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鸣京华》
三日后,天气瞬间转凉,小雨淅淅沥沥,江诗婉撑着伞下了马车,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府邸。府上的下人和婢女自发排队正等待着她凯旋归来。
待她抱着个雕花木箱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的气氛也深深感染了她,江诗婉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
“稍后,小女最要好的几个兄弟,吉祥三宝也来府邸,我们今日喝它个昏天暗地,一醉方休。”她重重拍了下手中的锦盒,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她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院子来到了前厅,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箱子,把里面的地契一张张拿给众人看。
“婉儿姐,这回我们江府可慢慢成规模了呢。”
宝珠仔细看着地契,激动道:“婉儿姐,日后收租的事就由我来代替吧,我也想体会一把包租婆的快乐。”
“我也是,我也是。”
众人一起凑上来,七嘴八舌道。“婉儿姐,让我去,让我去。”
“不急,不急啊,待日后收回铺子,你,碧玉去管理铺子,你,宝珠当个收租婆。你们两个去当个跑堂、会计。”江诗婉挺胸抬头,语气放低沉装成老油条吩咐道。
他们四人见此,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
此时前厅门口探出三个脑袋出来,只见他们吉祥三宝正瞪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他们。
“恭喜婉儿姐收回江家家产,恢复江家荣耀。”他们急忙走上前去,奋力拍着巴掌。
王正两只手挎着个篮子,低头走在他们身后。
她全力配合着他们,随之鼓起掌来,满眼宠溺看他们两个活宝跳起舞,而后目光被走在后面沉默寡言的王正吸引过去。“正儿,你那是的什么?”
“婉儿姐,我也没有什么可送的,这些是我趁着大理寺休沐之时酿的桂花酿。”他把篮子里的酒坛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上次见你喝醉,这次我又调整了一下配方。”
江诗婉满是感激地盯着他:“正儿,还是你这个老弟贴心,婉儿姐最疼你了。”
她搂着他的肩膀撒娇道。
张田、鲁达听此,互相对视了一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在此时,司遥也走了进来,见到他们嬉笑打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雨越下越密,雾气越来越大,街道上满是打着雨伞往来穿梭的行人,这些人步履匆匆。打着雨伞的谢司珩独自漫步在雨中,此时他的心情早已经跌入谷底,他是被赶出来的。
对,刚刚他又经历了老夫单打,而后回到住处后又体会到了夫人的暴击。
在这一刻,他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恍然间像是过去了上千年。他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望着手中那抹鲜红,忍不住自嘲笑出了声。
他已经好久没有停下来感受大自然带给他的舒适感了,自从进入叶府以后,他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每日活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望着眼前拱桥之上落叶纷纷的桃树林,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久未去过的桃花村。
满山遍野的桃花下起了粉色瀑布雨,他与江诗婉坐在桃花树下下棋,吟诗作对,偶尔还会小酌几杯。往日这些寻常又普通的生活,此时他却觉得异常珍贵。
没有江诗婉的这些日子,他的人生像是失控的船只,横冲直撞地偏离了航道。
“干杯,干杯,”此时的江府欢声笑语不断,她们在抄手游廊的亭子里尽情放声歌唱,追逐打闹。
江诗婉今日多饮了两杯,此时她面色微红,微醺中眼神渐渐迷离。
坐在旁边的司遥把她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到桌上,“今日你高兴,就不扫兴了,不过你喝得多了,这杯就由我来代替吧。”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收回那些商铺,钱庄了。”江诗婉一字一句,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晰却打了个嗝:“司遥你知晓吗?收回所有属于江家的东西,这个时刻,我已经等了十年。”
“十年,十年,人生共有几个十年。”江诗婉望着院子里下得渐密的雨,感触颇深,“我的整个人生都被找真相,复仇所填满,父亲离开这么多年,我过得每一天每一夜不在思念于他。”
“是叶重,是裕王,是他们毁掉了,我的整个人生。”
她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不得不仔细辨认才可。
“婉儿姐,酒的配方虽然调整了,但架不住你喝得多,你看看你,又喝醉了。”王正见她眼神涣散,说话颠三倒四,忍不住皱了皱眉。
“司大人,劝劝婉儿姐吧,她一醉酒就话多,明日赶不上大理寺点卯可怎么办呢。”
他小心翼翼扶起她,向大理寺卿发出求救。
谢司珩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江府的门前,望着眼前她家朱红色的大门,威武的镇宅兽,突然意识到离她越来越远。他踉跄着把手中的伞扔到了地上,任凭雨水不断拍打在脸上,脸上刺痛感渐渐袭来,直至他心脏。
那扇紧关的门,像是把他们那本就脆弱的感情直接打入了死牢。他仰天长笑,一步一步歪歪扭扭向前走去,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光。
待他们下了例行的训话,江诗婉便缓缓走出了清莲别院,今日无事她想去一趟见个人。
跟在她身后的谢司珩见她步履匆匆,急忙跟了上去。
接下来这几日,只要有空,江诗婉便会去巷子口的那个茶楼坐坐,那里离大理寺不远,有急事的话他们三个好兄弟也会过来找自己。走下马车的她,把一些碎银子给车夫以后,便提着裙子缓缓走进了茶楼。
这里的茶楼名叫水榭茶社,整个三楼全是木质结构,走在楼梯踏步之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费力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二楼通透又雅致,四面全是通透的窗子。
“还是老样子,请上一壶桃花饮。”江诗婉礼貌向小二点点头。
今日人不太多,她每次都会来到这个靠窗的座位,茶水上来,便为自己斟了一杯。她漫不经心啜饮着,目光却依旧落在了窗外那个绸缎庄里。这个绸缎庄装修豪华,里面人来人往,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些高门大户,世家千金。
她目光追随着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心里在盘算着今日卖了多少绸缎,又来了多少新客户。“看来绸缎庄被他打理的不错嘛。”江诗婉把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
突然门口处了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只见叶幼清下了马车,体态端庄挺直脊背进了绸缎庄,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婢女向迎接她们的商铺掌柜交代着什么。
这个场景引起了她的注意,江诗婉瞳孔微缩,眼睛半眯观察着她的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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