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她喜欢我》
齐拂己深吸了口气,缓缓平复情绪,向主持温施一礼离去。
他回到厢房,吩咐长随们:“收拾下,明日回京。”
这趟发注定落不成了。
傍晚狂风大作,黑云堆聚,提早黑天。
“这天要下大雨了啊。”大安望天关窗,继而用余光偷瞥齐拂己——世子养成的习惯极少更改,在水月寺每晚必奏佛曲,怕是狂风暴雨仍劝不住。
大安和速喜对视一眼,最终谁也没开口,只在齐拂己抱琴出门时,大安默默抓了把伞跟上。
齐拂已顿足、转身,淡道:“不必跟随。”
风雨浸身亦是苦修之一。
不一会果然下起如泼雨,石苔滑腻,溪流湍急,齐拂己至竹林衣袍皆已湿透,却如常坐定,不紧不慢起手奏琴。
女客厢房内,见下雨,云窈和落玉忙着一扇扇将窗关严实,免得雨溅进来。
关完落玉去忙别的,云窈却在窗前驻定,蹙眉凝目。
落玉回首:“小姐,怎么了?”
云窈瞥向紧闭的窗子,微露怔忪:“他今夜还弹?”
“啊?这么大雨呢!”落玉快步走近窗前,竖起耳朵辨了会,哗哗雨声里是有那么一点琴音,“这衣裳不全湿了啊?”
云窈笑:“哪有暴雨里弹琴的傻子,人家肯定是在阁子里弹啊!”
“也是。”落玉一脸羞愧,过会,又问:“那小姐今夜还合奏吗?”
“拿我琴来。”
二女同时出声,相视一笑。
云窈便与那知音第三回合奏。
没想到他再弹的一曲是《药师琉璃光佛曲》。
云窈愣怔,继而大恸——药师琉璃光如来是大医王佛,救众生疾病,娘亲缠绵病榻时她曾日日弹奏诵念,祈愿娘亲病愈,然而还是病逝了。
云窈悲从中来,终忍不住弓背伏低,一音抹长。
远处,齐拂己微挑了下眉,恬淡的面容渐变肃然——对面合奏之人不似前两日心静,琴音亦不清,似有无限痛楚,却又未完全泯绝希望。
恰如佛前灯芯,摇曳不灭。
齐拂己对此人生出一丝敬佩,又起了慈悲普渡心,他暗暗运起内力,将琴音奏大。
佛曲变奏,忽然变得光华灿烂,若药师佛光明广大。
云窈兀地抬首,合奏之人在宽慰鼓励她。
她僵住,断了音,对面却仍未停,反而越弹越响亮,琴音穿云破竹。云窈深吸口气重新埋首,重合上琴意。
对方这回有意引领她,云窈不由自主随了对方节奏,越弹越铿锵,一曲终了,窗外暴雨未止,她心里却已雨过天晴。
云窈手又在弦上拨了一串音。
她在道谢。
远处齐拂己会意,浅抿唇角,垂下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没再回应云窈,抱琴起身。而这边云窈也已执伞提灯,走向房门,都起手推门了,听愣的落玉才倏地回神:“小姐您要去哪?”
云窈戴上帷帽,语气坚定;“我要去当面道声谢。”
“我和您一起去!”落玉起身。
云窈点头:“好,夜里两个人更安全些。”
落玉接过灯笼帮云窈提着,二女雨夜出门。
“小姐您还记得琴音是从哪发出来的吗?”没佛曲了,落玉忘记来处。
“记得。”云窈铭记于心。
“现在没声了,”落玉怯怯问,“那人还在那吗?”
云窈锁眉:“所以要快些去。”
说着脚下加快,瞥见前方一修长身影,怀中似乎抱着琴,青丝白衫,仿佛雨中仙鹤。
云窈忙问:“前面师兄可是合奏之人?”
齐拂己脚下一滞,起先不明所以,继而反应过来,同他合奏的竟是一名女子!
