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那个状元郎!》
刹那间,雪地被染红了大片。那凄凄的喊叫声落在耳边,耳鸣阵阵,褚缨眸色闪动,蓦的,想起那一日。
她望着那决绝离去的背影。
她的血也是这般,染红了雪地。
“不要!”褚缨踏着砖瓦落下,见那老人握着匕首又要朝阿蝉下手,立即拔出自己的剑抛过去。
剑准准刺中老人胸口。
老人倒下时,褚缨也赶到了这里,她握上剑柄,准备拔出自己的剑,只见那老人嘴唇嗡动,嘶哑着声音:“偿命,偿命……都偿命……”接着竟还笑了起来,然笑着笑着,便咽了气。
褚缨手指收紧,指尖都泛白。
她深吸口气,拔出剑,回头望去。
那男人正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钱袋递到了妇人手里,而后,头一耷拉,手臂也落下去。
看了一眼,褚缨收回眼眸,垂首望着尚未闭眼的老人尸体,她蹲下,手覆在老人面上,替老人阖上双眼,彼时身后又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呼唤:“阿蝉!阿蝉你怎么了!”
但周遭人家皆无动静。
偶尔有脑袋探出来,又立马缩回去。
褚缨回身,见妇人抱着被吓晕的阿蝉,正痛哭,手中亦紧紧攥着自己丈夫带回来的钱袋子。
她缓缓走进了,然后抬起手臂。
剑尖直指妇人咽喉,声音冰冷:“你们很有钱,这些衣裳,估计要花许多银钱才能买到,二两银子?还是三两?还是更多?大抵,是县里最贵的那种。”
她深吸口气,眉目凌厉,缓缓出声,将字咬得很紧:“但如今开战,你们又是边城的小村落,这不正常。”
“是……”妇人哭哑了声音,“不正常……”
陡然又提声:“可姑娘!我只想好好活着!只想活着!”
褚缨蹙眉,没出声。
那妇人哭得颤抖,声色皆带着几分绝望。
“是!我们该偿命,杀人偿命!这须弥村的大家都该偿命!”
“可谁都想活啊,更何况,那时他儿子已经死了!死了!是一具尸体!他不奉献出来,我们就都会饿死!”
妇人哭着,忽然又哈哈大笑,转头指着那已经死了的老人,大喊:“可他也吃了啊……他也吃了!偿命、偿命,他怎么不先杀死自己!”
“他救了我们全村的人一条命,我们都欠他的,若他没有继续残害我们村里的孩子,我们也会好好待他,给他吃给他穿供他颐养天年!可他偏偏,要把这罪恶传遍村庄,要让整个村子都染上孩童的血——”
妇人一字一句如泣血,清晰掷地,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声音引得周遭几扇门都开了。
她还想继续说。
褚缨冷声打断了她:“那,桃枝呢?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妇人一怔,随即笑得更狠,笑过后道:“她是个蠢货!”
“怎的?”
“那日那位公子骂她自不量力就是骂对了!她想把孩子都抢走,想当圣人!”妇人说红了眼,声音逐渐尖利刻薄,眸中血丝遍布,“哈哈哈哈你听听多天真多可笑!若真叫她得逞了那我们还怎……”
话未说完,忽然有人上前来捂住了妇人的嘴巴。
褚缨“啧”一声,剑尖毫不犹豫偏开,对着那突然来的人,“要么松手,要么你说。”
剑尖还在往下滴着血。
那人发了抖,犹豫许久,缓缓把手松开了。
“都该死!”妇人忽然起身,把过来捂她嘴的人狠狠推到地上,血红的眼睛盯着他,猛扑过去掐住他脖子。
“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们差点奸了那姑娘!你们把我的孩子毒死!你们狼心狗肺!我丈夫替你们死了!替你们死了!”
周遭的人终于有了动作,都围了过来,要把她拉开。
“……让开。”褚缨声音略沉,提剑指了一圈,见他们都退回去才上前,她收剑走到妇人身边,蹲下去,诱导般出声,“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同我说,我给你讨回公道。”
那妇人一怔,看向她,手一松,转而抓住她衣袖,“我的阿芳,我要我的阿芳……”
“阿芳,怎么了?”
“他们、他们要钱,他们要吃喝,他们把我的阿芳毒死了卖钱……我的阿芳被吃掉了……被卖去县里了……”
褚缨把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扒下去,垂眸起身,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皆后退半步,不敢直视。
她问:“是吗?”
有人答:“她精神错乱瞎说的,阿芳是和孩子们一起玩的时候,被那个老怪人抓了,其他孩子都没跑出来,只有她跑出来了,被她母亲看到,所以她母亲才……成了现在这样。”
“疯了吗……”
“是呀。”
褚缨沉默。
垂眸,见妇人还蜷在地上嘤嘤呜呜哭着。
周围有人叹气:“小姐你有所不知,那时仗打起来,我们这边最遭殃,可军队也压根就不管咱们死活!我们的粮食、财产,甚至老婆孩子……都被抢了去。”
“实在是没办法了呀!我想活下去!太乱了,太乱了!根本就没人管!”
