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有个凸台，高度正好弥补了“你”身高的不足，且狮子被袭击的这侧没有爪子，反应似乎还有点慢半拍，眼看就能帮它开窗通风，它却本能地后仰，剪刀只扎进了它脖子下方的位置；“你”还没来得及拔出剪刀再来一下，它就猛地一抬前爪，把“你”从它身前撞开了。

失重感猝然惊醒了你。

你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掉出来，你的眼前天地颠倒——这个是物理描述，因为你从窗台上仰倒，头朝下掉下去了。

无数记忆像喷发的熔岩般烧得你大脑生疼，又像倒带一样在你脑海里飞快地转了一趟……最后给希姆凛越来越远的城墙放了串慢镜头。

但你的尖叫只持续了半秒就变成了惨叫，一只手以要把你骨头捏碎的力度抓住了你的小腿，也不管你的后脑勺、后背和屁股在被石块和窗楞磕碰摩擦，强横地把你拖进屋子里，又按着脖子钉在了地上。

洒在你脸上的雨水从冰凉变得温热，你睁开眼睛，对你哈气的狮子逐渐变成了狰狞的人脸。

这种距离看来，这张脸甚至不像活人了，骨骼的轮廓好似嶙峋陡峭的山脉般把光线抵挡在外，让面容陷在浓重的阴影里，于是只剩下凹陷处还存着鬼火似的两点寒光，带着暴怒死死盯着你。

血腥气还在随着“雨点”往你脸上扑，你看了眼扎在梅斯罗斯锁骨上侧的剪刀和他流了满衣襟的血，艰难地抹了把脸，笑出声来：“喜欢我妈妈的礼物吗，殿下？”

梅斯罗斯僵住了，手上一松。

“……Nelyo！”房间外传来紧促的敲门声，梅格洛尔急切到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你趁梅斯罗斯分神，一巴掌把剪刀拍得更深了点，他吃痛往后仰，反应过来又要抓你，却因为失血而动作迟钝，被你躲了过去；然而面前一个梅斯罗斯挡着路，屋里还多了个三两步就冲过来了的梅格洛尔，你想像猹一样扭身跑路都没处钻，只好又跳回了窗台上，试图从外墙来路往回爬。

……嘞个亲娘哎，到底怎么爬过来的……

你看着脚下至少有十层楼高度的峭壁，凉风卷着冷雨糊在你脸上，打得你心底发寒、两腿发抖；你的无能在这个时候与你娘亲的伟大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你难过得像是往心脏里塞了十个柠檬，遂忍不住抱着窗框号啕大哭起来。

哭声洪亮到把被梅斯罗斯指使来抓你的梅格洛尔都吓住了。

随即他前所未见地大发雷霆：“你捅了他你哭什么！下来！”

“他活该！”你怒发冲冠地对着嚎，“你也活该！不是爱在别人灵堂给自己家哭丧么！抱着你哥哭丧去吧！最好再给他陪个葬！这会儿怎么不把Findekano铲回来一边一个Kano了啊！”

跟着冲进来的两个近卫卡在了给梅斯罗斯止血的动作上，四只眼睛两张嘴都变成了正圆形。

梅格洛尔像个温度计一样，肉眼可见地从脖子红到了脑门，他扑上来伸手抓你，你也顾不得害怕了，一下子把大半个身体探出了墙外，左手左脚卡在石墙上的缝隙里稳住身形，另一只脚空悬，只留右手巴在窗边上。

温度计像被雨水冷却了，又迅速变白：“……你回来！”

“你让开！”你大声嚷嚷，“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叫宁奇拉过来接我！”

“你想起……”梅格洛尔愣住，随即脸上闪过一丝狠意，又向你伸出手来，但动作变成了推——很显然，他觉得你恢复了记忆就要杀他哥，有什么利用价值都抵不上这一条，不如摔死算了。

你刚要提醒他你的鬼质可没他想的简单，梅斯罗斯虚弱的声音就传过来：“Kano。退下。”

梅格洛尔像从梦中惊醒一样，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往后倒退了一步。

“出去。”你抠着窗边的手开始发抖，“所有人，都出去！”

……

“宁奇拉就算现在出发，也至少要一天半才能到。”梅斯罗斯声音不高，冷静得和之前判若两人，“你不冷吗？先下来吧——我保证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利行为。”

经过不懈的扯皮，费诺里安们还是没有退出房门，但和你拉开了距离，也当着你的面通过帕兰提尔送了信，你便稍微放松了一点，攀回窗台上蹲着；梅斯罗斯坐在门口的躺椅上，阿姆罗德也过来了，震惊失措间被他二哥严令警告不许多话，他便一边犹疑地打量你，一边将他大哥的脖子锁骨裹得粽子一般，又搬了床被子把人盖得严严实实，仿佛怕你蹿下来再给他一剪刀。

“跟伊露维塔发誓也没用。”你把腿脚缩在上衣里，忍着一阵一阵的头疼，哆嗦着说，“你的信誉早就破产了。”

梅格洛尔抱着胳膊靠在门边，闻言瞪了你一眼。

“看什么看？我稀罕你们发誓？”你也瞪回去，“熬着呗，我嗑满了彩带精神得很；耗完了也没关系，跳下去正好全家团圆。”

阿姆罗德看看俩哥又看看你，用嘴型嘟囔了句什么，生怕火力转向他似的，没出声。

梅斯罗斯叹了口气：“嗯，祝贺你。但我想你们现在已经算是团圆，就不用急着在形态上趋同，那样情况可能反而更坏了——你失去意识期间鬼魂可以控制你的身体，但你只要是清醒的，他们就抢不过你；可万一你死掉后并没有‘回家’，也要落到和他们抢身体的地步呢？”

这回，你、梅格洛尔和阿姆罗德一起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保密的了——本来也是芬德卡诺他们提供的信息，就当是借住在你身上的房租吧。”梅斯罗斯勾了下嘴角，“更何况，我们扯平了，那么一个好的新开始是非常必要的。”

“哦哟，销账呢？”你打了个寒颤，惊奇地问，“卡兰希尔租你身上啦？”

梅格洛尔和阿姆罗德的脸同时绿了。

梅斯罗斯倒是镇静地摇摇头：“承蒙关照，他暂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他又微笑起来，“你看，在性命攸关的大事上，我们的立场从来不冲突。”

“你们那些性命攸关的大事可没一件是我导致的。”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吃他这一套。

房间里静了片刻，梅斯罗斯又开口了：“我承认，之前的龃龉中，我们采取的手段过激了，这间接使你急中出错判断失误，从而落入多瑞亚斯、林场与安格班的陷阱——但我看过你的神典，‘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政治的首要问题’，你能写出这句话，那应该能明白坐回牌桌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用得真不错，可神典里还写‘人人平等’呢。”你被他气笑了，脑袋也越来越疼，但越是头疼，你反而越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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