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了武林盟主,但晕血》
【番外:同忧相救】
金武十五年,夜印门大门口。
白濯羽这一年十四岁,正窝在屋里睡懒觉,一觉睡到午时,睡得很饱。
因为这觉睡得很好,所以她完全没有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梦,睡到天明之时,只看见大片大片的阳光照进来,暖融融的。
白濯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洗漱完毕后,跑到大门口追小狗玩去了。
这是她难得的闲暇时光,之前她一年三百六十日里,大部分时间都要在盟主身边习武,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练刀,寒暑不歇。
好在最近几天武林里忙着办比武大会,凌盟主忙得不可开交,便把白濯羽送回了家里来。
凌盟主把她送回白家的时候,对她父母、她哥哥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们一定要死死盯着白濯羽练剑。
在把白濯羽送回家的第一天,他便叫人往夜印门扛了三十斤刀谱,叫白濯羽在三个月之内全部看完融会贯通。
当三十斤刀谱被整整齐齐地码在后院的时候,白濯羽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去世。
可是家里人知道白濯羽向来习武辛苦,溺爱还来不及,哪舍得让她在难得的休息日里还如此辛劳。
于是白掌门好声好气地把盟主的人送走,转眼便叫人把刀谱搬到废纸堆去了。
在夜印门待的几个月里,家里人给她找了五湖四海的好吃好喝,还任由她睡到日上三竿,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一天,白濯羽追着家里的小狗喂,一路追到大门口。大门口好像有人在吵架,她凑过去听了两耳朵。
“这位师兄,真不是我们不讲道理,我们夜印门真的没有死人啊。”这是门口小守卫无可奈何的话。
“可凌盟主说……”这是一个陌生的,清清冷冷却温温柔柔的声音。
白濯羽哪能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立刻跑上前去,笑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门口处除了两个守卫之外,便是一位陌生的少年男子。这男子身着一袭黑红色直裾,眉宇柔和,恍然如神明。
那少年长得实在是美丽,长了一双漂亮的杏眼。听说这是古楚巫祭血脉留下来的特征,格外神秘深邃。
“阿弓阿弩,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也太不懂待客礼节了。人家别的门派弟子来上门拜访,你们不好好招待就算了,还要把人家撵走?”白濯羽不满地埋怨两个守卫。
小守卫阿弓垂下头,低声嗫嚅道:“少主您有所不知,这位是归露门弟子。而且他这一身打扮,是来送葬的。”
听见“送葬”二字,白濯羽心里一沉。
她细细想了想,从爹爹娘亲到哥哥再到师兄师姐,昨日都活蹦乱跳的,这几天门派里又太平得很,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过世了。
少年此时手中捧着一个匣子,匣子里面装了灵幡纸钱烧香一类祭祀物品,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她心中又惊又恐,心知事情重大,便将那少年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这位师兄……是为谁送葬?”
那少年微微垂头,礼貌道:“为贵派少主,白濯羽。”
白濯羽:????
那少年打开匣子,取出一张画得很精美的图纸,耐心解释道:“灵柩已经在加紧制作了,预计明天就能运过来。您看看棺材的这些纹饰是否满意。”
白濯羽强忍着震惊,询问道:“呃……这位师兄,不知是谁告诉你,白少主死了?”
