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灭世魔头》
霜前冷,雪后寒。
这俗语在北境体现得更淋漓尽致。
莺然清晨起床,在屋内没什么感觉,开窗发现屋外挂了很长的冰柱。昨夜雪化的水也都在地上冻成了厚厚的冰,叫她看着就打了个哆嗦。
徐离陵将窗户合上,从衣柜里取了先前买的游荒族袍子给她穿。
一层里袄、一层背心、一层厚厚的护腿……最后是一件民风浓重的斜领毛皮袄子。
莺然照照镜子,衣裳蓝红相间,颜色鲜亮,嵌着宝珠,还挺漂亮的。
她转身问徐离陵:“我像不像北境游荒族?
就见徐离陵也穿上了游荒族的袍袄。
他寻常穿儒衫,显得身量清瘦,完全是个温润书生。
这游荒族袍袄,倒将他隐在衣下的身形都显出来了。宽肩窄腰,劲身长腿,蓝红之色、雪白皮**,更显高大、显出他平日隐在淡泊神态下的几分野性阴冷。
徐离陵正系腰带,抬头看她一眼:“不像。
莺然扁嘴哼他一声,坐到妆台前梳妆。
徐离陵系好腰带走来:“游荒族不梳这种发髻。
他从她手中接过梳子,为她梳顺长发,编起小辫。将小辫束在一起,果真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只是……
莺然摸了摸辫中**躁的地方,一言难尽。
若她不出门,他给她梳的发髻便没有任何问题,齐整漂亮。若她出门,他就总会出些差错,发髻弄歪,碎发毛躁,都是常有的事了。
莺然憋不住问:“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徐离陵神态一如既往,显得无辜:“什么?
莺然举起毛躁歪散的一条小辫子晃晃,“你手上没力气吗?还是被冷得没了知觉,抓不稳?
徐离陵:“没知觉。
莺然一怔,呆呆地盯着镜中的他:“真的假的?
徐离陵将手伸来,她握住,用力掐,他也没有反应。
他白皙手背上多出几道指甲印,莺然轻抚着:“什么时候的事?只是手上没知觉,还是身上都没了知觉?
徐离陵:“在飞霄城的后几日便如此,都没知觉。
莺然双手合握他一只手,沉默良久。
她明知他五衰之事,可每每发觉他在一点点丧失五感,她都觉恍惚。
莺然侧头用脸贴了贴他的手背。
忽又想起,若是在飞霄城的后几日,他便没了知觉……那他与她同房,是怎么回事?
莺然不信徐离陵拿这种事骗她,他知道她肯定会担心的。
但她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他骗她也好,总比他真没了知觉要好。
莺然问他:“后几日,你与我同床也没知觉?
这会儿她俨然
像名医修,顾不上羞。
徐离陵:“没有。”
“那你是怎么……起来的呢?”
关于这方面,莺然终究有些吞吞吐吐。
徐离陵:“就这么起。”
什么叫就这么起?莺然蹙眉,手探进他袍下试探:“没感觉吗?”
徐离陵不答她。
她自己试探了会儿,意识到他似乎真的没有知觉——他没有反应。
莺然失神地要收回手。
徐离陵又按住她,片刻后,莺然感觉到了什么。
徐离陵:“不会叫你憋闷。”
他不是人,是魔。
不是一定要有感觉,才能有反应的。
莺然无语,这说的什么话?
但到底是夫妻,她没急着收回手,试探他到底是何种程度。
好一会儿,他没下文。往常他时间就久,莺然拿不准他到底是因为没知觉出不来了,还是怎的。
她问徐离陵:“一点感觉都没有?”
徐离陵:“弄脏了麻烦。”
莺然了然他的情况,收回手,拿湿帕子擦手:“没关系,你便是个太监,我也不会嫌你。”
徐离陵慢条斯理地重系裤带和腰带:“太监有太监的玩法。”
莺然斜他一眼,一言难尽。
原本还为他没了知觉,渐失常人感受而伤怀。
他这样浑不在意,还一如既往地说话无所顾忌,她就是想伤怀也伤不起来了。
他重理好衣袍,在她身后梳发。
说是没知觉,他自己的头发倒是梳得整齐。
莺然坏心眼地在他梳好后刻意扯散一绺。他随意地别进束发里,仍旧不在乎,与她下楼出门。
大花今日没出门,因为实在太冷。
不只它,它的猫友们也都不愿动弹。
莺然不勉强它,问:“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今日出门,给你们带回来。”
大花趴在飞驹身上揣手手:“你们今日出门啊?我很早就见你开窗了,怎么这会儿才下来。”
自是方才试探徐离陵耽误了时间。
莺然含糊道:“我们有我们的事,你问这做什么?”
