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安渡》
而陆瑶站在火光之中,长袍翻飞,眼神锐利,她握紧缰绳,单手翻身跃上黑马,猛然一抖缰绳,低喝一声——
“走——!”
黑马长嘶,四蹄翻腾,如同一道黑色流光,自烈焰中疾驰而出!
孩子缩在暗处,脸上沾满了烟尘与泪痕,小小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瑟缩着盯着那片燃烧的烈焰。
当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策马冲出火场,他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姐姐——!”
他毫不犹豫地奔了出来!
他的腿还发着抖,脚步踉跄,带着哭腔朝着陆瑶扑去,声音里带着惧怕,脚步却异常坚定。
而陆瑶没有停下。
她策马直冲,风卷起她的衣摆,她眸光沉定,目光死死锁定那个奔来的孩子,心中迅速判断着最佳的迎接时机。
三步,两步,一步!
就在孩子即将奔到马前的瞬间,陆瑶猛然俯身,手臂精准地探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单手拽起,牢牢地将他抱入怀中!
黑马长嘶,前蹄高高扬起,马蹄重重落下,踩碎石板,继续狂奔向城门!
孩子被陆瑶紧紧护到了披风后,死死抓着她后腰的衣衫,嘴里带着哭腔,哽咽着喊:“姐姐……”
陆瑶轻声道:“抱紧。”
马蹄踏碎夜色,王城守军已然大乱,救火的、奔走的、搜寻逃亡者的嘈杂声混作一片。
可即便如此,城门口的守卫仍是警惕不减,刀枪森然,严阵以待。
就在陆瑶冲至城门五丈之外,仍有士兵厉声呵斥:“什么人?!”
“拦住——”
陆瑶眸光一厉,单手勒紧缰绳,黑马猛然跃起!
她在空中迅速抽出符骁的腰牌,用力甩向半空,腰牌在火光中翻转,金属的光泽瞬间晃花了城墙上士兵的眼——
她厉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都认不得了?!”
守门的兵士被那腰牌震住,片刻间,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北凉将军的腰牌?!”
有士兵迟疑,动作顿时停滞。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陆瑶已经猛然一夹马腹!
黑马仰首长嘶,四蹄猛踏地面,带起滚滚烟尘,雷霆般冲向城门!
“拦住她——!”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挥刀上前!
可,已然迟了!
方才烈焰惊城,火场混乱,守军四处调派人手救火,城门原本该已落锁,可在这片刻慌乱之中,两侧门闩尚未完全关闭!
那道仅容一骑穿行的狭窄缺口,成为了她破城而出的生机!
陆瑶眯起眼,寒光骤闪,猛然抖缰!
黑马猛地低伏身形,贴地疾掠,化作一道黑色流光,从风尘中穿梭而出!
“快关门——!”
惊叫声回荡在夜空,可那道矫健身影已在风中远去!
陆瑶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已被抛远的王城,目光沉冷。
风声猎猎,王城仍是一片混乱,烈焰映红天际,嘶吼与怒喝声交杂成一片。
可这一切,已离她越来越远。
孩子蜷缩在陆瑶的披风下,双手死死攥在她的腰侧,身体随着疾驰马匹轻微颤抖,整个人还未从方才的惊惶中回过神。
陆瑶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
孩子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点了点头。
陆瑶不再回头,目光冷冽地望向夜色深处,猛一抖缰绳,策马疾驰!
她不敢走大路,沿着山野曲折的小径奔行,避开可能的追兵,一路朝着更隐秘的地方而去。
夜幕无垠,狂风呼啸,战马载着二人穿梭在荒野山道之中。
不知疾驰了多久,四周山林渐渐幽深,夜风带着寒意拂过,裹挟着清冷的草木气息。
陆瑶策马狂奔,耳畔尽是风声呼啸,可身后孩子小手却逐渐松懈,原本紧扣在她腰侧的力道,一点点滑落……
她心头一紧,出声提醒:“醒醒,还不能睡。”
无人回应。
陆瑶皱眉,猛地勒停战马,一手稳住缰绳,一手将孩子小心抱了过来,她伸手探向孩子的额头。
果然炽热得惊人!
孩子的脸色在夜色中显得愈发苍白,额头滚烫,气息急促,身体不住地颤抖。
陆瑶眸色微沉,来不及犹豫,重新抱紧孩子,再一次纵马狂奔,穿行在茂密山林间。
树影在月光下交错摇晃,山道蜿蜒,四周寂静得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她在一处山洞前停下!
陆瑶翻身下马,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迈步走进山洞。
洞内漆黑,她动作迅速地放下孩子,摸出火折子,在石壁上的枯草堆旁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光,橙色的光晕映亮了孩子苍白的脸。
他的额头满是冷汗,眼皮紧闭,呼吸急促,高烧已然灼得整个人都虚软无力。
陆瑶抿唇,眸色沉静却带着一丝冷厉。
还好,之前有所准备。
陆瑶摸向腰间,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水壶,昨日熬好的药液,仍带着浓稠的苦涩药香。
她一手扶住孩子滚烫的后颈,一手将药轻轻送到他唇边,声音低缓却坚定:“喝下去。”
孩子迷迷糊糊间嗅到苦味,眉头轻轻蹙起,唇边微微挣扎了一下,似乎本能地抗拒着。
可陆瑶手臂一紧,强硬地按住他的下颌:“别吐出来。”
所有的药,她都熬进了这壶里,一共只有二贴的计量,不能浪费半分。
孩子被她的力道压制,勉强咽下,药液顺着嘴角缓缓滑落,他身体仍旧滚烫,但呼吸似乎渐渐平稳了一些。
陆瑶看着他烧得泛红的小脸,眸色沉沉。
她没有多言,只是伸手将他抱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掌心缓缓拍着他背,声音不疾不徐:“乖,睡吧。”
孩子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皮沉沉阖上,长长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呼吸渐渐趋于平缓。
洞外风声微凉,火光摇曳,将陆瑶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她静静地坐着,夜风掠过,吹起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映出她病态微红的脸颊,像是在一片冷夜之中,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山洞外,夜色仍深,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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