少年回答道:“是凌盟主委托在下来到此处。盟主说,他前天接到了这个消息,听闻爱徒过世,心中悲痛万分。”
白濯羽立即追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十分悲伤,但好在身体无碍。”少年答道。
白濯羽微微放下心来,但仍觉得这件事万分离谱。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在江湖里死掉了。而且,竟然还有人问她自己的棺材喜欢什么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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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细回想一番,两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天是比武大会初赛结束的日子。
比武大会每十年举办一次,初赛五年后是决赛,决赛里会角逐出武林中实力最强的四位新秀,并称“武曲四宿”。
白濯羽本人对这种虚名倒是不怎么看重,可盟主对她寄予厚望,这段日子逼她天天往死里训练,恨不得把她绑在演武场里。
白濯羽很轻松地过了初赛,而且感叹初赛的对手水平都不怎么样。然后她便趁着盟主忙于组织赛事,合理合法地回到家里吃喝玩乐。
不用习武,她日日和哥哥玩得昏天黑地,昼夜颠倒,过上了穷奢极欲的幸福生活。
那几天家里的大白狗生了小狗。小狗刚刚出世,小小一只,甚是可爱。
哥哥天天抱着它爱不释手,但是为给狗取什么名头疼了好几天,头发都掉了一把。
“小妹,快帮我给狗狗想一个一听就不好惹的名字。”哥哥慈爱地抱着小狗道。
白濯羽道:“不好惹?那就叫至尊无敌霹雳爆炸武道巅峰狗。”
哥哥的脸上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可那躺在哥哥怀里的小狗却突然眼前一亮,连着叫了两声,发出欢快的声音。
没想到那小狗竟真记住了那名字,而且不叫全名不答应。它跟白濯羽亲得要命,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喝水,都要她亲口喂才肯下咽。
两天前,比武大会结束,盟主派人来接白濯羽回去习武。
那天早上,盟主的人到达门口之时,白濯羽正在和哥哥一起追狗玩。
“狗狗你快回来吃饭啊——”哥哥追狗追不上,急得直跺脚。
白濯羽:“你喊它全名。”
哥哥:“太羞耻我喊不出来。”
“至尊无敌霹雳爆炸武道巅峰,你回来吃口饭!”白濯羽高声喊道。
那小狗狗果然摇着尾巴回来,乐颠颠地叼了块骨头。
此时夜印门一个守门的小师弟赶来通报:“两位少主,盟主的人要把小少主接回去习武。”
哥哥比白濯羽大不了多少,玩心上头。他非常喜欢妹妹,好不容易与她相聚,根本舍不得她走。
哥哥对小师弟道:“我小妹还没玩够,她走了,谁给我们家武道巅峰喂饭?”
小师弟一时没想明白“武道巅峰”是谁,挠了挠头,也没有追问。
那小师弟又对白濯羽道:“来人还带了盟主的话,问您那些刀谱学没学会,回去要考。”
白濯羽这才想起来那早早被扔进杂货堆的三十斤刀谱,倒吸一口凉气。
她绝望道:“完啦——那些剑谱我一眼没看啊——哥哥啊——能不能和师父说我死了——”
哥哥对小师弟随口道:“听见没?就说我妹妹死了。不管他,咱们继续追小狗。”
小师弟点点头退下了。
-
——没想到,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传到盟主耳朵里,竟变成了白少主突发恶疾,年纪轻轻,暴病身亡。
盟主信以为真,悲痛万分,竟然把归露门的送葬人都找来了。
怪不得盟主这两天没再来人接她,她还以为师父一夜之间良心发现,再不压榨弟子了。没想到,竟然是师父以为她死了!
白濯羽欲哭无泪,不禁在心里暗骂,三人成虎,谣言害人!
但是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归露门都牵扯进来了。面对眼前这位师兄,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收场。
她心知已经闯下大祸,做好要被师父打断狗腿的准备了。
她试探着问道:“那个……这一切都是误会,可否劳烦这位师兄……回去呀……”
那少年正色道:“受人委托,不可背弃。”
“那……如果……你要埋的那个人……她没死呢?”白濯羽颤抖着声音,小心问道。
这次少年那向来没有表情的眼中,流露出一点惊奇的神色。
白濯羽眼一闭心一横,坦白了自己就是白濯羽,硬着头皮给那少年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少年听后,对白濯羽轻轻一揖道:“此事无妨,少主既然仍是生者,不到送归之时,便请留在此岸。在下自去回门受罚便是。”
白濯羽听着不对劲,连忙追问道:“受罚?”
少年平淡道:“带责而出,空手而归,依照门规,当鞭三十。”
“啊?!”白濯羽震惊道,“可,可你又没有错,事情都是我干的,为什么要打你?!”
“生者的所作所为与归露门无关。”少年道。
苍天啊大地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讲道理的门派!!
白濯羽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少年便已经飘然而去了。
-
那少年经常长途跋涉,脚力很快。白濯羽使了轻功,走了很远才追上他。
见到白濯羽追来,那少年有些疑惑,问道:“少主既是生者,为何追来?”