大花咕哝:“你们出来迟啦,这会儿到街市去,都没新鲜鱼卖了。”
莺然调侃:“那我给你多买几条不新鲜的。”
大花开心起来,想说自己要每天吃十条,感受到徐离陵垂视的目光,又缩成胖球,“哦”了声。
同它和小黄交代好好看家,莺然与徐离陵出门去。
走到街市上,莺然感受到这游荒族袍子果真不一般。一路走来不仅不冷,还越发暖和。
利落地采买完接下来半个月的吃用,午时刚过,莺然拉着徐离陵,终于得偿所愿地进了北境最大的呼鹏酒楼吃饭
。
北境酒楼与莺然去过的其他城菜色大有不同。皆取自北境当地异兽异草徐离陵也能吃。菜单从小菜到大荤莺然很多都没见过。
她点了三道菜听徐离陵说的这三道北境风味浓郁是旁的地方绝对尝不到的。
三道菜甚为新奇可惜皆不合胃口她吃了一口就不想吃。
徐离陵点了三道有北境风味但又融合了江南人的口味莺然倒颇爱吃。
不过北境菜分量极大吃罢还剩许多。
出了呼鹏酒楼和徐离陵又在街市上转了转玩了些北境的新奇有趣玩意儿方归家。
日子照常过。
两日后真如徐离陵所言天降大雪。
暮时过夜色青黑。
鹅毛大雪若白绒絮漫天纷落。
莺然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惊喜地在院里望了好一会儿。
同样也没见识过这样寒冷的天气。冷得没待住一刻钟就跑回了屋里。
家家户户早早闭了门。
大花小黄和飞驹睡的一楼内间莺然也叫徐离陵给他们安了取暖机关。
三小只窝在房间里吃饭都不愿再出来。
莺然与徐离陵也早早上楼回了卧房沐浴后穿着单衣盖着绒毯各自躺在躺椅上。
伴着窗外飞雪喝着热果茶。
莺然看《鹤霄九冥诀》徐离陵看《霸道魔尊爱上我》——这是莺然之前买的她只读了一半他都快看完了。
莺然看秘籍休憩时
徐离陵:“抓回来吵架逃跑。抓回来吵架逃跑。抓不回来魔尊对手下发怒找不到她你们就以死谢罪。”
莺然:……
明明她觉得挺好看一话本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是这样的?
她问:“你们魔道中人当真会如此吗?”
徐离陵:“什么?”
她揶揄:“纠缠不休迁怒他人。”
徐离陵不置可否。
莺然想他方才复述剧情的语气大约是觉着这般行为可笑不再问下去重又看秘籍。
天地缓缓分外惬意。
莺然正凝神在脑中演练**隐感突破之兆。
忽听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大声呼喊:“为什么、总是、挑这样的天、出来!这种天、对那魔道冥物、大有裨益啊!”
“她是本该归黄泉之魂留于人世太久以至于如今明月星光都会伤到她。没办法她只能在这样的日子现身。”
这是赵衔月的声音深沉而暗含愧疚。
“可她不是不愿现身吗!”
修士们气喘吁吁。
莺然心神一凝放下手中秘籍没心思再看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俯瞰楼下。
大地已铺上一层薄白。
漫天霜色中,一行八人正从各处引来冥魔,向他们在客栈前布下的大阵汇集。
八人入阵,霎时阵光一闪,将冥魔隔绝在外。
六名阴阳道修各据一阵眼,合力苦撑。
赵衔月拿出玉环,急切地说着话,她越说越急,声音也越拔越高。
到最后近乎气急败坏地大吼:“此次,我为你牵连到了同行道友。你若再不出来,我不会再帮你见他第三次!