就在这时,数道闪电骤将黑夜撕裂,白光挟风,照得他脸色恍白。
接着便轰隆隆雷响,大雨瓢泼。
闪电停了,天地间复归漆黑。
齐拂己转回身,于朦胧中见一窈窕女郎戴着帏帽下拜,大雨滂沱中她的嗓音有点变调,但仍能辨出其声款款:“我明日便要离寺,特地来谢过师兄,一曲宽慰。”
半晌,齐拂己淡回:“些小之事,何足挂齿。”
说罢颔首,算作道别,接着与云窈南北相背,渐行渐远。
大安和速喜已早备好热水,齐拂己沐浴不喜旁人伺候,俩长随退出悄带好门。
时候不早,齐拂己沐浴更衣后,上.床就寝。窗外雨仍下个不停,他梦里竟也淅淅沥沥下起雨,那合奏的女子举着伞款款朝他走来,她膝下全是朦胧黑雾,并无地面,却清晰感觉到雨滴落下溅起,叮咚一声敲在他心上。
涟漪蔓延散开。
女子朝齐拂己盈盈一拜,帏帽的白纱微扬,依旧瞧不清样貌,那纱却绕向他脖颈,交缠。她随纱飘向床榻。
床也在雨中,湿漉漉地下,她坐在他膝上参起欢喜禅,软玉温香。
……
齐拂己如常在丑时醒来,却发现床单也被雨淋湿了。
自十三、四岁后,许多年未曾出现过这般梦中失守情形。
齐拂己盯着帐顶,先是茫然,继而脸色铁青。
天仍黑着,他起身掌灯,穿好衣后提起桌上水壶,倒了一杯冷茶,泼在床单上。
而后方才唤人。
大安端热水服侍梳洗,速喜打扫,很快就发现床上的茶水渍。
齐拂己正用帕子擦脸,挪开巾帕,风淡云轻:“早上失手泼了盏茶。”
说罢将帕子递给大安。
速喜默不作声换了张新床单,将脏的抱出去清洗。齐拂己不紧不慢再开口:“先不走了,再住几日。”
此话一出,大安和速喜齐齐扭头,盯向齐拂己:行李都收拾好了,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世子从来一言九鼎,不是朝令夕改的人。
齐拂己獠眼皮瞥向窗外,阴雨连绵,能听见檐角不断滴下的水珠声。
“等雨小些再回去。”他说。
大安和速喜恍然大悟,原来世子介意雨天难行,要等雨停了再走。
齐拂己不再言语,推门去大殿上早课。
路上踱步,他缓缓地想,昨夜的意外不过是被长老那两句菩提红莲所迷,自己在水月寺再多待几日,定能彻底摒除欲根,再不因女色起波澜。
夏日天亮得早,东方已见一线灰白,夜退昼来,光明万丈,齐拂己愈发笃定。
女客厢房,云窈犹在梦中。
今日道路解封,可以走了,她起来后不慌不忙梳洗早膳,再收拾确认一遍行李,忙完一切,刚好赶上早课散了,弘元法师得闲,道过别才离开水月寺。
虽然路通了,但山上曾经掉过石头,云窈不放心,叮嘱马夫行路慢些,左右都张望着,因此辰时出发,近戌时才翻完山。
京城城郭楼台已经隐约可以眺见,要是赶一赶,子时能到国公府,但云窈仍坚持不走夜路,且三更半夜打扰不好,便先在山脚的客栈住了一晚,才再进京,守卫审完路引,放云窈一行人进城。
一通过城门,马车的颠簸立刻就没有了,只听见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落玉禁不住同云窈感叹:“小姐,这京城的地得有多平?”
太平日久,繁阜喧闹,落玉心痒:“小姐,开窗瞧瞧吗?”
从前多是姨妈回杭州,家里人只上过一回京,那时候云窈娘亲都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哪里有云窈。
她也是第一回来京城,十分好奇:“那就瞧一会吧。”
云窈笑着移开车窗,雕楼画阁、宝马香车和行人纷纷扑入眼帘。
没想到炎炎夏日街上仍摩肩接踵,许多青布伞支的摊位正卖凉粉、冰糖绿豆或荔枝膏,还有位老妪蹲那卖红菱,一筐子水灵灵将采出来。
“我们买些菱角吧?”落玉打商量。
云窈犹豫:“不好吧,待会要去姨妈家里。”
要是回自己家就买了。
落玉想想也是,点了下脑袋,忽又眼尖指远处叫囔:“那边是乐棚吗?演的什么?”
云窈促眸:“看不清。”她抓落玉的手,“这会要去姨妈家了,不能绕路去瞧,等以后有机会出府,我们一起去看。”
落玉信小姐,高高兴兴应了声好,云窈便将窗推关上。
之前姨妈回信仅提及国公府在城南,具体位置不详,车夫一路走一路问,正要拐上飞虹桥,一辆对面来的马车也要上桥。
桥面只够一车通行,一时都堵在桥下。云窈觉出异样,将门帘挑起一缝,偷瞧见对方光车骏马,比她们的车富贵许多。
云窈是无权无势的外地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卢叔,我们往后退,让他们先走吧。”
“好。”马夫就要勒缰后退,却怔了下,“小姐。”
此时云窈帘子已经落下,瞧不见外面:“怎么了?”
“对方也退了。”
她挑起一看,对方竟真后退了许多,让出道路:“既然如此,我们先过吧。”
“喏。”车夫便不客气了,扬鞭赶马,左拐上桥。照指路下桥往右走,不多时便见石狮牌匾,高墙飞檐,好一座气派府邸。镀金椒图的朱门紧闭,马夫将车停在角门,叩门禀明来意。
却说方才让云窈的那辆车也缓缓驶来,驾车的长随扭头冲车厢里喊:“二公子,刚刚让的那辆车,竟是去咱们府里的。”
这车车窗是对开,还多两扇绿纱,此时木窗开着,只关绿纱,车厢中着青缎袍子,戴玉冠的公子径直往外眺:“来家里的么?”
须臾,他推开绿纱窗,眯着眼睛凝望角门,见一戴帏帽女子娉婷下车,进了国公府。
待回家,这位二公子不禁多问一句:“今日家里来客人了?”
门子回:“吏部的刘大人有来拜公爷。”
吏部刘侍郎是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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