白濯羽走在他旁边,干脆道:“我陪你回归露门,我和你掌门解释。我不能看你受我连累,白白挨打。”
少年也没有拒绝,默默走在她的身边,一路一言不发。
夜印门和归露门离得不远,再加上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会疾行之术,天黑之前便可到达。
白濯羽想着,反正已经洪水滔天了。这事情要是让师父知道,师父准把自己关在后院里头练两个月的刀不许出门。
不如趁着师父还没追来,抓紧这几个时辰的时光,在外面呼吸呼吸可怜的自由空气。
白濯羽此前很少接触归露门门人,因为他们门派神秘而密闭,其弟子基本上和活人没有什么交流,很少参加其他门派的活动。
就连万众瞩目的比武大会,他们门派也不在乎。听说归露门只派了几个弟子象征性地迎战,成绩也不怎么好。
见到一个活着的归露门弟子是很难得的机会。
白濯羽想着,虽说这整件事情非常离谱且倒霉,但这样的机会却是万分难得。她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便和那少年搭起话来。
“这位师兄,你们门派环境如何?你们掌门也要求每天练七个时辰的刀吗?伙食怎么样?”白濯羽没话找话道。
“环境尚好,练刀无要求,食物尚好。”少年有问有答道。
“练刀竟然没有要求么?那岂不是可以躲懒?好幸福。”白濯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月考核不过者,鞭六十。”少年平静道。
该死的,好残暴。
白濯羽狠狠吸了一口气,把那羡慕的目光收回。
“你们门派门规怎么这么严!师兄你……受苦了。”白濯羽满怀同情道。
“我尚未受过鞭罚。”少年道。
“我就说,一看师兄就是优秀至极,办事稳当的那种人。”白濯羽连忙恭维道。
“不过快了。”少年瞥了白濯羽一眼,又道。
白濯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连忙打包票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别怕,我肯定说服你师父不让他揍你。我师父说了,我这人从小到大哪儿都不好,就是嘴好。”
“不必了,少主。归露门不允许外人擅入,我师父也不见生人。”少年道。
“我不算生人。我和盟主熟,盟主和韩掌门熟,四舍五入我也算是熟人是不是?”白濯羽笑着打包票道。
少年缓缓道:“这里的生人,指的是活人。”
白濯羽无语凝噎。
但是她又反应过来不对劲,问道:“既然掌门不见我,为何你还要寸步不离地带着我走这么远?”
少年摸了摸手中的玄铁刀道:“为了保护少主的安全。”
白濯羽觉得新奇万分,在武林中向来都是她打别人的份,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说保护她。
她笑道:“是什么让师兄觉得我需要保护?”
“比武大会。”少年道。
“比武大会怎么了?”白濯羽更是一头雾水。
“比武大会,白少主出现的那一场,我未能参与。我门派只有一位同门观看全程。但是离得很远,没太看清。”少年道。
“嗯,那同门怎么和你们说的?”白濯羽问道,迫不及待地想从别人口中听见夸赞自己英姿的话语。
“这位同门回来说,看不清具体招式。只远远看见,白少主与人交战仅一回合,便跪在地上痛哭恳求。”少年道,“因此我推测少主需要保护,才寸步不离。”
白濯羽闻言,一时间气得七窍生烟。
她愤怒地辩解道:“别提了。我刚打了他一招,他就倒地上了。我当时就懵了,赶紧跪在地上,求他千万别死。”
少年:“……”
白濯羽怒气未消:“不行,不能轻易让人看扁了。我得为自己正名。师兄,拔刀吧。”
那少年摇了摇头道:“没有师门命令,我派弟子不可与生者交手。”
“你们破规矩怎么那么多!”白濯羽愤愤道。
说她别的不好可以,但是说她武功差,那简直太丢盟主的脸了。
她随手抽了乱雪刀,闭眼向一旁飞去。飞刀打中了一棵老树的树干。那棵树大概有三人环抱那么粗,枝叶繁茂,树干硬如铜铁。
那刀只在树干上豁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但是片刻之后,那被内力灌注的刀便顺着小小的口子将树干斩裂。
树干倒塌下来,重重地在地上砸了个坑,切面圆滑如镜,亮可照人。
白濯羽收了刀,用一种炫耀的姿态看向少年。少年惊讶了片刻,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意。
“在下竟不知少主武艺如此高强,实在是冒犯,望少主宽恕。”少年诚惶诚恐道。
“没事,等到决赛,你还有机会见识我的刀法。”白濯羽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凑近问道,“师兄,你在决赛第几场?我和我师父说,五年后安排你和我打。”
提到此处,那少年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羞赧神色。他垂头道:“我……未进决赛。”
归露门以送葬为主业,部分弟子修习谶纬之术,并不以武学见长。
白濯羽一惊,心知失言,赶紧找补道:“没事没事,你们门派的主业又不是和人打架。你又不是大师兄,武艺不精也没什么。”
没想到听闻此言,少年脸色更加难看。
但白濯羽没有意识到,便随口问道:“说到大师兄,我听说你们那个云容章大师兄刀使得很好,果真么?”