纵使赵衔月有心为玄道阻止魔道大患,但她出身尊贵,自小众星捧月,也是很有脾气的。
莺然手轻搭窗棂观望。
良久,风雪中一玄袍身影漫步而来,杀意凛然,魔氛幽幽。
他嗓音携着雄浑威压,笑道:“赵姑娘,你可没有第二次保命的机会。
仍不见环中魂影。
赵衔月颓然,握着拘魂环的手垂下,回身对众帮忙的阴阳道修低语,似在说抱歉。
她拿出一仙器,看样子是她师长给的保命法器。
众阴阳道修随即做好准备,随时收阵遁逃。
关熠掠阵**,机灵地不去正面对上张复弦。
张复弦越发逼近了。
莺然回眸看徐离陵,他还在看《霸道魔尊爱上我》。
她轻踢他一脚:“你儿子来了。
徐离陵:“我没儿子。
但还是起身,放下话本走到她身边。
莺然回望楼下,凝神提防关熠有危险。
却见飞雪茫茫中,多了一道身影。
她一袭白衣,缥缈若飞雪所化,打着把白伞,立于众人之后,背对张复弦。
众人未察觉,皆警惕着张复弦。
独张复弦倏忽脚步一顿,瞳眸一窒。
仿佛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凝滞。
她慢慢抬起伞来,露出伞下面容。
莺然梦中,那灵动活泼的少女面容,再无往昔的明媚。
只余下满面若雪的苍凉、眉宇间化不开的哀愁。
赵衔月等人察觉张复弦异样,忽而回眸,见雪中女子,满面欣喜。
赵衔月快步上前,高声道:“我们说好的,我带你见他,你帮我劝他与你归隐,不再为魔作恶。
弦花迟疑:“我……
那轻灵若风的鬼音,对阴阳道修而言,比人言听得更清晰。
莺然自然也听得清晰。
赵衔月绕到她身前:“你怎么了?
“我……
赵衔月急道:“你什么,你要反悔?!
弦花忽而抬高声音:“我……还能同我的小杏一起回家吗?
张复弦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雪落他黑发玄袍,他久久没有回
答。
赵衔月一怔片刻后望向张复弦忽然明悟——
他不会为了弦花放弃他的魔道霸业。
弦花向她深深欠身:“抱歉弦花无力报恩。你们走吧弦花会以此残魂护你们安全回家。”
赵衔月对着张复弦启唇欲说什么最终只余质问:“为什么?”
张复弦不语不动的神情在飞雪中显得格外冰冷。
莺然想不知他在想什么。
赵衔月气急
“你当初不是为了她入的魔吗!”
张复弦满目平静反问赵衔月:“与你何干?”
赵衔月一愣。
张复弦似在思量。此刻终于思量罢收刀向弦花靠近:“我们当然能一起回家。”
“你的身体我一直都用寒极棺好好养护着。这八百年来我亦日复一日地在寻找复生你的方法。如今我已有头绪虽不知成果如何但就算失败也没事你不用害怕。”
“如今我是拔狱谷主。以后无论你生也好死也罢你都会是拔狱谷主夫人。”
弦花背对着他始终没有看他。
他脚步轻快离弦花越来越近:“你现在太虚弱不宜长久现身人世。有什么话随我回去再说好吗?”
弦花不为所动。
就在张复弦离她还有十步之远时她忽开口不死心般问道:“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张复弦脚步慢慢顿住终停在了离她八步远处。
他道:“弦花八百年过去了。”
弦花:“我知道。”
他道:“八百年太久这世间很多事都会变。你可能想象不到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又做过什么你现在同我说这样的话……”
他笑了。
笑得像莺然梦里那位苍老的张杏生面对自己妻子满面无奈的模样。
却又有什么变了。
他道:“你还和从前一样天真。太多话不便为外人道咱们回去好好谈一谈。”
弦花轻声问:“既然你不愿和我回家我又为何要跟你回去?”
张复弦蹙了眉:“你忘了你当年是**的吗?是玄道坑杀了你。”
赵衔月早有听闻并不惊讶。
关熠亦然。
六名阴阳道修像看大戏般吃惊。
弦花:“所以呢?”
张复弦:“你问我所以?”
弦花:“所以我就也要和你一起去杀尽天下玄道修士吗?”
张复弦:“你不必杀他们。”
弦花忽颤了声:“可你要杀
。”
张复弦轻笑出声似无意间夹带讥讽:“你还是那样心地善良。纵使玄道欺你你依旧心慈手软不愿离开玄道不愿离开安城。”
“我是怕你……”
她声音很轻轻得像雪叫人险些抓不住。
张复弦盯着她始终不肯转过来的身影沉声道:“你怕我什么?怕我会伤害你吗?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拔狱谷主夫人!”
“我怕你……被人欺负。”
弦花像孩子般捂住眼睛身子微微颤动“外面那样乱你只是一个年老体弱的医修我们离开了安城该去何处安家呢?旁人欺负你怎么办?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们啊!”
天地恍惚
只听雪中有鬼低低抽泣。
“我怕你成了魔杀了这么多的人仇家无数终有一日……不得好死不得善终下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没有来生啊!”
张复弦嘴唇动了动终是不语。
弦花深吸口气抹去脸上痕迹放下手轻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家?”
张复弦遥望无垠黑夜又望她向她伸出手温柔笑道:“有什么话跟我回去再说吧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骗子。
莺然心道。
弦花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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