这种消毒水的有效成分是从异化物身上提取的，首先提取就是一个问题，哪有那么多异化物给我们供应有效成分？”

“其次就是产量问题了，这种消毒水目前的产量只够给总部用的，其他分队都还用不上，更别说其他地方了，尤其是那些开阔的地方，风一吹就散了，根本没办法持续喷洒。”

祝千龄哑口无言，半晌后叹了一口气。

“不过问题就是用来解决的。”洪熙佑忽然话锋一转，“出现问题，解决问题，人类的历史不就是在解决问题中不断前进的吗？”

郦之棠点点头：“对，有问题解决就好了，这种消毒水不行就继续改进，再不行就研发消毒液消毒剂消毒喷雾，说不定有一天先研发出C型污染病疫苗了呢？”

“说得好！”一个含笑的年轻男声响了起来。

郦之棠抬头一看，邢云奕从一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白大褂，双手揣兜，胸前的口袋里还别着一排圆珠笔，看上去非常接地气。

“我们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人类的历史也是病毒发展史，病毒甚至比人类更古老，过去我们战胜了那么多病毒，眼下也不过是一种新型病毒而已。”

邢云奕扶了扶眼镜：“等我们赢得这场战役回头看，现在可能就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郦之棠笑了笑道：“邢副队肯定会是将来历史书上的重要人物，他们说不定会给你单开一个章节，专门讲你丰功伟绩的一生。”

邢云奕不由失笑：“是吗？那我就好好期待一下了。”

然而就在此时，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却追了上来，小声嚷嚷道：“邢云奕！你又偷我的笔了！你这个偷笔大盗！”

这是个留着齐刘海短发的女研究员，长相清秀，脸圆圆的，她生气地瞪着邢云奕。

邢云奕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偷你的笔了？”

女研究员指着邢云奕口袋里那一排笔：“这些笔都是你从我这偷的吧？我说我最近的笔怎么用得这么快，原来是你小子！”

邢云奕笑了笑道：“怎么就成我偷的了？难道这些笔写了你的名字吗？”

女研究员冷笑了一声：“当然写了！”

邢云奕不敢置信地掏出一根笔一看，上面果然刻了三个字——柏雪梨。

他又不信邪地看了看其他的笔，果然也都刻了这个女研究员的名字。

“这……”

“呵呵！把我的笔还给我！”柏雪梨一把抢过那几根笔，“就知道你们要偷我的笔，我才特意刻了字！你们没笔用不知道去后勤部领吗？老偷我的笔干嘛！”

邢云奕干笑了一声：“我那是用完之后顺手往口袋里一插，顺手的事，能叫偷吗！”

柏雪梨瞪了邢云奕一眼：“你都顺手多少次了！你这个偷笔惯犯！”

随即她转头看向郦之棠等人，她顿时双眼一亮：“你们就是新来的异能者？听说你们的异能都很特别啊！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研究你们了！”

黄波罗：“喂喂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啊！别说得跟马上要把他们拉去解剖研究似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柏雪梨，目前是异能研究中心的副所长。”柏雪梨微微一笑，“可能看着不太像，但我已经不是小女孩啦。”

祝千龄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看着好年轻啊！明明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柏雪梨：“娃娃脸而已啦。”

“少来！”邢云奕扫了柏雪梨一眼，推了推眼镜，“她应该确实和你差不多大，不过她十八岁就读博士了，现在已经是科研老油条了。”

祝千龄一句卧槽脱口而出：“你就是传说中的超级天才吗？十岁考上大学的那种？！”

柏雪梨微笑道：“我只是读书比较早而已，如果说这就是天才的话，那这里个个都是天才，你们这位邢副队还是我师兄呢。”

祝千龄顿时一脸佩服地看向了邢云奕：“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才只是来见我的门槛，原来邢副队你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失敬失敬！”

邢云奕扶了扶眼镜：“我只是个普通的研究人员而已，我师妹还是副所长呢。”

柏雪梨：“那是师兄你不想当官啊！嘿嘿，我就不一样了，我官瘾比较大。”

郦之棠笑了笑道：“柏副所长一表人才，不同寻常，将来所长这个位置一定非你莫属。”

柏雪梨：“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当所长的？有眼光！”

郦之棠但笑不语，因为我是从未来回来的呀，我当然知道你未来是所长了。

柏雪梨一脸惋惜：“可惜现在的所长是我的老师，我暂时还没有那个篡位的胆子。”

郦之棠：“祝你早日篡位成功，将来你也一定会和你师兄一样，在历史书上单开一个章节。”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樊泷雁忽然开口问：“那我呢？我能在历史书上有姓名吗？”

