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浓情淡》
六月末的最后一天,是赵志远的last day。
麦高给了这位服务多年的老员工体面,对外只说他是因为个人意愿主动离职,但知道实情的人都在唏嘘,一朝天子一朝臣。
辛熙特意调了时间,从津南赶回来送他,他的私人物品收拾起来足有两大箱子,辛熙帮着搬了一个。
赵志远取下脖子上的工牌递给前台小妹,颓颓地感叹了一句,“十三载光阴,还真有些舍不得”。
前台小妹机灵地回他,“往后赵经理飞黄腾达,可莫要忘了咱们这些人呀。”
赵志远朝她们点点头,走出大厅才对辛熙说:“他们这是知道内情,笑话我呢。”
电梯刚好在这时到了,辛熙装没听见,伸手挡着电梯门,“赵经理,您先进。”
她对他依然尊重、恭顺,这让赵志远想到了她刚进公司那会儿,嫩生生的职场人,做事情总瞻前顾后,经常问他们,是这样吗?那我可以那样吗?生怕犯错挨批,但又不愿意随便糊弄,总像是被无形的条条框框拘着,很紧绷。
“还是做销售锻炼人啊”,赵志远对她说,“你这一年,成长得太快了。”
辛熙对他笑笑,真诚地说:“主要还是得谢赵经理给机会,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和指点,不然我现在估计还是个无头苍蝇在乱窜。”
赵志远摇摇头,“我不行的咯,往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
辛熙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站在那里有些无措,赵志远看出来了,“还记得那会儿我带队去你们学校做宣讲,HR嫌弃你不够机灵,但我还是坚持要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您之前没说过呢”,辛熙并不知道,她一直认为赵志远对自己不太满意。
那时,赵志远在前任总监肖成的手下也不得重用,经常被骂,不时就会把这种情绪牵连到她身上。她消化这些情绪的能力不足,所以休了假去川西旅游,原计划回来就要辞职的。
赵志远说:“麦高里会钻营的人已经够多了”。他玩不过他们,所以需要这样一个踏实的、简单的人,即便她不会成为自己人,但也绝对不用担心她在他背后咬一口。
辛熙心里五味杂谈。
辛雅说她心太软,“职场生态本就如此,他不冤枉。从你以前说过的一些事情上来看,他就是一个想做事又没能力做好,想躺平又心有不甘的人。如今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业绩平平,还拿着高年薪,占着管理岗,这对其他人来讲,也是不公平的。”
辛熙语气酸涩,“我当然知道任何一家企业都不会养这样的人,毕竟,资本家给出去的每一块钱都会要求百倍的回报呢。”
辛雅知道她难受,劝她:“你知道这种优胜劣汰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又完全无法和资本共情,你不难受谁难受。”
“当然不能和资本家共情,他们根本没有感情,他们只会看数字,看利润,将人异化为生产资料,谈人情对他们而言,只是冗余成本。”
“你这是在骂你们姜总吗?”辛雅在电话里半是玩笑地怂恿她,“建议你回去当着他的面骂。”
“那你猜错了,我现在已经在回津南的高铁上了”,她对此事是有些情绪的,但处理这种情绪的方式是暂时避开他。
“你真的成熟了很多”,辛雅感叹,“作为鼓励,我决定投你说的那家小公司。”
“真的吗?”辛熙的心情好了很多,“你不再去考察考察吗?”
“不过,我打算以我个人的名义入股,这些年我攒了些钱,够投个天使轮了吧?”
辛熙绷着表情,有点担忧,虽然她对江准他们很有信心,但如果辛雅把全部身家都压上去的话......她还是怕,“万一......你不是打算在京北买房吗?”
“没有万一,房子又不会长脚跑掉”,辛雅告诉她,“我在金融行业待这么多年,只明白一个道理,只有钱能生钱。我投他们,也不单单是因为你。你看过他们提交的计划书没?里面提到他们的业务转型方向和姜渠之前说的,不谋而合。”
辛雅认为他们方向正确,就一定会前途无量。
她当然不相信那几个资历尚浅的年轻人,但她相信姜渠啊。
“所以,在我的投资看到回报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分掉”,那样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姜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啊~”
辛雅准备投入自己全部的积蓄,这是冒险的,但她需要赌这一把。
她参与过很多的风投项目,见识过无比巨大的财富在瞬间化为泡沫,自然也见过不少,一本万利、一夜暴富的奇迹。
说到底,是她不甘于平淡。
冒险就是她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我要在我最年轻最美好的年纪,当上富婆!”
