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莉娅想起了她此行的目标。

战前军师露西妮·博里特总结的三大要点历历在目——

人要多！声音要大！目标要明确！

……

阿米莉娅揽着阿特利脖子的胳膊缩了缩：“其实……”

初始音量大约为零，阿特利毫无反应，任务启动失败。

阿米莉娅再次酝酿：“其实……”

音量略有提高，这次任务目标阿特利微微侧了侧头，问了一句：“什么？”

阿米莉娅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准备大声喊出来。

“天呐，我的小龙！”

瘦约翰老师的呐喊声再次及时地突破云霄：“它吐血了，谁来救救它？”

赤羽拟龙的情况变得严重了，二年级的巨星猿同学却有点撑不住。怀里的大笨龙体重少说有一百五十斤，肉厚皮糙，鳞片坚硬，而瘦约翰老师严厉禁止了他们用举重托物魔法搬运这个大家伙。

“举重托物魔法会让它吐出来，赤羽拟龙很难适应。”

这话确实，阿米莉娅记得没有谁能用出不会像马车轮子一圈圈疯狂旋转的举重托物魔法。

那个大块头二年级面露难色，他快撑不住了。二年级的学生们见状立刻又选出新的大块头举手接力，他们奋力奔跑起来，一群人乱糟糟地越过一年级，越过阿米莉娅和阿特利。

有一年级的学生担忧地问潘德尔老师：“那只龙会死吗？”

阿特利显然功课做得很认真，他背着阿米莉娅，一面为其他人解答疑惑：“不会，食用百合花只会让它消化道少量出血，喝瓶治疗魔药就好了。”

“可瘦约翰老师看起来很着急。”

阿特利没回答，因为这个很难解释瘦约翰老师爱魔法生物爱到深入骨髓，他思索了一会：“他在教导我们尊重生命。”

得到肯定答案以后一年级的学生们纷纷感慨瘦约翰老师原来是这么有内涵一人。

阿米莉娅替那个大傻龙高兴，但还是很失落。

她有些蔫蔫地把头靠在阿特利肩膀上，实在没有勇气酝酿第二次告白咏叹调，于是堂而皇之地走神，最后甚至打起了瞌睡。

等快到医疗室门口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问她：“你刚刚说，其实什么？”

阿米莉娅迷迷瞪瞪地睁开半只眼睛：“什么其实？你是说那个花吗？”她打着哈欠抬起头，把后面的话也一顺嘴溜了出来，“那花本来是要送给阿特利的，花了我7个银币呢，结果被吃掉了，好心疼啊。”

……

阿特利没说话。

潘德尔老师和其他听到的学生都转过头，惊讶地看着阿米莉娅。

阿米莉娅红着脸，她惊慌失措，僵硬地拍拍阿特利的背，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去。

等那只还能活动的脚落地，阿米莉娅跑出了残疾人百米短跑的精神力，瘸着一条腿冲进了医疗室。

身后潘德尔老师被她滑稽的反应逗笑，还有很多同学跟着笑，阿米莉娅来到前台登记，背对他们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阿特利的反应呢？

也许你可以当她没看到，也没听到，因为二年级的学长总是这样，像旧世纪遗留的冰山，存在感鲜明，老大一个，但是沉默寡言，冰川融化的时候也没有声响，可万一有不知死活地企鹅呆呆傻傻撞上去呢？

笨鸟出车祸的响声总会有吧？

可事实上，医疗室的前台旁边，摆放着不知道哪任校长的金属雕像，该死的被擦得发亮，所以阿米莉娅能清楚的看到阿特利，他面无表情，相当平静，钴蓝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她。

没一点声音。

……

回忆到此结束。

阿米莉娅还站在朗姆德花园的入口发愣，结果还没等她继续回忆下去，身后传来她很不想听到的询问声，叫她“弗瑞茨同学”。

阿米莉娅转过身，她的眼眶和脸蛋色彩颠倒，比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萎靡了几倍，皮肤被路灯照的惨白，头发散落着，没再紧密地编织在一起了，看来是不小心遗落了发带。

她语气客气又疏离地问他：“阿斯韦德学长，您有什么事吗？”

她想，或许阿特利是来询问自己晚会的事情，毕竟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很难不会有人联想到政治目的，虽然对克里弗帝国来说，嘉德利亚小的可怜，而且不和其他大国接壤，没什么地缘价值。

但阿特利说：“你还好吗？”

阿米莉娅的视线落在脚下的石板上，落在自己的脚尖上，落在阿特利手里的礼物盒里，就是不去看那双手的主人。

银色的包装纸反射着无机质的冷光，应该是为了让它再稳固点，蓝色的缎带被一双漂亮修长的手指松松垮垮的勾住。

“我还可以。谢谢您的关心。”

话这么说，她的脸色也好了很多，阿特利个子高的好处，他站在风来的方向，为阿米莉娅挡住了大片寒风。

圣亚历克西斯学校里不谈政治，但是他们都知道，他和阿米莉娅都知道，这是个必要流程：“嘉德利亚最近有发生什么吗？”

他其实可以问的再明白些。

嘉德利亚确定继承人了吗？是她，还是她只有三岁大但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阿米莉娅好像听到了灵魂在吱呀的痛苦嚎叫，被世俗压倒连呼吸都困难，她有些冷漠地回答：“一切都好。”

早就听闻克里弗帝国的卡特亲王对王位虎视眈眈，阿特利纵使身上光环无数，可人对权力的欲望丑陋起来能让路边的野草都发笑。

阿米莉娅和野草一样。

阿特利看出阿米莉娅无心讨论这些，他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对有些人来说，无论出身在哪里，他们的终点不可能会在同一条路上。

就像他的哥哥，远离一切纷争，去玩音乐，搞乐队，因为害怕被老皇帝拉去联姻，三年没有回家。而且脾气很大，一提这些他就愤怒地要吃人，血缘兄弟也要大卸八块，然后大声喊出自己没花家里一分钱，甚至还捐钱给克里弗的地方财政，说这是还清过往的养育债。当然，比起当年皇室培养他的，大明星捐的确实更多。

“我能理解，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最近不要离开圣亚历克西斯。”阿特利终于决定执行自己的任务了，他将手里的礼物盒递出去，“请恕我替我的兄长向您道歉，看来他冒犯了您，所以才委托我讲这个赔罪礼物送来。”

阿米莉娅：“什么？”

阿米莉娅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阿特利金线一样灿烂的金发，她一瞬间想了很多，阿法纳西是染发吗？连睫毛和眉毛都染成了银色？这两人怎么可能是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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