郦之棠淡淡道：“这个章节是专门记录人家这些学霸的，你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吧？大学都没上过的人，何必自取其辱呢？”

樊泷雁沉默了，露出了委屈又不甘的表情。

黄波罗忍不住道：“郦哥你也不必这么说樊哥吧，娱乐圈刻板印象要不得，而且你们都是同行，同行何必学历歧视同行？”

郦之棠：“我本科。”

祝千龄：“我也本科。”

樊泷雁：“……”

郦之棠：“呵。”

第五十五章

黄波罗已经对樊泷雁戴上了强者滤镜，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开口打圆场：“樊哥可是娱乐圈当红顶流，事业方面已经很成功了，哪能两头兼顾呢！”

郦之棠点点头：“确实，他的眼睛很清澈，有种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干净。”

樊泷雁忍不住委屈道：“我也没有那么文盲吧？我有空的时候还是很热爱阅读的！”

郦之棠：“喜欢看《十万个为什么》和《故事会》不能算热爱阅读吧？”

樊泷雁：“我也会看世界名著啊！”

郦之棠：“少儿插画版，呵。”

一旁的祝千龄听不下去了：“你们当着一群博士的面在菜鸡互啄些什么？净让别人看笑话了！”

柏雪梨微笑道：“没关系，其实我上厕所的时候也喜欢看《故事会》。”

邢云奕推了推眼镜：“这也是观察的一部分，看来你们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祝千龄顿时有些怀疑：“真的假的？我觉得我精神状态挺不稳定的，时不时就想发疯。”

邢云奕无奈笑道：“不是那种精神状态，准确来说，应该是精神污染程度。”

他解释道，根据异能研究中心的观察，异能者在对付异化物或使用异能后，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会有极大的变化，有的异能者甚至出现了异能失控的情况，他们被自己失控的异能所污染，当场变成了异化物。

邢云奕表情凝重：“目前已经出现几十起异能失控事件了，其中十三起异能失控事件来自全国各地的官方异能者小分队，剩下的就是野生异能者了，具体数字不明。”

“除了动静比较大的，还有一些发生在暗处的异能失控事件，我们尚未可知，毕竟不是所有野生异能者都愿意配合官方调查的。”

大多数野生异能者对官方异能者采取观望态度，愿意配合部分行动，但不会完全信任，怕异能研究中心把他们拉去解剖研究，也怕异能者官方协会推他们上前线当炮灰。

也有少部分野生异能者对官方采取不信任不配合的态度，他们完全不信任官方，也不会配合官方任何行动，即便发生异能失控事件也绝对不会主动上报。

柏雪梨接过话道：“根据我们的研究，异能者在使用异能后，他们体内的诡异力量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波动，如果短时间内剧烈波动，就极有可能会失控。”

祝千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她下意识看了郦之棠一眼，郦之棠可是短时间内连续对付了好几个异化物了，岂不是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不过祝千龄很快就反应过来，其实郦之棠大部分时候都不会主动使用异能，他显然在有意控制自己的异能使用频率。

“目前我们认为有两个数据和这种情况有关，一个是身体畸变程度，一个是精神污染程度，都有明确的标准，可以通过测试得知结果，所以希望你们能先做个测试。”

柏雪梨微笑道：“虽然你们肉眼看上去很正常，但测试才能真正确保你们是否正常，是否已经被无声无息地污染了，甚至就连你们都不知道自己被污染了。”

祝千龄不由后背一凉，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污染了？

她下意识看向了郦之棠，郦之棠淡淡一笑：“没问题，做吧。”

洪熙佑轻声道：“抱歉，但这是必要的测试，之前我们有一个队员……他就是在悄无声息中被污染的，那天下班后他兴高采烈地去买了蛋糕，准备回家给他女儿庆祝生日。”

“其实那天他本来应该做测试的，但因为连续出了两个任务，他当时加班加到很晚，我看他状态很正常，就直接放他走了，结果……”洪熙佑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

“他的异能和牵牛花有关，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异能失控变成了异化物，那棵巨大的牵牛花爬了满墙，用藤蔓活活绞死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祝千龄顿时嘶了一声：“这也太……”

郦之棠则看向了几人身后的办公室，在其中一张办公桌上，正好摆着一盆娇嫩欲滴的紫色牵牛花，那盆牵牛花旁边似乎还放着一张照片。

洪熙佑注意到了郦之棠的视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郦之棠问：“那是你们的同事？”

祝千龄干笑了一声：“应该不可能吧，谁把同事……摆在办公室里啊！”

