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微辰没有喝那坛酒，而是原样封好，深埋回去。

夜幕降临，天地间只剩一片黑白色，淡雾在梅枝间搅动不休，余下人立似的树干若隐若现。前院整理尸首的人早已离开，三四排冷冰冰的躯体整齐地码放在地，雾色覆盖下时而多一个，时而少一个。

即便没喝酒壮胆，她却不怕了。

那人既不肯现身，必是傲而有怨，这样倒是最好，省得见面又谈不来。找鸠摩罗耶拦下他的事，她不后悔，正好跟望君山一拍两散。

她回首望了眼梅林，唯一想不通的是，他为何还要跟着她。

黑暗中传来鸦鸣似笑，墨微辰毅然踏入前院。

**不会说话，尸体却会，寒冬腊月，尸僵缓解减慢，这么多天过去，**的僧人们大多数还保持着死前的状态。如李庆年所说，他们大多是打坐的姿势，面容安详，不似痛苦，只有胸口一击穿心，大多还是从后背捅进去的。

就好像这些人都约好了，坐着不动，让人捅刀子似的。

墨微辰摸了摸后颈，那时她人尚未至前殿，便被冒黑血的清悟和尚抱住了腿，然后遭到袭击，只觉一凉便倒下。她初时以为凶器是针，醒来后仔细检查，后颈却并未残留暗器。她也曾听说旧时曾有西南侠客跌入山崖，**得了以指纵气的神功，但若当世真有如此奇人，怕是要在中原武林掀起轩然大波。

想来想去，她还是更倾向于中了冰针。

冰针融化，便无影无踪。而说到凝气成冰的功夫...

她压根不往那处想。反正行凶者是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那人虽内功卓越，甚至可顺手凝冰给茶水降温，但他最信顺其自然，事情想做便做了，绝不会搞阴谋诡计弯弯绕绕来坑人。

她从尸体的死状看不出端倪，便从尸体的数量和身份下手。等将这几排尸体一具具都看过，心中已约莫有数。

自证不难，凶手也有了大概，只是同样的，人证物证都有，还差一个动机。

那李庆年随口乱猜的动机，倒不失为一个好故事，坐实却有些困难。中间差了些许链条，她想了想，大概知道去哪里找。

天亮之前，她离开了龙华寺。

印空给她七日，用来破案有些多，用来寻找棋谱却有些少。

墨微辰性子喜动不喜静，下棋这种一坐几个时辰的娱乐活动，显然并非她所喜。小时候父亲也曾特意给她请了教棋先生，说是希望培养些谋略，还哄她只要学会了，便再不会在她二哥处吃瘪。父亲给她找了如此实际的用处，实属费了苦心，但在她看来，对付二哥有点小聪明就行，有那思前想后的功夫，还不如拉上三哥，先动手再说。

因此，棋子输赢她尚能勉强看懂，棋谱这东西却是教她两眼一黑。印空让她寻什么《弈道》，她真怀疑是找错了人。

但既然是棋谱，总归属于书。墨微辰赶着开市回到洛阳城，到可能卖棋谱的书商处寻了个遍，她不明确说自己要什么，只说要学古人下棋。因着方淼那事，城中书商迁走的不少，余下的都是精明人，看她一副武人模样，要么兴致缺缺懒于招待，要么企图忽悠她掏出重金，日头从东到西，脚步从城南问到城北，竟一无所获。

书局没有，那便试试书院。她估摸着，下棋是雅事，去文人堆里找找总没错。可大家讨论的热点都是方御史的书页那日如何似天外飞花，内容将如何名留青史，她看不到对弈的学生，干脆翻墙进了先生的院子，把白胡子的老先生大大地吓了一跳。得知她来意，老先生板着脸将她领到藏书阁，赠了她一本说棋的话本。

“有向学之心，甚好。但以后莫再做翻墙之事。做人，只要肯回头，何时都不算晚。”

墨微辰听着老先生的嘱咐，哭笑不得，拿着话本千恩万谢地出了书院。

她翻着话本回到闹市，想着这么无头苍蝇似的乱拱，终究不是个办法。找到先前为躲避霄飞追捕、留下的求助墨家堡的印记，墙角周围什么新痕都没有，偌大个洛阳城，这么多天过去，竟没有她墨家堡门人来过，她想找个能帮忙的都没戏。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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