那少年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缓缓道:“并非如此。云……师兄……武艺……稀松平常。”
“过初赛了么?”白濯羽问道。
少年咬着牙摇了摇头。
“哎呀,既然你们大师兄都没过,你也别太焦虑呀。他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白濯羽轻松道,“我跟你说,我活了十四年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快乐生活的秘诀就是,多埋怨别人,少责怪自己。”
少年默然无语。
“你就把责任全甩那云师兄身上,都怪他没起到表率作用!”白濯羽眉飞色舞道。
少年咬了咬牙,重重点头道:“多谢少主,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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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二人走到了归露门附近。
少年将白濯羽拦下,礼貌道别道:“少主就送到这儿吧,再往前便是归露门地界,外人禁入。”
少年正欲告辞,白濯羽突然跑到他面前,将他拦下。
白濯羽担忧道:“师兄,你回去以后,不会真的挨鞭子吧?”
“门规难违。”少年平静道。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我连累。”白濯羽心急如焚,“你有纸笔没有?我写一封信,我不信韩掌门这么不通情理。”
少年将匣子打开,取了纸笔。白濯羽蹲在一旁为他写信,简要地讲述了自己没死这件事,用了极大篇幅为这个可怜的少年求情。
写完后,白濯羽将那信件塞进少年怀里,忧心忡忡地劝道:“你们掌门要是还不讲道理要打你,打得狠了,你可千万别硬挺着,快跑。舜还知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呢。”
少年将信件收好,点头应下,再拜而谢。
“师兄啊,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挨了打,我真的会心疼的。”白濯羽用怜惜的语气道。
将信件放到少年怀中的时候,白濯羽离他很近,闻到了他身上丝丝缕缕的香气。是雪松与檀木,深蓝色的,如冰山雪融,温热与凉薄交织。
白濯羽自知归露门深入简出,这一次与这位师兄道别,以后再见到此人的概率很小。可能是十年后,可能是二十年后,更可能从此后再也见不到。
但是她仍然愿意相信,江湖很大,山水有相逢。
白濯羽笑道:“我和你说,我这人脸盲,但是闻过的香味一辈子也忘不了。下次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一下子就能认出你来。”
那少年闻言,似乎有些怔住。片刻后才缓回神来,别过眼去道了一声“多谢”。
他转身要走,却又回头,注视着白濯羽,注视了很久。
“师兄还有别的话要说?”白濯羽道。
“不是。”少年轻声道,“我也想记住你。若有幸重逢,期盼还能相认。”
白濯羽忍俊不禁,朗声道:“你不用记我。以后我白濯羽会成为武林盟主,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少年直直地注视白濯羽,而后深深鞠了一揖,郑重道:“自是如此。”
那少年向白濯羽辞别,独自一人回了归露门。
就在此时,白濯羽突然看见盟主的手下宁叔赶过来。
这件事情并不寻常,因为盟主的人很少接触归露门,也很少安排人登门拜访。很显然他们不是来找韩掌门,而是来找白濯羽的。
宁叔一看见白濯羽,便兴冲冲地跑过来,笑道:“少主,可算是找到你了。”
白濯羽大惊失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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