这是辛雅从来没有动摇过的理想。
理想远大,这个机会不容错过,辛雅告诉辛熙,“你跟他们说,我投入的不单单是钱,还有我的后半辈子。”
“那这投入,是不是大了点?”
“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辛雅说,“你们赵经理的事情提醒了我,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哪天行业动荡、公司倒闭、新人太强劲,我就失业了。但我绝不能允许我的资产缩水,那就太可怜了。”
辛熙在电话里郑重其事,她永远支持辛雅,“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督促他们。”
“不止,你还得多帮衬着啊。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就去找姜渠,OK?”
“额......姐,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辛雅咧嘴一笑,糊弄似的,“姐是想告诉你,要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啊。咱新时代女性虽然不能依赖男人,但完全可以利用他啊。男人么?能提供的价值就那么点,你不利用起来,还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
“你不是不支持我结婚吗?”辛熙努努嘴。
“我自己不婚主义,但我可没拦着你结婚哦。”
“所以,不婚主义的思想根源,到底是什么?”
辛熙不理解,如果说姜渠的不婚主义是因为原生家庭影响而对婚姻不信任,那辛雅又是因为什么呢?明明她们有着完全一样的生活环境,她们身边的亲朋好友也大多婚姻美满。
辛雅告诉她,因为人是自私的,人的行为是趋利的。
她不想结婚,是因为她看不到婚姻能为自己带来什么投资回报。她一直认为普通人的婚姻是1加1小于2的,除了在家庭人数上可以保证增长外,几乎无利可图。
因为婚姻而产生的“家庭”好像有什么魔咒,会吞噬掉时间、爱意、金钱、自由,然后吐出来一个甚至几个前途未卜的孩子,哦,也被叫吞金兽。
从此,便是无底洞般,永远以“吞食自我”的方式持续加仓,永无尽头。
她想保全那个自我。
也想保全自己的钱。
“说到底,就是看我们自己认为什么更重要。原生家庭破碎的人更容易认为婚姻的风险系数高,所以选择不婚。但也许,在某一天有某个人,让他愿意承担这个高风险,自然也就想结婚了。”
列车在此时到站播报,辛雅没听到辛熙接她的话,会意一笑,“就是想听我说这个,是不?擦擦口水吧,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嘿嘿”,辛熙试图去压嘴角,但根本压不下去啊。
辛雅多了解她啊,说她,“傻乐。”
傻乐的孩子刚出站,又忙不停地拐向了进站口。
辛熙买了最近一班回京北的票,天知道,她多么感谢国家这些年的基建,让她能在两个小时后就回到了御玺台。
“今天又加班了?”姜渠正在厨房里捣鼓,他们约好了上下班各自行事,以免碰见同事。
“算,也不算,我去送了下了赵经理”,她说得很自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姜渠停下来看她,等着她揭开下一幕的剧情,他想,最糟糕的情况是,会被她声讨。那个对她并不怎么地的赵志远,可能会牵动她的心情。
但辛熙只是神色如常地走上前来,手撑在岛台上,问他,“这是什么?”
“姥姥下午拿过来的鸡,在这儿盯着下了锅才走的,我已经在这儿看了三个小时了。”
“哦~一定很好喝,我都闻到香气了”,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先上楼洗个澡,我要舒舒服服地享用它”。
“先抱抱”,姜渠的手里还拿着汤匙,所以只是张开怀抱,等她送上来,下巴落在她的头顶上,“今天有不开心吗?”
“嗯,有那么一点点”,辛熙抱着他,“但我想,我喝碗汤就会好了。”
“那去吧。”
辛熙哒哒哒往楼上走,没走出两步,又高声叫姜渠,“咱们去露台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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