“是啊,我也不想参军,不想去战场上送死……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只会种地……”
褚缨眼神落在那男人的尸体上,骤然打断:“为何你们要钱,却是要他去?他此去,是卖了自己的女儿?”
众人都犹豫片刻。
最终是那个被掐脖子的人苦着脸说:“虽说县里也不景气,但我们这儿的里正早死了,他们那儿还有县令能管着,我们也只能去那儿换钱。这男人的妹妹是县令的小妾,有些关系,换钱容易。”
“……”
半晌,褚缨才再次开口,话语有些干涩:“都是因为,打仗么?”
“大概是吧……”有人说。
也有人说:“我爷爷那辈就很难生存了,大概,黎朝没了之后就这样,年年都打仗……什么西州,怎么南州……不过都是那些天生贵胄的争着权利,关我们何事?那些金银财宝也穿不到我们身上……”
褚缨垂首,脑海中闪过这两天来听到的所有,也闪过桃枝那张脸,片刻后,她将剑收回了剑鞘。
“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也无法管。你们对那小姑娘那样,也是怕这些臭事传出去,怕忽有一天来了京都的人,要惩治你们吧。”
褚缨一笑:“放心,我不是京都来的,我……只是个游侠罢了,也没有惩治你们的资格。”
说完,褚缨没给他们继续说什么的机会,接着问了句:“南州的方向,往哪?”
众人让出一个缺口。
褚缨点头道谢,手捏佩剑朝那方向行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的脚印,云层遮住太阳,再未有光亮洒来。
身后,众人悄然散去。
村庄不大,褚缨缓步行进,大约半刻钟,她再抬眸,望见周遭房屋稀少,前头立着一个碑,背上刻着血红的三个字。
须弥村。
她垂眸呼出口气,耳廓微动,再抬眼,便见几个人骑着大马,马腚后头的举着旗帜,再后面,还跟了一群。
皆着军甲。
而大红的旗帜上写着个“西”字,笔画还沾着血。
褚缨往旁边挪了挪步子,随手便拿了个草帽戴在头顶,随后压低帽檐,与那军队隔着六尺距离,擦身而过。
天有些阴沉,风也吹了起来。
一旁,那群士兵懒散闲谈的声音便被风裹挟着吹入耳膜。
“这样会不会被发现啊?”
“他们在常宁城吃喝玩乐呢,管不到我们,听说我们君主是一代英主,注定当皇帝的,我们把城守好就得了,说不定等他当了皇帝,我们还能得赏赐!”
“是啊,咱们将军都没说什么,你慌啥?把他们都杀了还省事些,可惜将军不让……”
“……上回那些个女人死也快死光了,正好看看有没有新的,这回你可看住了,别又叫人自尽!”
“知道……哎,那儿有个人,莫不是从村里逃出来的?咱们要不要先抓了?”有士兵看向一旁,开了口,便有一群看过去。
看那姑娘素衣白裳,身姿婀娜,美目——
“收着点,有剑,不是普通人家女子,我们玩不起。”
“……”
恰时她眉目流转,草帽的阴影之下,剑锋般的眼神剜过他们,手中利刃似要出鞘。
他们收回眼神,再不敢看。
兵马踏过雪地。
耳边终于清净。
褚缨低眸垂首,停下脚步,半晌未动。
忽的,有一丝光自草帽缝隙透过来,她睫毛一颤,眼眸微睁,抬头,见云层散去,天光大亮。
她微微阖眸,片刻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行至小溪旁。
她扯下衣上一层无关紧要的白纱,不太透明,但足以透过它看清路。于是她蹲下,将这白纱挽于草帽之上,造型与帷帽相差不多。
随后,戴起这草帽,起身往回走。
褚危——
他要当皇帝,要着黄袍。要这天下重归一统。
那便成全他。
也成全这万千百姓。
可皇帝的位置,怎能就让他这恶人独坐?褚缨想,既然他主动要来当这天下太平的垫脚石,那哪有不踩的道理。
风雪过后,天光照耀。那刻着“须弥城”三字的石碑上,都被照出了丝神圣的味道。
军队掠过石碑,进入村庄。人影纷乱,脚步声嘈杂,刹那间,西州的旗帜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杀戮、抢夺,伴随着刀光剑影,喊叫声、嘲弄声……不绝于耳。
彼时,她自屋檐踏过,衣衫翩跹。
在一声声绝望的喊叫声中,她静悄悄回到了那个院子。
钱袋还放在桌上,无人去拿,她便将那钱袋拿回手中,推门进屋。
屋内家具凌乱,似是已经被闯进来过。
褚缨踱步观察片刻,走到窗边,打开一丝缝隙向外看,恰巧一人被剑刺穿,抵在了窗口,她微微偏身躲过去,那裹满了血的剑刃近在眼前。
待剑刃被人拔出,窗外脚步声渐远,褚缨方才再次动作。
她四处张望,眼神最终落在角落的一个水缸上。
她缓步走过去,掀开盖子。
霎时间,水溅了满身。
寒芒自眼前闪过。
褚缨当即抬手,剑柄轻松便挑开了那持刀的手,那刀将要掉落在地,又被她拿到手中。
妇人浑身湿透,手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阿蝉,吓得差点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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