洪熙佑神色黯然：“对，我们解决掉他后，他的掉落物就是这盆牵牛花，不过他的异能等级不高，这盆牵牛花的功能只是预警空气中的诡异力量浓度而已。”

也许是因为一些遗憾和执念，这盆牵牛花对诡异力量特别敏感，如果空气中的诡异力量浓度过高，它就会从紫色变成危险的黑色，如果一切正常，它就是一盆普通的牵牛花。

但这里二十四小时喷洒消毒水，牵牛花的预警功能其实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它一直只是一盆普通的牵牛花。

郦之棠走过去一看，牵牛花旁边的照片是一张合照，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

应该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一家三口都面带微笑，看上去似乎很幸福。

他没说什么，只是摆正了这张全家福。

片刻之后，他们被带到了三间不同的办公室里，一人拿着一台手机做起了测试。

这个测试和郦之棠之前做过的异能等级测试差不多，通过手机上的APP回答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比如“四大名著一共有几本”“鲁宾逊漂流记的主角是谁”之类的。

郦之棠一一回答完毕，最终得到的结果是——“90%”。

除了这个数字外，还有一行说明：“恭喜这位异能者，你的身体畸变程度和精神污染程度为90%，尤其是你的精神状态格外稳定呢，请再接再厉，继续做个精神稳定的人！”

“注：身体畸变程度或精神污染程度任何一项超过100%即为危险，即将处于失控的边缘，超过200%为特危，超过300%为极危，根据规定，A级异能者必须每周完成一次测试。”

郦之棠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他的精神污染程度居然这么低？

要知道这两项数据其实也分为三个等级，虽然说超过100%即为危险，但实际上等级越高的异能者，这两项数据则必然越高，所以这两项数据是要配合异能等级看的。

10%以下为低畸变低污染，100%以下为中畸变中污染，1000%以下为高畸变高污染，但绝大部分A级异能者的精神污染程度都在100%以上，S级异能者更是在300%以上。

所以等级越高的异能者，异能失控的概率也越大，郦之棠作为一个A级异能者，加入官方异能者后，需要每周完成一次这样的测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测试。

而樊泷雁作为S级异能者，需要每三天完成一次测试，那位超S级异能者连鸥甚至需要每天都完成一次测试，就连进入领域做任务也要按时做测试。

但就像洪熙佑说的那样，如果不及时完成测试，导致出了什么意外，就又会是一场牵牛花惨案，而那位牵牛花甚至还只是低阶异能者。

如果是像郦之棠樊泷雁这样的高阶异能者发生异能失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搞不好整个异能者官方协会都会被夷为平地。

这也是前世樊泷雁不愿意加入官方异能者的原因之一，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实在是太多了，大部分野生异能者也因此拒绝加入官方。

他们都觉醒异能了，都已经是异能者了，凭什么还要听官方制定的规则？他们已经受够以前的各种社会规则了，现在应该轮到他们自己制定规则了！

郦之棠走出这间办公室，便和另外两个人碰上头了，樊泷雁和祝千龄也做完测试出来了。

祝千龄迫不及待地问：“你们是多少啊？我128，和我生日一样，嘿嘿。”

“192。”樊泷雁顿了一下，看着郦之棠补充道，“和我的身高一样。”

郦之棠：“……”

他冷淡地哦了一声。

祝千龄嘴角一抽：“果然男人的身高有没有一米八，就像动物奶油一样，如果有的话，商家肯定会标出来吗？”

一旁的邢云奕拿着三份测试报告走了过来：“你们三位的状态都挺好的，尤其是郦之棠，你的两项数据居然都低于100%，尤其是精神污染程度格外低，真是让我有点意外。”

郦之棠挑眉：“有什么好意外的？”

邢云奕推了推眼镜：“不要误会，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只是一般来说，精神类异能者的精神污染程度都会特别高，之前异能失控的人，很多都是精神类异能者。”

郦之棠不置可否，他的异能类似精神控制，经常需要和异化物进行精神链接，被污染被异化的风险的确比其他异能者大得多，前世他就是这么异能失控的。

他淡淡一笑：“我现在精神状态很稳定啊，只是偶尔发发疯，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总比那些表面看着正常实则早就疯了的人正常。”

最后一句话，郦之棠是看着邢云奕旁边的柏雪梨说的。

柏雪梨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是普通人，没有异能，不会发疯。”

郦之棠笑了笑道：“谁说普通人就不能发疯呢？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只是想告诉你们，要小心异能者，但也要小心身边的普通人。”

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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