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个人探头探脑的，刚一和林潇月对视便扭头跑了，连云还是不放心，又得过来瞅一眼才行。林潇月看看日头，她和杜老板已经在苏家后宅耽搁了很长时间了。

“杜老板，我兜了这么大一圈子，就是想让您看清，谣言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一小女子，跟谁有仇怨？焉知我不是那个翘板，其人所图，是同我相关的林家或者苏家。我既已察觉，便不会任由这种阴险蔓延。”

“您无法置身事外。”见杜瑾萱又露出了那种与我何干的表情，林潇月毫不客气地堵上了她的退路。

“我着人打听过了，同知夫人昨天正是在锦绣坊偶然听到别人议论起这件事，我想请问杜老板，您是从哪里听到的？是不是也是昨天，在锦绣坊？”

杜瑾萱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很多细节尚历历在目。她和同知夫人是老相识，昨天她来锦绣坊试衣服正是自己陪同的，同知家的老夫人寿诞在即，她早早来订了衣服，前儿个刚做好，约她来试。

她们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件事的？对了，是在二楼。二楼挂了些春夏的新款成衣，同知夫人看见了便有意挑选几件。她们是在帘子后面试衣服的时候听到的吧，外面两个姑娘低声谈论，好像不知道屋里还有其他人，听到动静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匆匆就走了。

一个姑娘带着面纱，另一个也很是面生，着实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看衣着应该也就是一般家庭的故事，或者豪门世家不受宠的那种。

当时她和同知夫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提及她们谈论的话题，默契地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其实，这不都听见了呀。

事后她问过柜台，还有丫鬟女史们，有人模糊记得那两个姑娘，但说不出姓氏来历。上巳节后，为了避免冷情，锦绣坊迅速推出了春末夏款，吸引来了不少人，来来往往的一多，确实不好查。

“我母亲虽然是出来杭州，但是我家几个大掌柜可是在此深耕十几年，那些掌柜夫人多是杭州本地人世，人脉关系具是不浅，她们尚无一人听得此言。我猜，八成锦绣坊这里就是谣言传开的源头。”

“众人皆知您与苏家的关系，其人却处心积虑在锦绣坊放出谣言，若说不是故意的我可不信，其用意显而易见，这个人不仅想利用您对付我，还想顺便膈应您。我和苏家的关系苏叔叔并未告诉您吧，您视苏公子如亲生，他们却把您当外人，您当真不生怨？这人分明是在用离间计。”

“您还能说与您无关吗？”

话已至此，杜瑾萱怎会不明白，她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被林潇月的身世冲击，又忆起清禾的往昔，也有对苏家父子的埋怨，种种情绪消散不去，致使她忽略了这个消息的来处。

不过也不能怪她，谁能想到有这么多事呢？若不是林潇月今天一番剖析透彻的话，她无从知晓这么多，自然触及不到问题的所在。

“同知夫人那里交给我，即便她跟家人说起过，我也可以拜托她，对家人提点莫要再传。”

杜瑾萱第一点想到的是遏制谣言，这是要保护林潇月的清誉，潇月闻听，心里顿时一暖。

“谢谢杜老板，但是无妨，不如任其发酵，否则那人便知我们已有察觉，他再使出其他下作手段来，我们防不胜防，还不如盯紧这条线。”林潇月笑了笑，面容温柔，却能克刚。

“可是你——后面谣言传成什么样子，我们根本控制不住，而且——你还待字闺中。”

“我们啊，您说我们啊，真好！”林潇月咧着嘴笑了，像天真烂漫得了夸奖的小姑娘。

“来的路上我一直忐忑，我不知和您能谈成什么样，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觉，您是女中豪杰，不畏人言，待挚友赤城，待苏公子全心全意，所以我赌您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定能听我说完，也能懂我之意。”

“及笄后，我简直成了个赌徒，每走一步都要赌，搭上命搭上名声，好在运气尚可，还未输过。”林潇月悠悠叹息，走一步说一步，关关难过，关关亦得过。

“确实难为你了。”杜瑾萱怎会不明白，当今世道，女子易伤，有可能一句话就能让一个鲜花般的姑娘从此一生暗淡，甚至命结于此。林潇月敢这样说这样做，便是只能成，不能败，说是赌，一点儿都不为过。

“我没办法，我也想继续天真无邪，在家里撒娇享受万般呵护，父亲母亲于我有恩，哥哥姐姐于我有情，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躲在他们身后，让他们帮我抵挡风雨艰难。苏叔叔和玉姑姑大概有难言之隐，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埋怨，唯有好好活着，身正心明，温良磊落，方不负他们那一丝期盼。还有杜老板您，就凭您对苏叔叔和苏公子的照顾，就值得我林潇月一生敬重。我不会把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推出去替我遮挡，甚至，我要尽可能把你们摘出来，莫要受我连累。”

“这话说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人家都找到我锦绣坊了，我还要缩手缩脚不成。再说了，就算是清禾还在世......若清禾还在，她一定会张罗这把你接回来，让你做苏家尊贵无双的小姐。”

“我本来就是有野心的，我希望父母安康和乐，兄姐如意顺遂，家宅平安吉祥，生意兴隆发达，我还希望自己一生无忧，四季欢喜。这算野心吗？月下许愿，河中放灯，年节祭祖，说的不都是这些吗？我想去守护，去努力实现，不对吗？我还要说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呢，不行吗？”

“杜老板，您也有野心吧，您希望锦绣坊统领绣织业永立不倒，您希望能做出更多如桃始华那般天成的作品，您希望苏夫人在天有灵疏解心郁，您替她看顾苏少爷成为国之栋梁，日后家业兴盛。”

杜瑾萱默默地听着，这林二小姐心思细腻，惯会触及人心，如此聪慧剔透之人，倒是不能不提防一二了，免得还未想透彻就已被她牵着走了。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回想起来会气恼，不爽。

“我有些好奇，若我执意不听你说这些，拒绝同你交流，你会怎样？”杜瑾萱问。

“拉上苏少爷一起去找您，有他在，不信您不听。”林潇月回答得干脆利落，一听就是早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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